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8

  辛歌被同事夸得双颊绯红,刚想商业互吹两句,一抬眼,无意间看见了正在和宾客们交谈甚欢的祁温贤。

  他今晚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西装,衬得肤色更白,黑衬衫搭修身马甲,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身型,衣领处经过设计垂坠着几条银色流苏,视觉效果极佳却不喧宾夺主;大概是为了搭配这身行头,他还换了副无框眼镜,眉眼轮廓更加清晰,略微上挑的眼角颇有几分桃花眼的味道。

  周琼顺着她看的方向望过去:“看起来,那个Vincent真的很受欢迎啊!我刚才八卦了一下,听说,有好几个当红小花在追他……”

  男人端着高脚香槟杯,温文尔雅地笑,举手投足间彰显成熟绅士的风度,惹得周围几个身着礼服裙、一身名牌货的年轻女人争先恐后与之搭话,暗示意味颇浓的眼神频频在他身上流连。

  辛歌转过脸,不咸不淡地“喔”了一声。

  周琼得了趣,开始滔滔不绝往外倾倒小道消息:“你们知道么,这幢花园洋房是Vincent出资买下来改建成工作室的,别看跟着他干的那几个设计师现在都挺厉害,听说有人刚来的时候,穷到连饭都吃不起……这样一看,Vincent还是很有善心的嘛!我还听说,他还有家公司,叫益……益什么的……”

  “益禾集团,主要做文化产业投资。”作为楠丰本地人,辛歌觉得有必要为同事们科普一下准·合作方的家世背景,“楠丰城北大剧院、益禾博览中心,还有周围的商业配套和产业园都是他们家的,也不知道启明大厦现在是不是也在祁家名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眸光一垂,不再说话。

  跟项目组暂居楠丰的外地人士周琼沉思:“虽然你说的地方我不知道,不过听你的意思,他家背景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过往积怨太多,辛歌本能地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如今的自己没资格,只能浅浅踩一脚:“还行吧,你可以理解为高级——收租的。”

  “果然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金字塔顶端?呵呵,他……怕不是大型坟头蹦迪吧?”

  “长得帅,身材好,又有钱,在时尚圈混得风生水起,跟着他就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这是什么偶像剧男主设定!”周琼摇头扼腕,“也不知道这种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优质男神,最后到底会落到哪朵流量小花手里——这个瓜,我要长期预定。”

  听到对方将祁温贤一顿猛夸,辛歌抽了抽嘴角:“你不觉得,他更像衣冠禽兽吗?”

  周琼默了几秒钟,随即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向她:“辛歌,你评价Vincent的时候,神情真的很像阿木木抱怨她前男友。”

  辛歌一哽。

  前男友……算不上吧?

  准确来说,是前·未婚夫。

  她和祁温贤纠缠那么些年,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但好像从没有经历过“正儿八经谈恋爱”这个阶段——不是好像没有,是肯定没有,记得她那年落难,不得不从大学宿舍搬出去租房,打包行李的时候,竟找不到一件和祁温贤有关的东西。

  周琼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她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诶,既然你是楠丰本地人,那还租什么房子啊?还不如搬回家和父母一起住!不仅省房租,连伙食费都省了!不香吗?”

  听到这句话,在一旁沉默半天的付成则终于忍不住瞪了周琼一眼。

  周琼还没琢磨出上司这记眼刀究竟意味着什么,耳边就响起了辛歌故作平静的声音。

  “我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

  尽管周琼及时道歉,辛歌还是不免情绪低落。

  见祁温贤得闲,付成则立刻招呼两人一起过去打声招呼,想要以此来转移下属的注意力。

  作为森·工作室的幕后金主,祁温贤今晚忙于一轮又一轮的应酬,手里的香槟杯已然见底。侍者端着颜色各异的酒水饮品穿梭于宾客之间,付成则伸手就要拿托盘里的香槟酒给祁温贤,辛歌上前一步,抢先递了杯气泡水过去:“……他酒精过敏。”

  付成则一愣。

  祁温贤神情微妙,玩味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辛歌反应过来,心虚地辩解:“呃,我看祁先生刚才喝的是气泡水,所以就瞎猜……”

  眼见她要收回手,祁温贤忙去接那杯气泡水:“辛小姐猜的没错,我确实不能喝酒。”

  温热的指尖佯装无意碰触到她的手背,再滑至冰凉的杯壁,男人心情很好地扬着唇角,又对付成则道:“贵司的辛小姐真是善于观察、心思玲珑,‘瞎猜’也能猜得这样准确,如果日后有机会合作,一定要请她来做对接工作。”

  辛歌盯着从容不迫的祁温贤,红唇紧抿。

  他亦凝视着她。

  房间里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滤镜,将闲杂人等都做了模糊处理,那一瞬间,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吃不准那番话的弦外之音,付成则只得连声附和,继而提及和服装设计相关的话题。于是,祁温贤单方面结束了和故人间的眼神交锋,重新挂上笑容,耐着性子解答付成则的疑惑。

  不多时,原本悠扬舒缓的小提琴曲变作欢快激昂,随着主持人开腔,室内小型走秀台上的灯光不断变幻着色彩,助理姚芝迈着小碎步跑过来,说室内秀快开始了,请大BOSS去前排。

  大概是为了迎接秋日的到来,今晚模特所展示的是一组主题为“枯”的服装新品,数量不多,几位来自森·工作室的设计师各自诠释着对时尚的理解,着实给在场宾客带来不少惊喜。

  其中并没有祁温贤的作品,周琼小声嘀咕,是不是混到他那个level就不再轻易显山露水了?

  辛歌嘴上说着不清楚,心中却很明白:祁温贤那家伙纵然有服装设计方面的天赋,但绝对不会成为一个纯粹的艺术家,他本质上就是精于算计的商人,几个奖杯、几笔奖金根本无法满足他……如今他经营工作室,帮助同行走出困境、打响知名度,一定是在筹划着怎样把这些人脉和资源变现,指不定再过几年,时尚圈就会出现以他为名的服装品牌。

  年纪轻轻,却担得起被骂一声“老狐狸”。

  她冷不丁轻嗤。

  *

  付成则对走秀不感兴趣,转而和几个商务人士打扮的宾客交换名片、把酒言欢;辛歌被周琼时不时冒出来的“Vincent”吵得心烦,随口扯了几句谎,走到茶歇处伺机补充能量。

  羞耻心和口腹欲,能屈能伸的辛大策划果断选择后者。

  见无人在意,她拿起一颗很久没吃过的淡雪草莓,飞快塞进嘴里——这玩意超市卖的太贵,她一直舍不得买,这种场合下多吃几个,也不算白花四百块买衣服了。

  可惜,描金白瓷骨碟里刚刚多出两个草莓蒂,她便闻到了一股不算陌生的冷松香。

  祁温贤的声音在距她极近的地方响起:“你还记得我酒精过敏。”

  是称述句,听起来却有点儿疑问句甚至反问句的味道。

  她动作一僵,恍惚间,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方才是不是贴着自己耳边说的这句话?

  不知是不是余温燎人,她耳廓的温度逐渐升高,而后是脸颊。罩于阴影中的茶歇台与光芒四射的走秀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在这一处快要被众宾客忽略的角落里,气氛微妙。

  很显然,那家伙忽然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因为想吃东西——他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得有点表示。

  想明白这一点后,辛歌故作优雅地收回伸向食物的手,清了清嗓子,仰起脸反驳一句:“你不是也记得我喜欢吃那个牌子的巧克力吗?”

  “你想说明什么?”

  “你想说明什么,我就想说明什么。”

  祁温贤沉默数秒,喃喃唤着她的名字:“辛歌……”

  “祁先生。”她还在为重逢时他说的那一句“不认识”耿耿于怀,于是眨了眨大而清亮的眸子,好心提醒道,“这才是第三次见面,我们之间好像还没熟悉到可以直呼其名。”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觉得要是自己当年和祁温贤斗嘴时能把这思路打开,也不至于还有那么多败绩。

  然而,她的攻势并没有让对手退却。

  祁温贤推了下眼镜,云淡风轻地出招:“那辛小姐有没有发现,你的同事都叫我Vincent,只有你——你叫我祁先生,既然你把我当做特例,那我为何不能把你当做特例呢?”

  “我把你当做特例?”辛歌暗自告诫自己不要乱了阵脚,但语气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多了一丝焦躁,“祁温贤,是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是吗?”他笑了笑,被昏黄光线染成琥珀色的眼眸中暗涌不断,“既然不重要,你也不必在称呼上太较真。”

第4章 “是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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