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45

  幸好,这有一片草地,可以作为缓冲之用。

  幸好,真真是幸好。

  听到男声之后,周娴到底还是顾忌颜面,即便已经极力憋着心中的委屈,但还是没有破口大骂。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人说些听不懂的风凉话。

  她想转过身子去看看来者何人,却只觉全身瘫软无力,心中觉得有些惊骇。

  她这难道是,失去知觉了吗……

  傅叡煜看清这坠马之人为何人之后,倒是有些意外。

  虽身着男装,又因在草地上打了几圈滚显得有些狼狈,可周娴的容貌并不是个让人轻易忘记的。

  “原来是四弟妹。”

  “四弟妹果然不愧出身周府,有周家先祖的风范。”

  “刚刚那般惊险时刻却还能冷静下来思考出自救的法子,虽是受了些伤,但已然算得上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个二皇子怕是脑子有些不好,在这说些什么屁话,她受了伤,可不是来此和他闲聊这些有的没的。

  若不是来人是个她惹不起的角色,她真想翻上两个大大的白眼再狠狠地踹上两脚。

  可她不能,她只能尽力忍住疼痛,保持着端庄的姿态,答道:“二殿下谬赞了,小女子此番不便行礼,还望殿下见谅。”

  “烦请殿下着人去场外唤一名叫做桑竹的侍女前来,多谢殿下。”

  桑竹对马匹有些惧怕,为了避免她受伤,周娴就直接留在了场外候着。

  傅叡煜有些诧异,都这般狼狈了,也不见这女子有半分失礼之处,若是那些千金小姐,指不定现在已经哭得不成样了。

  见到她这般处变不惊的姿态,更是有些欣赏。

  “刚才见有人被惊马带走之时,本殿下已差人叫了太医,坠马易伤筋骨,四弟妹此番还是莫要妄动,等太医前来细细查看了才是。”

  周娴表情有些讪讪地,这才发觉原来是自己情急之下误会他了,他不是不作为,是早有作为。

  自知理亏的周娴此点了点头,答了句:“殿下考虑周全,多谢殿下。”

  和太医一道前来的,还有傅叡炀。

  那被管事责罚的小厮,也顾不得理会总管,待回过神之后便朝着赛马场的方向狂奔了起来。

  见傅叡煜在此时,傅叡炀觉得有些奇怪,唤了声二哥之后就急忙忙地差太医速速为周娴诊治。

  人是他带来的,若是在此出了什么大问题,想来母后定会狠狠地责罚他的。

  “启禀两位殿下,四皇子妃身上有些擦伤,用药后应当并无大碍,再辅以雪肌膏,便不会留疤。”

  傅叡炀松了口气,雪肌膏乃是宫中御用,到时候派人去母后那拿些回来便是。

  太医蹙了蹙眉,接着道:“不过……”

  傅叡炀的心又被这转折吊了起来。

  “不过四皇子妃的右手臂骨折了,需得细细将养一段时间,并且此后,不可再过多用力,重物是万万不可再提。”

  若是寻常百姓家,这算得上是个大事了,不可过多用力,这就意味着从此缺少了一个劳动力。

  可周娴如今贵为四皇子妃,凡事也不需自己亲自料理,自有下人会办得妥当。

  傅叡炀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

  他直直走到周娴身侧,蹲下身朝她伸出了手:“先回府吧,回府之后再寻个太医来为你细细查看。”

  周娴动了动腿,发现不再像之前那般无力了,遂点了点头,撑着傅叡炀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倒也不是她想同傅叡炀这般亲密,只是现下场内的人里,只有一个傅叡炀算得上是同她最相熟的人。

  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这场惊吓带来的后果,还没等走上两步,便只觉腿上一软,直直地向傅叡炀的方向倒去。

  觉察到身侧的人骤然倾倒,傅叡炀想也没想直接将她抱起,让自己成为她的借力。

  该死,这别是再伤了腿吧。

  若是这样,那他可就完了,到时候母后指不定会怎样怪罪他,还有周家的那些人,他可不想结亲变成结仇。

  倒是一旁的傅叡煜,见状冷静地唤着那太医:“太医,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那双鬓斑白的太医也是吓了一跳,生怕是自己的诊治有何不对,快步上前查看着。

  须臾之后,太医才抚着胡须道:“殿下放心,四皇子妃这只是受了惊吓四肢无力,用些安神的药物便可。”

  傅叡炀觉着好像听见一颗心落到实地的声响,今日可算是可真是要被吓出问题来了。

  傅叡煜贴心地问了问周娴:“四弟妹,可要帮你寻来贴身女婢搀扶?”

  周娴心下觉得感激,正要出言谢过,便听傅叡炀有些不耐烦地拒绝了:“何必那么麻烦,有我就行了。”

  再在此处耽搁,傅叡炀怕又查出些什么让他胆战心惊的,不如早些回府早些诊治。

  也不等周娴有何反应,他便躬身将周娴拦腰抱起,小心地避过她受伤的那只手,以免再受挤压。

  周娴现在于他而言就是个易碎的瓷娃娃,他怎能不小心处理。

  傅叡煜也并未多言,只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思忱着。

  周娴此人,家室显赫、机智果断、端庄大气又容貌过人,实在是个顶好的婚配人选。

  只是可惜了,配了老四那个不争气的。

  在桑竹不停地落泪之时,太医替周娴的右手上了药,又用木板牢牢固定住了,仔仔细细缠了好几圈的纱布才算完。

  临走时还嘱咐桑竹每日需好好替周娴换药,并告诫了些忌口的食物。

  桑竹满眼噙着泪花不住地点头,生怕自己错过了太医的忠告。

  然后这还仅仅是个开始,这场意外的事故最终还是没能瞒过皇后的眼。

  就连不常过问后宫之事的皇上也得知了事情经过,将傅叡炀唤到永宁宫狠狠地斥责了一番。

  “傅叡炀,你已经成婚了,身为男子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

  “好好的你将人带到马场去就算了,知道周氏不会骑马,你人在哪?把一个不会骑马的女子丢在一旁,这就是你身为皇子的担当吗?”

  “今日幸好是没有酿成大祸,不然朕看你怎样向周家交代!”

  皇后在一旁皱了皱眉。

  她也觉得自己这个小儿子顽劣了些,没顾着娴儿让她受了伤是小儿子的不对,想着好好教导一番的。

  她也曾担心那周家会不会因此感到不虞。

  可担心归担心,真当皇上把话说出来,她又觉得有些刺耳。

  哪有皇子需要对大臣有交代的。

  等皇上骂得累了歇息的时候,皇后正了正色,问道:“皇上,现在事已至此,一味责骂炀儿也无济于事,不如想想赏赐些什么安抚安抚周娴和周家。”

  皇上听到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又是一阵生气:“赏赐?”

  “就是你这样想着犯了错就赏赐来弥补,才将炀儿养成了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看见那般风轻云淡跪在地上的儿子,皇上有些头疼。

  “你回去吧,今日起你哪也别去了,呆在周氏的身边候着,直到她病好再说吧。”

  皇后听闻,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锦帕。

  她的儿子,大盛王朝的嫡次子,怎能屈尊纡贵去一个女子身旁伺候着。

  皇上瞥了瞥皇后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严肃地说:“就是你觉着炀儿处处高人一等,才纵得他如今这般没有担当。”

  皇后被刺得心中一紧,上次同皇上争执时的那股气还堵在心口,也不管不顾地质问了起来:“臣妾乃皇后,炀儿乃臣妾所出,难道称不上一个金尊玉贵?”

  “皇上觉得臣妾教子无方,那敢问何人才算教子有方?是那……”

  他真是受够了皇后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出言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够了,真是不可理喻!你瞧瞧你这样哪有点皇后的样子。”

  皇后气极,想要出言问问她没有皇后的样子,莫非那个人就有?

  傅叡炀见两人像是要争吵起来,连忙说:“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这就回府去,定当好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这才堪堪化解了这一触即发的态势。

  傅叡炀一脸挫败的回了府。

  要说这亲爹真不愧是亲爹,懂得该如何拿捏他,直接一句话就断了他的念想。

  他内心有些忍不住迁怒于周娴,若是没有这档子事,何故又挨个禁令。

  可当他气冲冲的赶到后院,看到周娴蹙着眉咬着牙,事事都需要桑竹伺候的时候,又止住了脚步。

  他向来不是个脸皮薄的人,幼时与人争吵打架把人摔了个满牙尽碎也没见着他道半分的歉。

  傅叡炀不擅同女子打交道,往日里都是避之不及,这还是第一次牵连一个弱女子受伤,到底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说到底,自己也不该为了同阿那什赛马就将她一个人扔在马场,若是自己当时在场,说不定她也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算了算了,就当是今日摔断了手出不了门的是自己吧。

  惯会自我安慰的傅叡炀自顾自在寝房内寻了个椅子落座,准备遵从他父皇的指示来个贴身伺候。

  午膳的时候,看着周娴那固定着不得动弹的伤处,愧疚之情涌上心头,命人撤了那些他喜欢但是周娴需要忌口的食物。

  桑竹去守着煎药的时候,看着周娴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提起了茶壶为自己斟茶,愧疚之情涌上心头,忙替她斟满了茶盏。

  就寝的时候,自然而然走到床榻旁边的傅叡炀看着桑竹替周娴上药,愧疚之情涌上心头,原本打算让她睡卧榻的念头拐了个弯,将软床让给了她。

  傅叡炀总觉得他同周娴走不长久,也就没有同她同床共枕的念头。

  周娴一开始并不知晓傅叡炀的反常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直到桑竹从清风的口中套出了话,才明白他这是被皇上罚了。

  周娴此番受伤,一开始确实是埋怨过的,但冷静下来之后觉得其实自己并不怪傅叡炀。

  傅叡炀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外人,带她去马场见识见识已经足够了,她并不奢求一个外人还能费心思带着她学骑马。

  不过既然皇上站在她的这一边,就不怪她悄悄搞些小动作满足一己私欲了。

第23章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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