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捌9
“你方才唤我什么？”
端午这才反应过来，她心里其实依旧翻来覆去的想着还是白日里在那片碎片之中产生的幻觉。
是前世？还是未来？
她觉得是前者。
只因同样四下无人的静谧场合，生得同样一张脸的人说出同样的话语，那几个字像是在她脑海里拿火铳烫熟了，刚出口手上便行云流水的沏茶端茶，非得练过千百次才可。
面前的男人脸上总带着几分浅浅笑意，像蒸发了似的，现在一点儿不剩，那双带着秀气长睫毛的漂亮眼睛在烛火之下一眨不眨得盯着她。
好凶。
师兄不笑起来双目狭长，鼻子高挺，好看虽好看，可就是看得人心惊胆战。
端午有些慌张，忙道，
“口误，口误啦，玲珑今天给我看了本名叫霸道帝君爱上我的话本，那话本里的男主角儿是天上一个鼎鼎有名的什么帝君，我一时入迷，才说错了，师兄我再也不敢看闲书了······”
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半句话简直像是蚊子叫似的，她也觉得这话可笑。
昊辰脸上的戒备并未放下，眉间忌惮越发浓重，茶盏往桌子上一嗑，站来起来，一步一步的欲走到她跟前，
“你是何人？”
“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来此有何目的？”
每踏一步，便发一问。
他在旭阳峰上不爱笑，却也未现过怒容，凡有弟子犯错，只缓缓讲明道理，赏罚分明，偶有笑意，便如沐春风，熏熏然吹得人陶醉。
不像此时，沉下眉敛起容，竟让人越发毛骨悚然起来，似乎是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倒让她想起了那离泽宫的副宫主。
原来一个人的气势真的可以压得另一个人透不过气来。
端午一时惊惶之下连辩解都忘了，小动物自我保护机制触动提起裙子本能扭头就往外跑，谁知刚跑两步，连鞋子都踏飞了还是没跑出门去：才摸到门闩，昊辰师兄轻飘飘一扬袖子，她便被甩到床榻之上。
如果这里不是晋江的话，那么接下来会自然而然的进入不可描述的场景中，然后发展迅猛直接跳到结局。
但这里不是，于是昊辰师兄拿捆仙绳将她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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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对着一个不知来历的凡女，到底担心这是帝君的新宠，司命星君说起话来格外掂量着，只是写话本的嘛，大家都晓得，话说着说着就要带歪，
“看着像是有仙缘的模样，”他瞧着端午年纪较小，但是生得也算是温柔可亲的模样，脑子里盘算个不停，
“就是不知道小战神到时候醋起来可不要把天都掀了·····”
“司命！”
他忙将话头拽回，
“但身有戒印，又有轮回转世的历劫痕迹。”司命星君正色，干脆捏动法诀，进入少女头顶灵光
之中探看，半晌才回转过来，已经面色雪白，额上有虚汗滑落。
“如何？”昊辰问道？
“回禀帝君，只怕这女子从前确实与您有关。但······”
但只怕一时半刻间查不到具体身份。
昊辰心中了然。
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作为掌握三界命数的司命星君，天上地下凡间并无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是他窥不出，看不到的，天界也只唯独两人：一是天帝，一是柏麟帝君。
司命在她的灵识之中一路往前查找，越过好几个好坏莫辨的轮回，才在无数记忆碎片中窥见一个衣袂飘飘的神女背影，可他再往前走却什么也看不见，这位仙子的过往被柏麟帝君的神光遮得严
严实实，什么也看不清楚。
天界八百神女皆是这样的广袖宫裙，云绸缓带打扮，各个生得端荣妙华，头上珠饰无不宝光璀
璨，他熟识面孔者也不过寥寥，偌大的天界，他从哪儿辨认？
如今只能确定，这位姑娘只怕从前在帝君身旁服侍过，因此过往才被神光遮蔽，不得找寻。
昊辰忆起方才她服侍茶水时的熟稔动作，心中便是一缓。
天宫日月长，在青莲殿里服侍过的仙侍女眷不知凡几，常常轮换也是有的，殿中有神官统管，柏麟帝君绝不可能记得这些俗事杂务。
可他如今是凡人，也成为昊辰以来，他自己也未注意到自己做起事情来，也如俗世凡人一般，会顾念些情谊，只瞧他近几年越发的乐于怀念故人便可看出。
这丫头既曾是他殿中仙侍，虽不知犯下何错贬入凡间历劫，可如今仙缘又起实属大不易，现在还知晓了他的身份，难道要放任不管？
罢了，一个也是渡，两个也是渡。
若她修得大道，回归仙途，也算全了曾经的主仆之情。
挥袖间将不知脑补了什么怏怏不乐的司命挥退，昊辰走近床榻，见自家师妹斜靠在软枕之上，双目紧闭默默不语。
“睡着了？”
端午哆嗦了一下，睁开眼睛冲他讪笑
“师兄，我刚刚打了一个盹儿，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
锦衣绣服的青年噗嗤一笑，面上不自觉露出两个圆圆的酒窝。
傻乎乎的，她从前在青莲殿当值之时不知也是不是这般笨的？
昊辰微微闭目了一瞬，阴柔俊美的面容在烛火下晦暗不明，再睁眼时已将多余的情绪平复收拢殆
尽，再瞧瞧，还是那个为人沉稳，说话轻柔却略显冷淡的大师兄。
“既然听到了，做什么装作没听到呢？”
······更害怕了怎么办。
昊辰手指一动，捆仙绳无风自动，化作一团雾气消失在他的袖间。
“师妹别怕。师兄不会伤害你的。你既已知因果，便从此在师兄身边好好修炼，师兄定助你回到天界，如何？”
······
寝房里没人说话的时候，当真是一片死寂，一丝风声都无。
端午忙道，
“我一定听师兄的话。”
师兄，你这话说得好像反派威逼利诱啊！
还如何？
她能拒绝吗？
“好，师兄送你回去歇息。”
昊辰微微一笑，低头拾起她遗落的绣鞋为她一一穿好，又亲自送她到女弟子寝房门口，正撞上晚
上不安出来寻找的玲珑，师兄礼数周全惹得玲珑好一阵羡慕，直到两人躺在床上说悄悄话的时
候，这姑娘还在羡慕昊辰师兄的温柔体贴，
“小六子简直没法比。”
是没法比啊·····
娃娃脸少女躺在床上呆了一会儿，默默拿被子捂住了头。
这个地方有神仙，有妖怪，还有修仙门派，那有前世也没什么稀奇的。
师姐的前世是将军，师兄的前世是仙界的帝君，
而她前世是师兄的丫头，这辈子也将成为师兄的丫头，下辈子成了神仙，还是师兄的丫头（微
笑）。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烂，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