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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绍珩就坐在下午他们喝茶的沙发上,换掉了平时惯穿的军服,米白衬衣外头罩着沙色的开衫,暖灰色的薄呢长裤有细细的暗蓝纹路,头发大概是刚刚吹过,服帖而齐整,落地灯的柔光软软洒在他身上,他看上去就像摊在他膝上的那本皮面书册,清洁而安静。

  苏眉看着他,不觉有一刹那的疑惑,眼前这个柔软温雅的男子,和方才攫住她的罗刹简直判若两人。他甚至还看着她微笑,露出洁白好看的牙齿:“你醒了?” 她把自己包在被子里,就像是个栽进棉花堆的困惑孩童,但她颧骨上的艳异潮红,却是从骨肉深处渗出的妩媚。她呆呆盯住他的辨认表情让他觉得好笑,要是她不反对,他倒很想给她拍张照。

  她醒了,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没办法拖着一床被子冲上去跟他理论,干涩的喉咙让她纵然喊叫起来也没有慑人的气势——况且,这不符合她的教养。

  她只能用愤怒的眼神打击他,却不知道配着凌乱的刘海和她眉间玲珑明丽的娇红,叫他只觉得娇媚,“你别过来!”她几乎是在呜咽了,可他还是愉快地走了过来——他要是肯听她的话,她怎么回落到这样一个境地?

  虞绍珩侧身在床边坐下,随即便大咧咧地横躺在了她身前,右手支腮,含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清浅笑意仰视着她。

  苏眉胸中怒火升腾,她真想要用力刮他一个耳光,但是她没勇气在他面前放松包裹着身体的被子。

  虞绍珩由着她用眼神在他面上抽打了两个来回,撑起身认真地看着她:“眉眉,你要是不方便动手,还可以咬我。”说着,扯开衬衫的衣领,凑到她面前。

  他“引颈就戮”的姿态唤起了她宣泄的冲动,她恨恨往他颈窝上咬了下去,才一用力,便听虞绍珩惨烈地惊呼了一声,苏眉骇了一跳,下意识地松了口,却见他抚着伤处,无比哀怨地瞥了她一眼:“……我从小就怕疼,我父亲都没打过我。”

  她惊愕地看着他,觉得自己被戏弄了,然而他眼中的泪光宛然却又是真的,她落在他身上的紫红的齿印也是真的。

  他看着她扭曲的表情,讪讪道:“对不住,我也不知道被人咬了这么疼,我这回知道了,你要不要再来一下?”

  苏眉忽然觉得胃疼,这种事本来就是一鼓作气,哪儿还有中途喊“cut”再来一次的道理?她纵然恼得牙痒,却也没有心力如他说的“再来一下”。她死死揪住被子,哀哀看着他,眼泪一颗接着一颗落在淡蓝的被单上。虞绍珩抬手想要去抚掉她的眼泪,却被她躲开了,指腹上润湿的一痕,让他心里忽然像被火星灼了一下。

  他知道今天的事对她委实是个刺激,可是也只有这样,她才肯面对现实,直视他们之间的事。他们不是寻常情侣,她一旦知道他的意图,就是不由分说的抗拒,即便她动了心,稍有风吹草动,她也会立刻缩回自己的蜗牛壳去。如果他问她,她永远都不会同意,他给她时间,只会让她把堡垒越筑越深。

  有些事,就是不破不立。

  他相信他的选择是对的。他也知道她一定会怨恨伤心,他会补偿她更好的,最珍贵的东西都要有代价来换取。

  他只是忽略了一件事,他当真见到她伤心的时候,他心上忽然有一瞬的灼痛。比她咬在他颈子上,还要难耐。

  他一时竟犹豫起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写不动了,明天再更一节。这种章节太耗费体力了。(你还写这么多?)看到妹子们的留言,感慨良多,你们真是操碎了心啊……(笑)话说,恁们觉得一一这回破釜沉舟到底成不成呢?

  丽达和天鹅这个梗就是宙斯变成天鹅强暴了丽达,后来丽达生了四个蛋,其中一个孵出来是海伦。

  这个崩坏的故事在欧洲很受欢迎,达芬奇画过画,叶芝写过诗,还有好多人都搞过,恶趣味啊恶趣味。

  恶趣味的作者觉得有意思的是欧洲的天鹅和中国的鹤都经常被处理成优雅美好的禽类,实际上这两种都有很强的攻击力,单挑的话,压制一个成年男子是绝对没有问题哒。所以宙斯变成天鹅行凶是很靠谱哒,所以如果小伙伴们旅行的时候碰到不要因为觉得好看就随便惹他们,大鸟们为了保护领地是会主动攻击的。

  30、秋水(四)

  恰此时外头有人敲门,虞绍珩像是意料之中,随口道:“进来。”

  苏眉闻言大惊,一眼瞥见是个端着茶饮的侍女,情不自禁地侧身相避,虞绍珩见状,顺势便将她搂了过来。被子里的人如被雨水敲打的红叶微微颤栗,却并没有挣扎。他明白,于她而言,除他之外的任何人都比他这个罪魁祸首更教她害怕。比他爱她更让她的难堪的,是让别人知道他爱她。他一早就掐准了她的七寸,她尽可以在他面前壮着胆子恐吓他,可是真要她去告状,却是绝无可能。

  那是女放下手里的东西,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虞绍珩便也放开了苏眉,拿过那杯浮着柠檬片的红茶,送到她唇边。苏眉却噙着泪鄙视着他,娇红的嘴唇用力抿着——方才的躲避已经是忍辱负重,此时此刻,她再不肯就着他的手去喝水。

  虞绍珩识趣地放下杯子,转身从衣柜里抽出一件睡袍搁在苏眉身边,柔柔看了她一眼,走回沙发里坐下,煞有介事地捧了书,十分专注地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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