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7

  这日,叶问今医馆如往常一般开张。

  她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着外头不甚明亮的天空,眼前偶有叫卖的年轻小商人经过。她抚着自己的眼皮感到一阵微弱的暖意,顿了顿说道:“爷爷,我今天右眼有些跳。”

  爷爷正把招牌从大堂搬出来,关切道:“兴许是没休息好,这几日确实是辛苦。要不晚些开张,为了赚钱把自己的身子搞垮了不值当。”

  她压了两下眉心,起来给爷爷搭把手,口里应着是是是,不值当。可见着爷爷最近身子硬朗了许多,心里却是高兴得紧,骄傲地想着,日子越过越好了怎么可能不值当。爷爷原来消瘦得只剩层皮,这几日吃得好了,也胖了些,穿着藏色棉袄颇有几分文人气,倒也有些富家老爷的样子。

  刚把招牌立好,隔街的屠户就来了。

  做买卖的总是起得很早,自己今日也是八点不到就备好开门,本以为可以与爷爷悠闲地聊一会儿,没想到这就要忙起来了。

  那屠户姓陈,家里是卖猪肉的,每日天未亮就起来杀猪,这才能在出摊时保持猪肉的新鲜。这会儿应是已经把摊子支好了,抽了个空出来看牙。

  “女郎,这会疼吗?”

  “会有些感觉,不会太疼。您别紧张,有不舒服的地方与我说就好。”叶问今将需要用到的器械拿出来装在一个木制托盘上,金属制品相撞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哈哈哈...你这东西,和我用来杀猪的也差不多。”陈屠户听着那声儿止不住颤了两下,指指器械盒内的小刀小锤子。

  陈屠户看起来是极憨厚老实的,嘴唇较厚,一看就晓得这人不善言辞。他身着素色马甲,两侧沾染污渍,身上有股明显的猪油味儿。

  “您别害怕,如果疼了,就举手,我马上停。”叶问今总是这般冷静的样子。并没告诉他,读书时他们就是拿猪来练习的,那时真叫刀子锤子齐上。

  “好...好...我不害怕。”

  他的身材属于粗壮一型,看起来不止二百斤,叶问今向来不担心这藤椅的质量,但如今也有些提心吊胆的。

  毕竟他在上面抖得和筛子似的,一颤动便带着这藤椅吱喳作响。那声儿像是哪家织女在踩织布机。

  叶问今将麻药放进他的口腔,他的牙断断续续地磕到镊子发出清脆的“咯咯”声。

  他也知晓自己抖得厉害,有些不好意思,便给自己找补,说道:“哈哈哈...你这...这藤椅实在有些凉啊!”

  “确实,年后我们就将这藤椅一并换了,到时搬到室内去,也省得吹冷风。”叶问今淡淡地说道,并未揭露他拙劣的借口。

  麻药完成后,她刚要将牙挺放进陈屠户的嘴里,他就挥动着手“呜呜”起来。

  叶问今往他视线的方向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闹事男子。他直直的站在她的身后一米远,一丝不苟地看着她的操作过程,那如窥视般的眼神让人感到不适。自己是无所谓被人盯着看,只是陈屠户过分紧张,自然是不愿让别人看见。

  “这位郎君,若你不看病,请速速离开,在这儿杵着会影响其他人就诊。”

  他反驳道:“叶大夫,虽说我那日冲撞了你不假,但我怎的就不能生病。今日我就是来看牙的。”

  “哦?若你要看病,请你在一旁的长椅上等候,莫要扰了他人。”

  那男子坐到旁边的长椅上,眼睛却像长在叶问今手上一般。若是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这男子怪可怜的,长相丑陋就算了还是个斜眼儿,更可怜的是牙还不好,还在叶问今门口候着。

  叶问今微微摇了摇头,继续处理陈屠户的牙。她将牙挺的尖端置于烂牙的颈部,将挺子直立起来,靠着手指的力气微微转动着,那颗牙也随着手指的运动而发生了轻微的移动。

  她换了个位置,将牙挺柄部握在手心,用手腕的力量旋转牙挺。

  陈屠户突然大叫起来,握住叶问今的手腕。

  “您这样,我没法拔了。”叶问今的手腕被抓得生疼却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一丝动摇。

  陈屠户边抓着她的手边抖,叶问今只得安抚他,“很疼吗?”

  “嗐...不疼,我就是有些紧张。”他说得含糊,但也能听出说了什么。

  “好,马上就下来了,您信我,这牙已经松了,您再忍三秒就好。”

  屠户颤巍巍地松开手,双手合十紧紧地捏着,他的虎口都被掐得有些发白。

  叶问今左手手指伸进他的口内护住邻牙,右手加力,只听到微弱的皮肉撕裂声。

  陈屠户浑身一颤差点咬破她的手指,她灵巧地将牙取出,“好了,咬两块棉花,半小时后血就止住了。”

  他忙给叶问今道歉,道歉完了又不停地道谢,让叶问今哭笑不得,让他不用太客气,紧张是常有的。毕竟从前她在医院时见过更紧张的患者,直接把她的手咬住不放,喊了好几声也不理会,直到她快要发怒这才松口。

  一旁的小戴眼神突然亮了,心生一计,他的长刘海盖住了胎记,整张脸都沉在阴霾里,更显丑恶。

  “下一位。”

  无人应答,后面的患者都有序地排着队等小戴先看。

  “下一位,两分钟内过时不候。”

  小戴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三两步躺上了藤椅,此时叶问今才清楚地看见了他右脸上的灰蓝色胎记。边缘生长得不甚整齐,颜色也不均匀。这张脸生得不丑,只是加上这胎记便显得歪瓜裂枣。

  “你叫什么名字?”

  “戴...强。”小戴当然不会告诉叶问今他的真名,便随口取了一个。忠义堂那些人都称他小戴,他自己也不喜欢自己的名儿。戴高飞,待高飞,他这辈子好像一直在等待飞黄腾达中度过。

  他曾是一名监市,后头有十几兄弟,日子过得也是小有滋味。眼见着要升官,他的领头却在巡城时失手将人打死了,栽赃是他干的。那领头的一路顺风顺水,最近还当上了小官,自己却锒铛入狱,这段日子才被叶氏捞出来。虽说自己在职时也干些受贿打人的烂事儿,但那上头的人就算得上好人么?

  “近日有何不适之处?”

  “我里边儿疼。”他张开嘴指指自己的后牙。

  叶问今仔细看了看,又拿镊子摇摇敲敲,问了他几个问题,他也不思考一通胡编乱造过去。

  “你没病。”叶问今眼里多了几分寒意。

  “谁说的,我有病。”

  “你没病。”叶问今眼里的寒意更深了一分,这人不光上次污蔑她,这次还要来装病,不知安的什么心。

  “我有病。”

  “...你真有病。”她皱起眉,看来早上右眼跳是有道理的,遇到个死缠烂打的。

  “我每日疼痛,你都看不出问题,你算什么大夫。”

  “...那我现在就给你治治。”她拿起牙钳佯装就要给他现场拔了。

  吓得他立马弹起来,一溜烟就跑了,不忘远远地留下一句。“你根本不懂看病,和忠义堂差远去了!”

  叶问今看着他远去,表面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按部就班地喊下一个患者进来。但心里早就翻了十多个白眼。

  -

  下午,小胡子终于再次来到了叶问今医馆。按照叶问今说的应该七日后复诊,如今他拖到了二十天才来。

  自从上次以后,他的心里对叶问今是有些许轻微的敌意,但更多的是害怕。说来也奇怪,这女子既瘦小也不大声说话,语气也不凶,却偏让他想起她的脸就双腿发软。这次特地不让王二娘跟着,就怕叶问今再看见她身上的伤口。

  他鬼鬼祟祟地躲在旁边的小摊后,叶问今见着他,直接叫出了他的大名。

  “孙元武。你躲着干嘛?”

  他一个激灵,只得灰溜溜地走进医馆。

  经过一番检查,他的脓肿症状已经消退,牙龈基本恢复正常,但前牙还是极其松动,仿佛稍一加力就会脱落。

  “你真不考虑拔牙?”叶问今问道。

  “拔牙不就缺牙了么!怎么吃饭!”孙元武情绪激动地说道。

  “这我自有办法让你能够吃饭。”

  “不拔不拔!”

  叶问今是拗不过他,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来孙元武看起来不修边幅,实际上还是在意自己的外貌的。便给他开了两瓶特制的漱口水,叮嘱他每日含漱。

  看完他就算放工了,叶问今松了口气,她摸摸自己的右眼,方才还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看来得尽早将镶牙提上日程。

  孙元武走出叶问今医馆,手里还提着两瓶漱口水,那瓷瓶跟着他走路的步调乒乓作响,他哪儿听说过什么漱口水啊,估计还是中药一类的。见着一可恶的面孔凑上来,孙元武与他没什子话好说,想躲还来不及,嘴里骂了两句便加快了步伐急匆匆地就想离开此处。

  孙元武脚步飞快的走着,戴高飞却将他拉进一条阴暗小巷。

  “你干什么!今日又打的什么主意!”孙元武挣开戴高飞拖拽他的手。

  前几日刚被他在忠义堂旁打过,莫非是见着自己不爽想再打一顿不成!

  “这位兄弟,你想不想要回自己的十几两...不,几十两银子?”戴高飞搓搓手,笑得不怀好意。

  作者有话说:

  人对牙医的恐惧是天生的吗?0-0

第21章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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