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我离开塔克族许多年,……350
“六年前。”
“那就好。”
她站起来伸展肩背,脸上带了笑意,“那一定能问出点什么来。”
塔克族十年前南下蓟州,抢走了容敛和丽夫人,她不信希日娅不知道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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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地上又积起一层厚厚的白毯。
众人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帐子周围和道路上的雪扫干净,不然走路都不方便。
杭絮起了个大早,走过隔壁的阿娜尔的帐篷,就来到了容攸门口。
她站在帘子前大喊,“阿且!”
“来啦。”
清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没一会儿,帘子被掀开,容攸从里面跑出来,
她穿着斗篷,但出来的时候,仍被冷风吹得嘶了一口凉气。
“絮姐姐,我们走吧。”
两人昨晚约好,去陆太医那儿看望那位手上的商人。
杭絮早就问好了陆太医的住处,这会儿带着容攸在一顶顶帐篷之间穿梭。
地上的雪被清扫干净,露出下面枯黄的牧草,踩在上面有细碎的声响。
“絮姐姐,你看我带的礼物,可以吗?”
容攸提高手中的东西,有些担心。
“要是他不喜欢怎么办?”
杭絮看过去,那是个包装精致的礼盒,用红绸系着。
“里面是什么?”
“人参,还有鹿茸。”
“都是补药啊……”
杭絮很少吃名贵的药材,在军队里,受了伤都是宋辛给她治病开药,他当军医当惯了,用药节省,能用三味便宜药材,就一定不用一味名贵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看医几乎全是因为受伤,很少因为生病,而受伤之人,是不能吃补药的。
受伤后,要先对症下药,将伤口养好,才能再用补药,不然药性相冲,反倒好得慢。
她将这个给容攸说了,对方有些失落地低下头,“送错礼物了。”
“可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送什么……”
“没事的,”杭絮安慰道:“现在不能吃,又不是以后不能,人参这么名贵的东西,任谁收到都会高兴的。”
“那就好。”
容攸这才放下心,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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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太医就住在商队货车的旁边。
他的帐子极大,门洞也大,帘子轻飘飘地,被风吹出一条缝,露出里面挤挤挨挨的人群。
容攸站在门口,听着里面北疆语与中原话混杂的喧闹声音,有些紧张,“怎、怎么这么多人啊?”
“不进去就让开,别挡路。”
杭絮拉着容攸退开,一个人冲到帐子外,掀开帘子,一眨眼就窜进去了。
她见状,拉着身边的人也进去了。
实地见到,杭絮才发现,里面的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帐子的正中间是几条长桌,桌子后面坐了七八个穿医袍的人,为首的那个就是陆太医。
每个人周围都围着数不清的人,商队中的人还好些,挤不进去,就蹲在一边等着,那些北疆人将衣服脱了,半个膀子露出来,使劲伸到前面,要让大夫看脉。
那些大夫忙的焦头烂额,看完这个,刚写了方子,另一个人又坐在了对面,连休息的功夫也没有。
帐子内没有生炉子,但温度不知比外边高了多少。
容攸紧紧拉着杭絮,生怕被来来往往的人流分开,两个人退到最外层,贴着帐篷,这才清净了一些。
“唉,还是来晚了。”
一个懊恼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杭絮转头看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刚才那个冲进帐子的人。
“欸,这儿怎么这么多人啊?”
“你不知道吧,中间那个老大夫,可是皇宫里的太医!”
那人没抢到位置,不吝于给人讲东西打发时间。
“陆太医说,他这三天,免费帮大家看诊,不收诊费,只收药材钱。”
“这可是给皇帝看病的太医啊,那医术,肯定时顶好的,就算是他徒弟来治也不赖,反正不要诊费,大家当然都想来见识见识。”
“就是不知哪个货把消息传了出去,连草原人也知道了,一股脑全来了。”
他咧着嘴瞥了一眼挤挤挨挨的众人,“不知道要等多久,到晚上能不能抢到个位置。”
说罢,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往人群中挤去了。
“欸,让让让让,你个年轻人,懂不懂什么叫尊老?”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升起,从帐顶的孔洞里射进来,把室内照得亮堂堂的。
来此处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抢位置的人中不乏一些人高马大的草原人,一往无前地往里面挤,也不知他们有什么病要看。
容攸紧紧贴着帐子边,给来往的人让出位置,她转头看杭絮,“絮姐姐,我们要不晚些来,陆太医好像没时间。”
众人环绕的中心,老人拿块布巾擦擦额上的汗,又开始了新一人的诊脉。
“我不找陆太医了。”
杭絮等了这一会儿,也放弃了,看来陆太医是不准备休息,决心要在这里坐一整天。
她带着容攸出了帐篷,外面的温度比刚来时高一些,帐子四周支着好几个炉子,上面放着药罐,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她四处看了看,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烧药工,大约是陆太医的小徒弟。
她走过去,小徒弟正好把药罐里的药倒进碗里,递给一个科尔沁人。
那人身高六尺,两只手臂鼓鼓囊囊,用三根手指捏着小小的药碗,颇有些滑稽的感觉。
他低头闻见苦涩的药味,粗硬的眉头皱了皱,吐出一串晦涩的北疆语。
小徒弟茫然地“啊”了一声。
那人也没听小徒弟的回答,仰头将一碗药喝尽了,药碗放在雪地上,又说了一串话。
小徒弟听不懂对方的话,也不强求,把药碗收好,明知道人家也听不懂自己的话,还是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这个症状,叫阳虚,估计是这几天突然变冷引起的,不过你体质好,这药又是我师父配的,一碗药下去,估计差不多了,要是还不好,就再来这边,我帮你看看……”
他自顾自说了一大通,一抬头看见男人还杵在原地,嘴里也叽里咕噜地说着话,很着急的样子,一下子愣了。
“这,你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懂啊……”
“他说你这个药好,一喝进去,身体就热了起来,很感谢你,问药多少钱。”
“哦哦!”
小徒弟恍然大悟,而后摆摆手,“师父说了,今天是义诊,不收诊费,只收药钱,但这几味药便宜,要不了多少钱。”
杭絮把小徒弟一开始的叮嘱连带现在的话,一起翻译给男人听,对方仍坚持要给钱,小徒弟没办法,只好收了对方的十几个铜板。
那铜板光洁如新,上面的年号还是前朝的,估计是不知从哪里得来,一直都没有用过。
送走了男人,小徒弟好容易得了空,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余光瞥见站在一边的杭絮和容攸,忽地一怔,刚才…似乎…好像是瑄王妃在说话?
他意识到这一点,跳似地起来,起来,想给两人行礼。
杭絮手疾眼快。按住对方的肩膀,免得这人跪在雪地上。
“不必行礼,我来向你问些事情。”
小徒弟点点头,“王妃尽管问。”
他下意识想坐下来,下一刻又逼着自己站直了。
“前几天是不是有个商人拿着我的令牌来找陆大夫治病?”
“对。”
“他伤得怎么样?”
谈到跟病人有关的事,小徒弟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伤得可重了,外面看着不严重,衣服一掀开,里面全是青紫淤血,还断了一根骨头,不知道是什么人,下了这么狠的手。”
“也亏得他能忍,一路走了过来,我处理伤口的时候,一声都没吭。”
杭絮蹙眉,她只会粗浅的诊脉,没想到这人伤得居然这么重,绝不是伊迪里兄弟俩所说“教训一下”的程度。
若是知道对方伤重,她绝不会让这人独自走过去,不知会不会加重伤势。
“他现在在何处?”
“师父说这人被伤了内脏,要好好养着,把他放在我们旁边的小帐篷里去了,方便随时换药。”
“对了,现在正好是换药的时辰,王妃……要不要去看看。”
这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王妃的令牌。估计对王妃而言还挺重要。
杭絮颔首,“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