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语气古怪且暧昧100

  “那自然是好的。”

  苏瑶松口气,复又软着声,跟撒娇似的,“六郎你先松开我,你手劲太大,攥得我手疼。”

  慕衍缓缓松开,却是下滑握住她的手,不容置疑地将那只柔夷拉到自己跟前。

  “很疼么?”

  他细细摩挲那道浅浅红痕,语气古怪且暧昧。

  苏瑶心里一时警铃大作。

  她想抽手,可慕衍握住她的手就如铁铸的一般,牢牢地桎梏住她的。略有薄茧的指腹还轻轻游移在她的手腕上,带来一阵阵过于亲昵旖旎的麻痒之感。

  娇生惯养的小娘子,通身上下都是娇气矜贵的,只被他稍稍用力这么一握,细如凝脂的皓白手腕上就有了道淡淡红痕,好看极了。

  慕衍垂着眼,眸色渐深。

  “六郎,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瑶脸颊微红,提高些音量,显然是恼了。她前几日可才跟慕衍说过,两人如今不比年少之时,该注意些举止,怎地这会儿慕衍还抓着她的手不放。

  她有点气儿,又有点急促道,“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古里古怪的。”

  可慕衍只抿着唇,静静看着她,眸子里似是有什么暗色呼之欲出,让人越发心头不安。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

  少年才颓然松手,低垂着长睫,轻声赔罪,“是我不好。”

  却也没解释他为何如此。

  苏瑶这回是真的恼了。

  她揉着手腕,抿紧唇,拿小刀子似的眼风刻意在慕衍身上狠狠刮了好几下,但又顾忌到现下是在宫外,不好损了慕衍的颜面,只打算等回了宫,再好好跟他算账。

  不高兴的小娘子转身就走,将少年抛在身后,她往莲池的方向去,显然是要去寻陈十二郎。

  慕衍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凝着她的背影。

  将袖中的指骨捏得咔嚓作响。

  终究还是提步跟上。

  苏瑶原本是想直接去寻了陈郎君,与他说上几句,聊表谢意。

  可都走到了莲池旁,却倏地停住了脚步。

  这一世他们俩从未见过面,她这么冷不丁地上前去,没有一丝半点借口地道谢,陈十二怕不是要以为她生了癔症。

  这么一想,苏瑶倏地转过身,蹙了蹙眉。

  恰好看见跟上来的少年郎。

  “今日一定是没看黄历出门,”她小声嘟囔着,觉得事事都不顺。

  “阿瑶不是想见陈郎君么,我带你去便是,”慕衍扯了扯唇角,径直往陈十二郎的方向去。

  苏瑶怔然一瞬,也就跟上。

  心里却是疑惑得很,不知慕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正值季春,莲池里探出的团团圆叶早就有了巴掌大,和风一吹,便如舞姬般婆娑摇曳。

  陈熹素喜佛法,云游归来,有不少积攒下的困惑难解之事,正在求教于慈恩寺的高僧。

  两人相谈甚欢之际,忽而见一对风姿出众,气度不凡的少年少女联袂而来。

  那位高僧自是认得的,双手合十便道,“六殿下,长宁县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他侧过身,有意将陈熹介绍与他们认识。

  陈熹虽未曾与这两位谋面,但到底也曾听过的,便上前客气揖手。

  “在下陈熹,在家中行十二,颍州陈氏子,家父官任门下侍郎。见过六殿下,长宁县主。”

  “陈郎君不必如此客气。我与六郎也是恰好来慈恩寺求平安符,今日得见,实是缘分而已。”

  苏瑶见果真是上一世的那人,语气便温和许多。

  听在慕衍耳中,格外刺耳。

  他弯了弯唇,温和道,“陈郎君是云游才归?难怪我先前未曾见过,只是不知,现今陈郎君身居何职,可曾入仕?”

  ……他是故意的吧。

  苏瑶面色古怪起来,竭力忍了又忍,才没有去扯慕衍的衣袖,问他这是做什么。

  陈熹的生平之事,还是慕衍替她查的,她就不信慕衍自己没有看。他明明知道陈熹是白身,还这般问他,不是故意的才怪。

  少年郎不加掩饰的敌意,陈熹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他虽是不曾任官,但到底游历多年,阅历极广,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些的。只是疑惑,这位未曾谋面的六殿下,传闻中也是与太子殿下一般的温润君子,为何一上来便针对于他。

  陈熹倒也没深究,他性子散漫,只觉得或许是两人气场不合。

  他坦然道,“我才游历归来,尚是白身。”

  慕衍淡淡地嗯了声,便不再言语。

  陈熹摸不清他来意为何,也不肯轻易开口。

  苏瑶看看面色冷淡的慕衍,再看看无甚谈兴的陈熹,最后再看看慈眉善目,并未察觉不对的高僧。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很沉默。

  一时之间,只觉得无比尴尬。

  苏瑶:“……”

  这话是聊不下去了。

  她轻咳两声,想到方才见陈熹与僧人相谈甚欢,索性自请告退。

  “我与六郎这便要回宫,陈郎君,日后有缘,自会再见的。”

  慕衍便是再不喜陈熹,也不会拂了苏瑶的面子,只附和着,淡声说了两句客套话。

  陈熹自然更不会挽留。

  几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

  等他们走后,陈熹笑了笑,继续与僧人谈论起佛经奥义,显然方才两位不速之客,在他眼中并没有佛经来的有意思。

  回程路上,车轮碾过平整沙石路,发出轻微声响。

  苏瑶兀自转过身去,只给慕衍留了个侧影。

  她打定主意,这回可不能跟以往一样,慕衍好声好气地哄哄她,就轻飘飘地将他放过,一定要等到他的确认识到自己方才举止着实不妥,才能松口。

  可等啊等,等到车架都进了洛京的南城门,都没等到慕衍如往常一样来哄她。

  苏瑶心里乱糟糟的,情绪复杂纷涌。

  她悄悄地挪了挪,用余光往另一侧瞥了一眼。

  入目便是慕衍搁在膝上的一只手,修长白净,骨节匀称,像是白玉雕成的一样,几乎与他腰间垂下的玉佩同色。

  现下那只手正微微拢起,指尖轻捻,显然是手的主人正沉浸在思绪里。

  苏瑶收回视线,将手里的帕子都揉成一团。

  她心里埋怨着,想着方才看见的那只手,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腕间几乎消退的红痕,又想起少年握住她手腕时的神情,越发迷惑不解。

  慕衍今日到底是怎么了,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

  难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可是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惹着他了。

  想着想着,苏瑶忍不住又从余光里去悄悄偷看慕衍,这回更大胆了些,视线都游移到了他的脖颈间。

  险险就要看清慕衍的脸色。

  偏偏这时,齐整衣襟上方,他喉间的玉白突起上下滑动了下,小娘子心慌一瞬,唰得将视线收回。

  久久等不到少年开口,苏瑶咬着唇,憋屈地想着。

  慕衍这么还不来哄她,难不成他还觉得自己没错?明明就是他阴晴不定,莫名其妙地抓疼了她的手,又对陈十二郎说话不客气。

  这会儿倒好,都不肯先来哄她了。

  以往慕衍不是这样的,他今日到底是抽什么风。

  心里憋闷,她坐到窗边,伸手就将窗子支开,往外望去,只当身后那人不存在。

  殊不知,她的小动作早就被身后侧那人尽收眼底。

  苏瑶是小心翼翼地在偷看,慕衍则是一目不错地看着她许久了。

  眼看她气闷地侧过身去,眼看她气恼地几乎要绞碎了手中的帕子,眼看她偷偷摸摸又犹犹豫豫地偷看自己,最后又装作熟视无睹地推开窗。

  少年终是忍不住,唇畔浮现出个笑影来。

  可再一想到方才苏瑶对陈十二郎的热切,那抹笑影瞬间就消失无踪。

  诸多世家郎君中,郑培能独独挑出陈十二郎与戚三郎,原因也很简单,长宁县主素来喜欢漂亮的皮相,而这两位显然都在相貌上逊色几分。

  可就这么个相貌逊色,性子也不甚玲.珑,一心钻研玄学的无趣郎君,偏偏就入了阿瑶的眼……慕衍心内轻叹,眸中寒色一闪。

  这个陈十二郎,不能留了。

  即便是顾及阿瑶,留他一命,也不可让此人再出现在洛京。

  一人憋着气,一人思索着如何作为。

  一路上,车里都没有交谈声。

  等慕衍将人送回了凤仪宫,就见苏瑶转身就走,连个辞别客套话都不肯给他,想来是真的被他气得狠了。

  少年怔了下,摇头笑笑,便也跟了上去。

  苏瑶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翘了翘唇角,又连忙压住,转过身来,故意冷着脸问他,“六郎跟上来做什么?”

  慕衍笑笑,“前几日母后说想留我说些事,我推脱说忙碌离去,今日得了闲,便想在凤仪宫留宿一夜。”

  原来不是追上来哄她的,苏瑶抿抿唇,转身就走。

  却又被慕衍伸手拦住。

  眼见少女委屈得眼角发红,低着头就是不看他,偏偏浑身都写满了要哄两个大字,慕衍弯了弯唇,也不逗她了。

  他正正经经地揖手赔罪,“也是为了今日之事,给阿瑶赔罪。我今日所为,太过罪大恶极,罄竹难书,需得花费不少时辰,才能说尽。所以要留宿一夜,细细与阿瑶分说赔礼,让阿瑶见识到我的诚心,好原谅我这一回。”

  这都是跟谁学的花言巧语?

  一点也不动听。

  苏瑶压抑着止不住上扬的唇角,小声嘟囔着,“韩老头可说了,巧言令色,鲜矣仁。”

  但到底是被慕衍温声软语地哄好了。

  不多时,两人就和和气气地去给苏皇后请安。

  大约是今日接连与慕衍有了亲密的举止,这日夜间,一连数年不见的梦魇,竟是又缠上了苏瑶。

  而一墙之隔,昏暗烛光里,始终未眠的少年郎君,从袖中摸出了一枚,光亮如新,显然是时时把玩的铜质琐匙。 

第 40 章 语气古怪且暧昧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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