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接吻吗60

　　陆南靠在沙发上, 看着邵炑自然地脱下外套，自然地放好东西, 他抬眼打量邵炑：“不是, 你留在这儿住，经过我允许了吗？”

　　邵炑端着洗好的葡萄出来, 直接无视了陆南的问话, 顺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葡萄，“感冒了要多补充维C。”

　　陆南默默在心中点燃了一根烟。他承认自己喜欢接触邵炑, 但不希望他们的关系过分亲密, 他前段日子抓耳挠腮的想, 想了很久, 才把这件事情理顺, 邵炑是他颓败生活中无意开出来的一朵花, 他觉得新奇, 热爱, 是理所应当的。

　　这学期似乎他不抗拒来学校了，因为……能看见邵炑。和邵炑待在一块儿的时光是他无比期待又兴奋的时光。他虽然不会总逛邵炑的社交账号，但做不少事情的时候的确也会想到他, 尽管那些事情和邵炑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南一直觉得, 邵炑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

　　像行星之于地球，本该在各自的星系、各自的轨道上航行, 却有着藕断丝连的引力将他们关联在一起。

　　身正不怕影子歪，心直不怕身体弯，陆南心里海沸波翻, 说不定人邵炑心里特亮堂呢，别到头来是自己戏多，误会了兄弟。

　　陆南默许了邵炑留下来，他身上仍旧很软，没有力气，拖着一动不想动的身子爬回床上，拿起手机开始打游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冬日太阳落山很早，邵炑收拾完自己买来的一大堆东西，把水果洗净装进果盘，进了屋坐在陆南床边，也打开了游戏，玩了起来。

　　青蓝的天空褪了素净的色儿，染上灰墨的颜料，沉淀下来的深金色的日光流淌了一地，泛着光的地板像波光粼粼的河面，温柔宁静的房间里响起的枪战声便格外刺耳又刺激。

　　两个人都开了外放，一波接一波的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荡气回肠，男生对游戏的喜爱和好胜心是天生的，陆南玩得全身都热了起来，靠在墙上边操作边问邵炑：“你也玩这个？battle啊。”

　　“还会说battle，鼓励。”邵炑不紧不慢地说。

　　陆南：“……”

　　“快进房间，我邀请你了。”陆南又甩出一句话来，他迫不及待想和邵炑打一把，看看在学习成绩上叱咤风云的邵同学在游戏里是什么水平。

　　邵炑接受了他的邀请。

　　进去刚打了没多久，陆南感受到了压力，邵炑的水平，怎么形容呢，不在他之下。

　　两个人明抢暗箭，你来我往，又退又进，又攻又守，战局登时陷入白热化阶段，也陷入僵持阶段，陆南知道自己遇到了劲敌，他玩游戏时有两种对手最能让他感受到游戏的乐趣，一种是垃圾选手，还有一种是旗鼓相当的敌方。

　　邵炑属于后者。

　　快一个小时过去了，游戏还没结束，陆南有些疲了，他对邵炑说：“商量一下，要不你认个输怎么样，结束这把，我们去吃饭。”

　　邵炑不为所动，打到了关键的高地，他不想分心，扔出一句话。

　　“那你叫声哥。”

　　陆南不喊，反而催促道：“哎我就差再赢一把就能升一级了，你行行好。”

　　邵炑依然没反应。

　　“哥——”

　　邵炑被这故意装软糯的声音扰了心绪，手一抖，被陆南一枪爆头。

　　“哥——的枪法帅不帅？”陆南邪魅笑着，说出了未说出口的话。

　　邵炑盯着他，把陆南盯得心里发毛，陆南哼一声，退出游戏界面说：“我要发个朋友圈，年级第一邵炑同学玩游戏时被陆南同学一枪爆了头，甘为手下败将。”

　　“你敢。”邵炑把手机扔在一边。

　　“你看我敢不敢。”陆南装腔作势地在手机上打字，他没想着真发朋友圈，毕竟自己赢得也不光彩，他只想逗逗邵炑。

　　谁知邵炑扑过来就要抢自己的手机，陆南躲闪不及，又不想被邵炑夺了手机，他紧紧握着手机藏在身后，两个人很快在床上扭打作一团。

　　不一会儿，邵炑便仗着陆南生病体力差，把他压在了身下，两手禁锢着他的手腕说：‘’还发朋友圈吗？

　　“哥，我骗你的，本来就没想着要发。”陆南诚恳道，他现在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邵炑的手刚松开些，两个人俱是一愣。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陆南心神大乱，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陆南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邵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

　　眼前的男孩把头往下又低了些，陆南突然懵了。

　　懵得彻彻底底。

　　他能清晰地看到邵炑脸上的毛孔，看到邵炑清澈的眸子里自己的眼睛，他能感受到邵炑手掌温暖的温度，感到另一个鲜活的生命的存在，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开始撒欢狂跳起来。

　　毫无道理。

　　沉默在蔓延，暧昧在蔓延，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

　　明明在上面的邵炑才应该是那个最尴尬的人，但邵炑同学面色平静，毫无波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是静静的，认真注视着陆南的眼睛。

　　反观陆南，脸 “唰”的红了，像饱满的，快要渗出汁水儿来的果子。

　　有温度的脸近在咫尺，鼻息缠绕交错，陆南只觉天旋地转，这张小床承载着他和邵炑在宇宙里高速旋转，时间和空间织出细细密密的网，把他们困在一望无际的银河里。

　　越是沉默，越该打破沉默，越是尴尬，越要缓解尴尬，陆南嘴角扯出一丝佯装轻松无谓的笑容来，断断续续，如在高空中走钢丝般地说：“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不如大家都当这是个意外，是一场事故，开个玩笑把它遮过去吧。

　　邵炑的眼睛认真描摹着陆南的眉眼，眼里明亮盛满了光，他低沉的嗓音从陆南头顶传来，陆南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都倒流了。

　　“陆南，接吻吗？”

　　陆南眨了两下眼睛，用了最后的力气笑了两声，“开什么玩笑啊。”

　　邵炑的吻落了下来，清清凉凉的，只碰了碰嘴唇，很轻的一个吻。

　　陆南睁大眼睛：“！”

　　他像正经历着一场荒诞的戏剧，他咽了咽口水，唇边已经麻木了，脑细胞被邵炑的一场大火侵袭，也全都烧焦了，现在整个人的魂魄被人抽走，只剩空荡荡的躯壳。

　　邵炑轻轻松开陆南的手腕，又温柔地问：“接吻吗？”

　　陆南丢了心智，丢了魂儿，不说话。

　　又一个轻轻的吻落了下来，蜻蜓点水一般，邵炑稍抬起头，正视着陆南的眼睛：“怎么不说话，接吻吗？”

　　陆南也看着他，心似擂鼓，但心也似不跳了，他像游泳溺水的人，差一点就要窒息了。

　　鼻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急促，邵炑的第三个吻来了。

　　不同于前两个吻的轻轻一掠，这个吻霸道而强烈，仿佛让人不容抗拒。

　　陆南觉得自己直接被一股强电流打死了，身上噼里啪啦地冒出电火花，他宛若喝了一碗浓烈的毒酒，烧了五脏六腑，甜美的酒香令他欲生欲死。

　　“当我男朋友吗？”邵炑最后说。

　　眼看着第四个吻要来了，陆南猛然惊醒，一把推开邵炑，从床上坐起来，甚至想要干呕，他冷冷看着邵炑说：“你疯了吗？邵炑，我直的。”

　　说完，他起身去了卫生间。

　　陆南在卫生间里待了有半个世纪那么久，用冷水冲了把脸，然后坐在冷冰冰的地上，一动不动。

　　等陆南洗了把脸再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邵炑已经走了，桌上留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感冒药的吃法。

　　陆南脸上还滴着水珠，他瘫坐在地上，后来直接侧身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来冷却体内灼人的温度。

　　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呢，如此荒诞，如此可笑，他喜欢邵炑，但不是那种喜欢，他想和邵炑当朋友，当兄弟，当死党，他接受一切和邵炑的亲密关系，除了当恋人。

　　震惊过后，陆南已经能平静面对自己的心了，过往和邵炑的所有记忆碎片般浮在天花板上，像电影镜头般一幕幕播放，陆南看着那些闪着光的碎片，沉沉睡了过去。

　　邵炑从陆南家离开以后，他再次听到和陆南相关的字眼，是在大年初五。

　　杨智博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从陆南家离开的那个晚上，邵炑问自己为什么喜欢他，喜欢他哪里，他沿着热闹的街道一路走回家，发现这个问题并不像一道证明题或是一道计算题，需要逻辑缜密，推理清晰，一环的步骤套着另一环，可能是死皮赖脸的陆南无意中的某个动作、某个表情让他萌生春意，可能是孤独孤单的他惹人心疼，也可能是善良正义的他让人怜爱，又或许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一身黑衣的少年身影便刻在了他脑子里。

　　即使他日后也曾厌烦他，也曾想甩掉他，也曾用荒诞幼稚的手段、用一个吻来逼他走远。

　　可那个时候傻乎乎的陆南留下了，命运把他们推在了一起。

　　他说不出确切的时间，确切的地点，只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了，像大雨滂沱，像洪水猛兽，一发而不可收。

　　邵炑接起电话，电话那端的杨智博忧心忡忡地说：“你知道南哥这两天在干嘛吗？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我们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他了！”

　　邵炑一愣，穿好大衣，戴上陆南送他的围巾，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为了兑现作者的诺言，一会儿还有一更，夸我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