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陨落 - 分卷阅读10

喜欢这个颜色，奈何母亲爱得不行，非让他带上。
水花四溅，他下了楼梯，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黎晚，那个话很少，永远低着头的文科学霸，平时也只有在她同桌面前，才偶尔展颜。
她没有带伞，头发湿透，却也不跑，在雨中失魂落魄。
尹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他的死党言月燃，还有女神佟嫣，是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
他直直地望着黎晚，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
尹宏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那天以后，就开始不自觉地注意黎晚。
他似乎忘不掉雨中那张落寞的脸。
尹宏和言月燃关系很好，渐渐地和黎晚也熟悉起来。黎晚不爱吃饭，从来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尹宏就时常撺掇言月燃去买零食，让他带给她。
可那个傻姑娘，满眼都是她同桌，从来不知道回头看看。
高考出成绩以后，尹宏选择了距离黎晚最近的城市。他想照顾她，好好照顾她。
可是当他鼓起勇气告诉她自己的心意时，那姑娘苍白的脸上是不可置信和万分歉意。
“我有什么好的。”黎晚低着头，随即抬起头，深深地鞠了个躬，“还是谢谢你，你很好。可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姑娘，拒绝人都这么有礼貌。
可越礼貌，越疏离。
尹宏知道那个人是谁，言月燃，他整个高中都追逐不上的好兄弟。
“没关系，那我们还是朋友吧。”尹宏强压下心中的失落。
姑娘却决绝地摇头，“如果你喜欢我，我们就做不成朋友。”
黎晚跑了，将尹宏一个人留在原地。
那时的他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很多年以后，他才恍然大悟。
黎晚自己就是被“朋友”这两个字禁锢了一辈子，她不想自己和她一样痛苦。
感情就是这样，当断就断。
对于深情的人来说，退而求其次的身份不是恩赐，是折磨，世间至痛的折磨。
尹宏没再去打扰黎晚。
再相遇的时候，他们是在同一家公司。
黎晚是策划部门的主管，他是人力资源的老大。因为人员流动，他们时有交集。但彼此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当年的事情。
那时候尹宏并不知道黎晚已经病得那么严重了。
他只是觉得她精神状态不太好，便常常提醒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黎晚总是报以微笑，没有多言。
直到有一次，黎晚在公司晕倒。尹宏送她回家，看见了一抽屉的药，治胃的，止痛的，还有，抗抑郁的。
那天开始，黎晚频繁出入精神科。
她患了解离症。
尹宏时常去看她，陪她说话。她有时清醒，有时认不出他。
他记得有一天，黎晚说想回母校看看。
尹宏答应了，他跟在她身后，一路走到后山的小竹林。她忽然抱着一棵竹子哭个不停，嘴里念念有词。
他走进一看，竹子上有个名字——“言月燃”。
痕迹很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刻上去的。
尹宏忽然很心疼，他上去抱着那个哭得发抖的姑娘。
这个名字像个诅咒，将黎晚的人生缚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她爱得绝望，痛苦的因子在她周身游走，让她无法跳脱过去。
那姑娘，明明本该拥有大好的人生。
可是命运如此，能责怪谁呢？言月燃还是她自己？谁都没有错。
*
黎晚离开的那个晚上，尹宏看见了言月燃的朋友圈动态。
意识到不好。
他驱车去找她，路上收到一份策划案。可那哪里是策划案呢，那明明是一封遗书。
洋洋洒洒几千字，她只字不提言月燃，却写满了对尹宏的感谢和歉疚。
凌晨的夜色寂静悄然，没有月色，路灯莹莹地照了一路。
风在耳畔呼啸而过，行人和建筑匆匆退去，世间的一切都被他甩在身后。
尹宏的心如坠冰窖，恐惧颠覆着他的情绪。
他和时间赛跑。
他还是来迟了。
*
很多年以后，尹宏已经垂垂老矣。
但他依旧忘不掉大雨里那张落寞的脸，他记了她几十年。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尹宏还是无比难过。言月燃在人间安稳一生，而黎晚死后都没能走出那片坍塌的旷野。
她还爱不爱言月燃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这几十年，黎晚一次都没有到过言月燃的梦里，去打扰过他。
因为她一直在尹宏的梦里，她没空去别的地方。而自己，在梦里将她照顾得很好，很好。
“我的晚晚，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