醉卧美人膝 - 分卷阅读71

r />“当日美孚愿意嫁我，只因为她有了孩儿，她是想为她的孩儿寻一个父亲。”
纪晟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惊得面色如土，纪安歌更是直接栽倒在地，这么说，她不是纪晟的女儿。
晋王与可汗几乎同时暴起，他们齐齐揪住纪晟的衣襟，肃杀之意已经蓬勃而出，宋斯然悄然握住了随身的佩剑，他今日特意随身配了长剑以防不测。
“纪晟老儿，你且将话说清楚，莫要污了美孚清白，这话若是没有根据，今日咱们就要你血溅当场。”
晋王呼出的气已经喷到纪晟脸上，此时的纪晟一脸落寞，他并没有挣脱二人的钳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事情要从二十五年前说起，美孚本倾心于王爷，这是我们几兄弟都知道的，我们也有意成全。那日方将军提议比武招亲，咱们也都手下留了力，果然王爷胜出。可是，族兄方渐坚决反对，后来这事就搁置起来。”
纪晟的语调很慢，晋王与可汗也渐渐松开了手，二人有气无力地坐会原地，在纪晟的回忆中，他二人也仿佛回到了十九年前。
“那日黄昏，美孚差人唤我去方家后院，并特意叮嘱只一人前去。我依约而至，却发现美孚她神色凄然，一筹莫展，细问之下，美孚才告知她有了身孕，决意不嫁晋王。让我设法带她离开陇西，并以死相迫。”
“当时，我心绪复杂，若说没有私心那自然是假的，我与美孚说，我愿意做这孩子的父亲，并一生绝不相问。美孚思索再三，最后同意了。”
纪晟老泪纵横，言及此处已是泣不成声，晋王与可汗握紧的拳头渐渐舒展。
晋王这二十年不是没有思考过当年方美孚忽然下嫁纪晟，多少有难言之隐，却多半以为方美孚是为了其父亲在方家的地位，而委曲求全接受时任朝廷重臣的方渐指派，却不曾想，这里头还有这天大的惊变。
宋斯然眉头紧锁，他掌心里也是冷汗涔涔。
纪晟这一番话无疑是刺入纪安歌心头的一把尖刀，在纪安歌的心里，一直以为是父亲对母亲不忠，导致母亲抑郁而终。
却不想是母亲有私在前，她的身世也蒙上阴影，这让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纪安歌周身冰冷，她几乎失去知觉般，母亲病榻上郁郁的眼神又一次栩栩于眼前。
她一直将母亲的郁结难抒归于父亲与顾倾城的苟且，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冰清玉洁的母亲。
她想哭出来，却发觉眼角干涩，一滴泪都没有。她想喊出来，却发觉喉咙灼烧般吐不出半个字。
母亲，母亲一生竟如此悲苦，父亲又何尝好过，而她自以为是的快乐了那么多年，却又在变故时鲁莽武断，一刀刺向顾倾城，并对父亲口诛笔伐，然后又自顾自的伤怀了那么多年，仿佛天下人都亏欠了她。
可是，这错应该由谁来背负？纪安歌糊涂了，她只感觉到宋斯然扶住了她，并不断在她耳边宽慰着，絮絮说着什么，她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忽然的，她扑向纪晟，她拉扯他，嘶吼出声。
“爹，你是说笑的，是不是？我是你的女儿，我是你和娘的女儿。我不要做别人的女儿，我不要。爹，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说。”
纪安歌一口气提不上来，她软在了纪晟怀里。
纪晟大惊，不住拍着纪安歌的后背，他素知女儿性子刚烈，一直不敢让她知道这件事，即便在顾倾城受了那样大的委屈后，他也求她不要拆穿，不要让纪安歌陷在母亲的阴影中。
顾倾城更因此与他决裂，是呵，他此生亏欠顾倾城何尝不多？
宋斯然面上的冷色渐渐浓重起来，上一代的恩怨纠葛，本就不关纪安歌的事，她只是他宋斯然待嫁的新娘，他只希望他们来宋家是为了恭贺他与她的长相厮守，这些陈年旧事与他和纪安歌何干？
宋斯然的怒气渐渐勃发，他冷冷不发一言，只是反复拍打她的后背，纪安歌只是急火攻心，并没有大碍，却让宋斯然着实惊着了，也让他更加提防面前的三位长者。
“斯然，不要慌，我不会有事的，只是性子急了些，不要皱眉。”
纪安歌语声微弱，宋斯然示意她不要开口，一切由他代劳就好。
一直默立的晋王终于缓缓开口，他的语调了也有了痛苦。
“纪晟，本王暂且相信你说的，漫长的十几年岁月，你可对安歌的出身好奇过？你当真一生不相问了吗？”
纪晟闻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若他果然一生不问，她如何会郁郁而终呢。
“新婚那几年，我沉浸在安歌带给我的快乐中，也想着这样平淡一辈子。后来，后来，我发现美孚夜里总是偷偷起来哭，她，她一直喃喃叫着宋则煜的名字。”
“我开始多疑起来，我甚至怀疑安歌是你晋王的女儿，却又想不通她为何因此不嫁你了。那时候，我心里都是这件事，我胡乱猜测了一段日子。终于，我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一问就释放了心里的恶魔，我总觉得自己吃了大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