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62
“这两个孩子……”越前龙雅皱眉，欲言又止。
“全露、多露，老板的助手。”麻仓好道，“她们两个没有灵魂，只能留在这里。”
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顺手递给了守护店面的小女孩，得到她们可爱的笑容后，麻仓好踏入了木门之后。
说来也奇特，原本木门打开后是一片漆黑，可当越前龙雅踏进之后，眼前骤然大亮，白光吞没了他们的身躯。
白光之中，有人的声音传来。
“不行！侑子小姐你今天已经喝很多酒了，不能在喝了！”
“什么啊四月一日，我再喝一杯，就一杯！”
“不行！”
“我又不会喝醉，有什么关系嘛。”
“不喝醉也不行，侑子小姐你才回来，还不知道身体怎么样，总之就是不能喝！”
清亮的少年嗓音和成熟的女子声音交织在一起，听起来是相当混乱场面。
白光褪去之后，越前龙雅定睛一看，只见一间燃烧着香炉的传统日式房间，地面上铺着满是月亮星星纹路的地毯，像是误入哪家贵女闺房。
屋中木榻上横卧着一个和服女子，正伸手拉着面前少年的白瓷酒瓶，可怜巴巴眨着眼望着对方。
那是个称得上活色生香的美人，重重叠叠的和服披在她身上，黑色长发披散在她腰间在她榻上，乌压压一大片，衬得她肤色愈发雪白。
美人鲜红的眸子里带着半真半假的哀怨，让人一瞬间觉得似乎眼前不给她酒喝的少年罪大恶极。
然而即便如此，面对美人老板的少年也坚定拒绝，绝不会被店主装可怜而动摇自己的心志！
“呀，这么久不见，你竟然堕落到连一口酒也要看人类脸色的地步了，侑子小姐。”
麻仓好随意坐在她面前，随手抽出腰间折扇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漆黑眸子，笑吟吟望着她。
“欸，竟然有客人来了吗？请稍等。”
穿着和魔女店长相似和服的少年顿时手忙脚乱，急匆匆把盘子里的东西收拾好，送到了屋后去。
哪怕他已经独自经营了这家店铺多年，在曾经的店主终于回来后，他好像一夜之间就回到了当初还是个被对方收留的学生的时候。
“哎，我当是谁，能在店铺没有营业的时候穿过结界来到这里，原来是叶王公啊。”
矮榻上的美人眯起狭长双眼，笑得意味深长。
“这么久不见，您身边竟然跟了一个人类，莫不是已经改变一开始的想法了？”
无辜被cue的越前龙雅坐在麻仓好身后，手握成拳轻轻咳了一声：“好酱，你不介绍一下吗？”
无他，只是想起小伙伴一开始的宏图伟业，今昔对比起来感觉真奇妙。
哎，说到底，他以前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就觉得小伙伴到时候未必下得了手就是了。
麻仓好握着折扇的手紧了紧，面上微笑像是一张黏上的面具，道：“那到未必，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而后，他偏头道：“如你所见，这是壹原侑子，次元魔女。”
越前龙雅抬起爪子，笑嘻嘻打了个招呼。
归来的次元魔女笑道：“是个不错的孩子呢，叶王公。但我们家四月一日君，也不是普通人哦。”
那倒是，照面就能看出来，那个孩子身上的魔力已经相当强大了。
“叶王公来到这里，是还有什么愿望需要实现吗？”壹原侑子目光在他腕子上垂下的银杏手链闪过，又瞧了眼海螺扇坠，笑眯眯说：“如果是上次晴明公那种程度，代价只要你的扇子，或者那只海螺。”
“当然，如果你愿意把你的这条手链给我，那么要我帮忙做什么都可以哦。”
魔女巧笑嫣然，麻仓好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从前来你这里时，你不是说‘我’已经支付了足够的代价么？”
次元魔女一愣，旋即笑道：“哎呀，被发现了，看来不能骗到好东西咯~”
麻仓好折扇下的唇弯了弯。
蓦地，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又问：“晴明来过你这里？”真是稀奇，那个家伙不是一项奉行自己的愿望自己实现吗？
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大阴阳师一向如此，哪怕是他，也是靠自己不断轮回修炼成为通灵王的。
而麻仓好唯一一次与次元魔女交易，是为了得知兄长的下落。
那一次，魔女没有收取他的代价，只说‘他’付过了。
壹原侑子闻言，却是抬眸仔仔细细瞧了他一眼，眸中神色闪烁片刻，便笑道：“我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客人的交易内容可不能说出去呢~”
谁想要知道晴明那家伙的愿望啊，就算真的好奇也不会在外人这里问，等人回来直接开口不好么。
麻仓好腹诽道。
“啪”的一声，他收回折扇重新归入腰间，说：“我原以为是你想邀我一见，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壹原侑子摇头，“我在这里开店，是因为感受到了一位神明的愿望，但交易没谈成。”
分明是象征破坏力的神明，灵魂却如此稀世的耀眼。从前壹原侑子喜欢和有那样纯粹灵魂的存在做交易，那会让她更快达成自己的目的。
哪怕是已经不用她积累某种代价的现在，也没有改变这种喜好。
“欸？”麻仓好略有些好奇，他对愿力强大到能把次元魔女主动招来的神明有了些许猜测，但是没有选择交换吗？
“总之，那位殿下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吧。”
次元魔女笑吟吟道：“这个世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叶王公，您能在无意识间走入这里，就说明您心底还有某种念想没有完成，真的不考虑和我做个交易吗？”
麻仓好斜睨了她一眼，只道：“你真的不是想糊弄我把它给你？”
他抬起手，霜雪腕子上，一条金蓝交织的编织手链正挂在那里，垂下的两枚金色银杏叶像两把小扇子一样微微摇晃。
“这可是个好东西，不过它帮了您好几回，想必您也不愿割爱。”壹原侑子正色道，“只是出于对老顾客的一种优惠罢了。”
“何况我也不一定会接，毕竟我已无后顾之忧，生意这种事情嘛，当然是看我高兴。”
麻仓好听到她特地加了重音的某句话，深深望了她一眼，放下举起的手，将露出来的手腕收回宽大的袖中。
“会因为愿望而被吸引来的，可未必是我。”
麻仓好忽而笑道，手肘往后一戳，正中越前龙雅。
“喂龙雅，你说呢？”
越前龙雅本在悠哉游哉听自家小伙伴你来我往叙旧打太极，却在出现一个熟悉名字的时候，发觉鬓间发坠似乎在微微发热，连忙在洗心底呼唤依附于发坠上的阴阳师。
阴阳师没有回复，但他好歹算是越前龙雅的背后灵，在那一瞬间龙雅能感受到，大太郎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然后就被小伙伴忽然袭击了。
“我说好酱，祸水东引也不带你这样的吧，我是你的工具人嘛？”
越前龙雅揉了揉自己被戳到的地方，苦着脸道。
麻仓好道：“你才发现？”
越前龙雅道：“真无情。”
贫了几句后，越前龙雅仔细想了想，说：“要说我的愿望，那还真有一个，目前靠我没法大概没法立刻实现。”
“嗯？这位小哥，说来听听？”魔女眼睛一亮。
说来自从她回来后，四月一日就不让她上班也不许她喝酒，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会消失，整的她还挺无聊的。
“我有一段记忆不见了，你能帮我找回来么，魔女小姐？”越前龙雅道。
四月一日君寻去厨房放个盘子，顺便准备了一下招待客人的点心端出来后，却发现屋子里除了侑子以外没有别人，稍稍有些惊讶、
从前侑子小姐当店主的时候，一单生意要谈挺久的，因为不少客人都会犹豫自己该付出的代价。
这一次竟然这么快吗？
“哎呀，四月一日，快点把我的点心拿过来~”
“侑子小姐，他们？”
既然客人已经离开，四月一日也没有那么拘束，把点心放到店主面前。
“他们是意外进来的啦。”
次元魔女拈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好吃得她眯起眼睛享受起来。
“叶王公的话……是来见一见我这个老朋友的。”
当年次元魔女逐渐走向消亡，她在异世界认识的那些老友不是动静的。只是那时，她确实已经走向末路。
若非四月一日君寻持之以恒等待她归来，哪怕已经可以离开这家店铺了也一直留在这里，做着她当年做的事，形成的愿力代价足够唤醒她，又有异世界的友人——譬如刚刚那位叶王公的平行世界同位体相助，送她身魂重聚，重新回到店中，她本就会消散于异次元之中。
说起来，平行世界的叶王公也就罢了，这个世界的叶王公，竟然也和那位有一丝联系，只是本人似乎不太清楚。
那位，还真是能跑啊。
*
从次元魔女的店中走出来，外面的祭典还是灯火通明的场景，似乎他们在店里停留的那一段时间并不存在。
麻仓好蹲在金鱼摊前，这次他随手一舀，一条小金鱼就活蹦乱跳捞了出来。
老板在他们俩身上赚了不少钱，便拿了一个带着小装饰的透明金鱼袋给他装好。
他提着金鱼袋溜哒哒走了几步，说：“你很想回想起来那段记忆吗？”
双手叠在脑后在他身后两步远的越前龙雅眨了眨眼。
“欸，一想到好酱捏着我自己不知道的黑历史，就有点担心呢。”
一开口依然是那个吊儿郎当的语气，只是说的话却让麻仓好无言以对。
唔，这确实会是越前龙雅那个家伙在意的事情。
“但我这不是穷嘛，想不出来有什么足够的代价可以交换这段记忆。”见麻仓好沉默，越前龙雅又补充到。
次元魔女的店，代价必须由许愿的本人支付，且是本人自己能够支配的东西。
如果没有这条限制，不排除会有人拿他人的命运前途来交换自己愿望实现。
麻仓好沉默半晌，方才道：“你会记起来的。”
越前龙雅耸肩：“借你吉言。”
烟火于头顶绽放，星花落下，麻仓好抬头，看到烟花尽头出现一道纤细身影。
横滨的神明与地球的神明，在烟花下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