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爱与伤害48

　　“你依然是如此的年轻，但却又和我印象中的史蒂夫·罗杰斯截然不同。”艾琳注视着眼前高大强壮的金发男人，老妇人含笑的眼角绽开了更密的皱纹，“你知道，在我的记忆中，你从小时候起就像是根小枯柴，别说是男生们，即便是我都能轻而易举地揍翻你。”

　　史蒂夫忍不住笑了，因为有与他拥有同样记忆的友人在，即便是回忆起那段因为身材弱小而总是被嘲笑与被欺凌的时光，也使人感到如此的怀念。

　　“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芙洛拉会喜欢你。”老妇人叹了口气说道，时隔如此多年，艾琳似乎仍然在为芙洛拉当年竟然会看上史蒂夫这个小枯柴，而感到深深的惋惜。

　　弗雷迪也想到了在纪念馆内，他有看到美国队长在被注射了“超级士兵”血清之前的照片，小小的一只，面容上依旧是一本正经的严肃神情，还怪可爱的。

　　高风亮节·弗雷迪：“……”这不是正好代表了，我不是一个见色起意的人！？

　　史蒂夫笑了笑，他当年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和艾琳一样拥有同种困惑。

　　“艾琳，我想知道芙洛拉的事情。”史蒂夫开口说出了重点，“你——”

　　“我看了你发给我的邮件。”老妇人淡淡地打断了史蒂夫的话，“你已经调查到了芙洛拉最后的行踪，我想你的调查结果指向的结果是，芙洛拉溺水自杀吧。”

　　“这不可能。”史蒂夫的眉头紧紧蹙起。

　　“为什么这不可能？”艾琳反问道。

　　“艾琳，你知道芙洛拉是怎样的女孩，她不可能会放弃自己的生命。”史蒂夫不明白艾琳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是绝对不相信如此阳光而又坚强的芙洛拉会选择自杀。

　　“不，我觉得她会。”艾琳却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

　　“艾琳……”史蒂夫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老妇人。

　　在此刻，即便是弗雷迪都对艾琳给出的回答而充满了讶异。

　　他想，也许艾琳的确知道些非常重要的，而史蒂夫并不知道的事情。

　　“很多事情，在我的记忆中已经变得模糊了，但是有些事情我仍然记得很清楚。”老妇人继续缓缓说道，“芙洛拉仍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思念她，也无数次地回忆我们的过去。但越是回忆芙洛拉的人生，我却越是觉得充满了遗憾。”

　　史蒂夫怔然地看着艾琳。

　　“史蒂夫，你并不足够了解芙洛拉。”老妇人如此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美国队长并不认同艾琳这样的说法。

　　“我知道，你一直在注视着芙洛拉，但是你注视着的是在奥威尔夫人的目光之外的芙洛拉。”艾琳开口解释道，“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奥威尔夫人有多讨厌你。”

　　“是的，我知道。”史蒂夫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但是我并不明白你的意思。”

　　在他的记忆中，奥维尔夫人是一个寡言冷漠的女人。

　　她每一次站在门口望着他的目光中都充满了冰冷与厌恶。

　　但是奥威尔夫人在面对芙洛拉的时候，又是眼神中充满了母亲的温柔与关爱。

　　“我们当初也都认为，奥威尔夫人如此用心栽培芙洛拉是因为希望在未来能将芙洛拉嫁入上流。而奥威尔夫人如此厌恶你，是因为身为穷小子的你得到了芙洛拉的心，打乱了奥维尔夫人所有的计划，也辜负了她所有的苦心。”老妇人注视着史蒂夫说道，“但是其实不是这样的，奥威尔夫人对芙洛拉的控制欲超乎我们所有人的想象，她只是在掌控着芙洛拉的人生。她不仅仅是厌恶你，而是厌恶任何会将她的女儿从她的身边夺走的人。”

　　史蒂夫愣住了。

　　他与奥威尔夫人并没有什么往来，因为奥维尔夫人对她尤为厌恶，从不与他说话。在史蒂夫和芙洛拉相处的时候，芙洛拉也鲜少会提到她的母亲。但是史蒂夫知道奥威尔夫人禁止他们的恋爱，所以对母亲感到畏惧的芙洛拉每次与他外出的时候，总是声称是和女孩出去玩。在那段时间里，艾琳也没少当他们俩的挡箭牌。

　　“芙洛拉从不允许我到她的家中去玩，即便我们的关系已经如此密切，即便我还多次开口请求，她都不为所动。”艾琳曾经也是个和众多女孩们关系都处得很好的人，于是她非常不明白为什么作为最好的朋友的芙洛拉一直拒绝她，不带她去家里玩，“我心中觉得想不明白，尤其是芙洛拉只在这件事上如此坚持地拒绝我，所以我就自己跑到她家去了。”

　　弗雷迪：“……”有艾琳这样的小妹妹在身边，弗雷迪觉得他的生活应该挺热闹的。

　　“直至今天，我的记忆仍然很清楚，我甚至记得我是看着芙洛拉手中拿着一束白色的小雏菊进的家门。”艾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开始回忆起那天的事情来。

　　听到艾琳这么说，弗雷迪和史蒂夫的目光都有所波动。

　　弗雷迪能回忆起的，仅仅只是出现在史蒂夫的画框中捧着一束小雏菊的他。

　　而在史蒂夫的回忆中，却能更清晰与完整地回忆起那一天来。

　　——湖畔边的告白，纯白的小雏菊，满心欢喜的回应。

　　——那是他生命里深深铭记着的美好回忆。

　　“我看到芙洛拉进了家门，我刚想进门，站在门口就听到了奥威尔夫人非常愤怒的声音。我从没想过，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那么端庄的奥威尔夫人竟然会有那般歇斯底里的样子，她不仅仅是在怒斥着芙洛拉而已，她甚至在咒骂着她。”艾琳继续说道。

　　史蒂夫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

　　而听到艾琳这么说，弗雷迪却突然间觉得耳畔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什么极为尖锐的声音来，明明已然是鬼魂的身躯，他却仍然感觉到手脚发凉，有一种极为冰冷的寒意从他的胸腔深处蔓延开来，那似是被他遗忘了的内心深处最为害怕的恐惧。

　　“我想要进去，但我又不敢进去，我从未想过奥威尔夫人竟然会如此对待芙洛拉。我不知道芙洛拉有没有和奥威尔夫人说些什么，我只记得奥威尔夫人刺耳的声音。”老妇人的神情黯然，她很早以前也曾羡慕过芙洛拉拥有的母亲，全心倾注得将她培养得如此端庄优雅。但是在知道了奥威尔夫人的另一面后，她后悔自己未曾早些知道芙洛拉在这样的家庭中到底度过了怎样灰暗的生活，“我最终还是没敢进门，我在外面躲了起来。因为我知道，奥威尔夫人每周的这一天会参加一场茶话会，她应该很快会出门的。”

　　史蒂夫的神情凝重地看着艾琳，又将视线落在了目光迷茫的弗雷迪身上。

　　“在奥威尔夫人离开家之后，我翻窗户进了芙洛拉的家中找她。”艾琳继续回忆道，“我看到了客厅内被砸落一地的花，正是芙洛拉刚才手捧的那一束。”

　　“芙洛拉呢？”史蒂夫焦急问道。

　　“我以为她会躲在房间里哭，我本想去她的卧室安慰她，但是她却不在那里。”即便已经是极为久远的过去，每次回忆到这里，老夫人的心情都极为沉重，“我呼唤着芙洛拉的名字，但是她却没有回应我，像是不希望我找到她。但我，最后还是找到她了。”

　　“她不是被躲起来了，是被关起来了。”艾琳注视着史蒂夫说道。

　　史蒂夫的呼吸一窒。

　　“在客厅的下方有一个很小的地窖，那里有一把已经生锈的松了的锁，我只是轻轻一掰就可以掰开了。芙洛拉就被关在那里，她看到我的时候面容却很平静。”艾琳继续说道，“当时我都被吓哭了，芙洛拉却真的很平静，她也没有哭也没有让我救她，她只是让我离开，不要将这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说如果奥威尔夫人看到我在这里，会更加生气的。”

　　“你觉得，芙洛拉经常被关在那里吗？”这的确是史蒂夫从不知道的事情。

　　“她看起来，已经非常习惯了。”艾琳如此回答道。

　　“她从未对我说过。”金发男人的眉头蹙紧地盯着弗雷迪。

　　顿时心虚·弗雷迪：“……”你盯着我也没用啊！

　　是芙洛拉不告诉你！关我弗雷迪什么事！

　　“那还是我认识芙洛拉以来，我第一次看到了她如此狼狈的样子，芙洛拉的脸上还有好几道血痕，那些伤痕是奥威尔夫人用花束砸到她的脸上，划到的伤痕。芙洛拉是那么爱漂亮的女孩，奥威尔夫人却甚至因为愤怒还弄伤了她的脸。”艾琳为芙洛拉拥有如此不可理喻而又无情冷酷的母亲而感到愤怒，但是她最后也未能帮芙洛拉拜托奥威尔夫人的掌控。

　　“芙洛拉之后和我说，那是她不小心摔到树丛里划伤的。”金发男人的眉头蹙得更紧地盯着眼前的长发幽灵，芙洛拉又是爱玩的性子，也从来没见过有人欺负过芙洛拉，当时史蒂夫也没多怀疑芙洛拉的话。

　　慢慢后退·弗雷迪：“……”别盯着我了，我真什么都不记得。

　　“那个时候的你还太年轻了，史蒂夫。”艾琳的目光中充满了遗憾地看着史蒂夫，他们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回忆那时候的事情，然而芙洛拉的一生已经结束了，“我们都太年轻了，现在回忆起来，有很多事情芙洛拉掩藏得很好，而我们也真的并未察觉。即便我发现了芙洛拉并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情，但是我最终也并未能为芙洛拉做些什么。”

　　“那束小雏菊是我送给芙洛拉的。”史蒂夫的目光注视着弗雷迪光洁无暇的面容。

　　“我知道，除了你还有谁能让芙洛拉收下花？”艾琳当然知道那花肯定是史蒂夫送的。

　　美国队长沉默了。

　　但是他从不知道，他送给芙洛拉的花，会成为她脸上的伤。

　　他从不知道他记忆中充满美好的一天，在芙洛拉的记忆里却被咒骂与昏暗笼罩。

　　他也从不知道，他给予的爱，原来在伤害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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