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0

  嘱咐好下人准备马车,王怡君转而告诉周娴好好安慰蒋若书。

  待到下人来报一切准备妥当,周娴将要出门之时,王怡君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面带担心地叫住了她:“现下太子殿下下落不明,想来蒋家丧事也不敢大办。你此番对太子之事不闻不问,却对蒋家的事如此上心,若是皇后知晓。会不会怪罪……”

  周娴愣了愣神,片刻之后回了一句:“若我对若书的事不闻不问,我才是会怪罪自己。”

  那太子殿下于自己而言,真的比不上蒋若书这个多年来相伴的好友。

  作为大盛的子民,她会衷心的祈祷太子殿下平安无恙。

  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衷心的祈祷。

  蒋府。

  蒋家人丁稀少,蒋将军本就是家中独子,蒋家夫人因身体原因一直未能怀孕,做主替蒋将军纳了身边懂事的丫鬟为妾,好几年后,才终于是有了蒋若书。

  于是这蒋家的子女,除了蒋若书这个嫡女,就只有妾室诞下的一双儿女。

  这也显得这场丧事格外的凄凉。

  周娴入了灵堂,恭敬的对蒋家夫人的灵柩行了礼,并在心中默默向蒋家夫人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蒋若书。

  随即,她转过身看了看跪立在一旁的好友,自她入门一来,蒋若书连头都未曾抬一下,像是完完全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周娴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若书……”

  蒋若书恍惚中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过了半晌才缓缓抬起了头,赤着一双眸子看向来人,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都从眼眶中流干了。

  “是你啊,阿娴……”

  周娴瞧着好友这般死气沉沉的样子,心中更觉心疼。

  蒋若书又愣了片刻,似乎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她相交多年的好友,肿胀的双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阿娴…”蒋若书抽噎着,语无伦次的说着,“我娘…我娘她,她走了…我娘不要我了,她丢下我了…”

  “我不知道怎么的…不知道,明明前几日大夫还说…说娘的身体在好转,可是怎么,怎么就…”

  周娴一面轻抚着蒋若书的背,替她顺着气,一面吩咐下头的人去准备些安神的茶水来。

  随后,清了清嗓,压着嗓子轻声问道:“怎会如此?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蒋若书止不住的落着泪,磕磕绊绊的回着话:“并无…不过,不过我听下人说,那日我和父亲去参加围猎,那…那沈家的大夫人登过门…说是想探望我母亲。”

  是了,沈家并无出席围猎的资格,想来那沈家夫人也是想趁着蒋若书不在家,再向蒋家施压,让蒋若书早日嫁过去。

  “你父亲如今怎么说?”

  蒋若书抚了抚温热的茶杯边沿,想要借此汲取一丝暖意,道:“父亲也曾怀疑,今日一早便派人去沈家问了问。”

  “可那大夫人一口咬定只是同我母亲寒暄了两句便走了。”

  “我也知那沈夫人定是没有害我娘亲的胆量,也没那个理由,可若是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惹得我母亲伤心过度……大夫说了我娘的病切忌大悲大喜。”

  “最让人可气的事,日前我家仆人去沈家询问之时,那沈夫人言语里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透露出因我娘亲的死耽误了他儿子的婚事……”

  周娴甚少见到温文尔雅的蒋若书露出这样一幅咬牙切齿的表情。

  她不太会安慰人,也明白此时对于蒋若书来说,再多的宽慰之言都无济于事,让她安静的哭出来会比较好。

  蒋若书平复了下心情之后说明了来意:“阿娴,这些话我实在不知道跟谁说好了,父亲打算将就此揭过,可我、我不信……”

  “明明前几日,娘亲还劝我,让我多出去走走,别像她一般整日闷在家中……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冷冰冰地躺在那……”

  周娴抱了抱蒋若书,向好友允诺:“若书,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弄清楚那沈夫人那日到底说了些什么。”

  周娴好说歹说哄着守灵一整夜的蒋若书用了些吃食。

  她悄悄寻来蒋家夫人的贴身丫鬟,询问那日沈夫人登门之事。

  那丫鬟知晓周娴与自家小姐交好,也并未保留。

  提起沈家大夫人,她也是一脸的厌恶。

  “那日沈夫人登门之后,奴婢奉了茶之后夫人便吩咐退下了。”

  “沈夫人每次到访总要挑我们这些下人的刺,还总说着已故的沈惠妃宫里的规矩,这沈惠妃都去世多少年了,还当自己是什么皇亲国戚,来我家夫人面前拿乔。”

  “夫人也是体恤我们,每次沈夫人到了都叫我们在院内候着便是,不用在跟前伺候。”

  “所以那日…奴婢也不知沈夫人和我家夫人说了什么。”

  周娴蹙眉,叫来负责洒扫和侍弄园中花草的下人来问询,都说未曾有人靠近过蒋家夫人的院子。

  既然从蒋家发现不了什么,那就只能从沈家入手了。

  周娴叫来桑竹,吩咐她去打听一下沈家最近有无异常。

  不一会儿,就听到桑竹回禀。

  “听闻半个月前,沈夫人有个妹妹带着女儿在沈府暂住,直至昨日傍晚才离去,除此之外与往日并无不同。”

  周娴轻抚额头,细细思索着,半晌才开口继续问:“暂住?可知为何来暂住?”

  桑竹继续答道:“沈家夫人是个爱炫耀的性子,那对母女到了沈府没几日,全府上下都知道沈夫人的侄子明年会来大都参加科举,她那妹妹此番就是先行前来大都打点的,许是要在大都买个宅子。”

  “沈夫人的妹妹嫁了个商人,前几年沈夫人嫌商人市侩,不与那妹妹来往,可谁知那商人的生意越做越大,竟成了南部数一数二的富商,这才渐渐联系上了。”

  能拿的出银子在大都买个暂住宅子的妹婿、能参加科举前途有望的侄子、同自己有亲缘关系的妹妹和侄女……

  周娴撑着头,总觉得这沈夫人妹妹一家的出现不寻常。

  “可知那沈夫人的妹妹,宅子买在何处?”

  桑竹露出疑惑的表情,答:“可怪就怪在这,听闻那母女二人此番离开沈府,并不是因为要搬家,宅子也未置办好,却是突然回了南部。”

  回了南部?

  这母女二人在沈家住了半个月,就是为了先来打点,此番还未办成事,反而在蒋夫人去世的当头匆匆离去。

  还是选在不宜出行的傍晚。

  周娴心里渐渐有了想法,却苦于只是自己的猜测只能作罢。

  因太子殿下的事,现在朝野中有些人心惶惶,大家都小心谨慎的处事,就怕做错了什么惹得皇家不悦。

  前来吊唁的人寥寥无几。

  周娴一面照顾着伤心过度靠一口气吊着跪在灵柩前的蒋若书,一面等着沈夫人的到来。

  临近傍晚之时,才看见平日里恨不得把蒋府当成自己家,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跑得比谁都快的沈夫人带着沈曜姗姗来迟。

  周娴和蒋若书冷眼瞧着沈夫人一番鬼哭狼嚎着苍天不公,就这么带走了蒋夫人。

  两人为这做戏做出来的哀恸感到恶心。

  不知情的外人还道沈夫人情深义重,岂知沈夫人担心的只是蒋若书要为此守孝,会耽误婚事。

  沈曜也因母亲这浮夸的演技感到恼羞,红着脸对蒋若书说:“蒋小姐请节哀,故人已逝,还望珍重。”

  蒋若书冷漠的对着沈曜回礼,却不言一语。

  周娴在旁看完了沈夫人的整场戏,才悠悠的开了口:“听闻沈夫人有个明年将要参加科举的侄子,可有此事?”

  沈夫人未能听出周娴话中的深意,还沾沾自喜道:“是啊,我那侄子学问实在是不错,想来考取功名是迟早的事,我那妹婿也是舍得花钱,花重金请了名学大家只指导我侄子一人。”

  周娴冷笑一声,继续道:“若是沈公子能娶到这样家室的女子为妻,将来有岳丈的万贯家财,官场上也有妻兄帮衬,想来定是一帆风顺吧。”

  沈夫人想也没想,还因为是蒋家想要悔婚,立马反驳起了周娴的话:“胡说,我只想纳我那侄女为我儿的妾室,并未想过要娶她为妻,她林荷竟是这样传话的?”

  蒋若书骤然从沈夫人口中听到自家母亲的名字,抬起头恨恨的望着她。

  沈夫人被这充满仇恨的眼神吓了一跳,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话,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我什么都没做啊,你,你别那样看着我。”

  “我只不过是为了你和曜儿打算,再说了,天底下哪有我这般知心的亲家,连纳妾之事也会提前与你们商量。”

  “你母亲身子那般弱,只生了你一个便再无子嗣,我只是…我只是担心将来你也…也,才想着替你们找寻个知根知底的妾室人选。”

  站在一旁的沈曜越听越感到心惊,大声呵斥着母亲:“够了!”

  周娴心中怒极,哪有做婆婆的,在儿媳还未进门就开始计划着为儿子纳妾室,还在亲家的面前直言是担心儿媳生产不易?

  她将气得浑身发抖的蒋若书揽入怀中,准备叫下人将这母子两人轰出去。

  蒋若书恨恨的咬了咬下唇,直至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让自己稍稍清醒过来。

  她给了周娴一个放心的眼神,拦了下人的动作,对着沈夫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沈夫人,你放心,这亲,我蒋家定不会退。”

  “我蒋若书,还要同您,好、好、做、婆、媳、呢!!”

第11章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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