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 洛银:戏文都是假的。79

  洛银身量不多高, 方才被一众人高马大的男子拦住,没叫人看见, 现下胡公子一瞧, 眼前女子竟比台上的青衣还要美上几分,像是仙子出尘绝世,一记眼神看过来,纵有种烟波浩渺, 只可远观的感觉。

  胡公子突然对着洛银一笑,那恶心的笑容叫谢屿川立刻将洛银拦在身后,恨不得冲过去把对方的嘴角撕裂,看他日后还怎么笑得出来。

  被宁玉的法术打断腿的胡家家仆还倒在地上哎哟地叫唤, 他们一群人方陪着胡公子去饮酒,酒足饭饱之后便想来听曲儿,现下神智还不怎清醒。

  家仆看见自家主人,连忙指着谢屿川道:“少爷,他敢打胡家的人。”

  胡公子瞥了谢屿川一眼,随后往那家仆的身上踹了一脚狠的。这胡公子也饮了酒,一开口腥臭的酒味儿扑面而来,他道:“你该打!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也能冲撞?吓到了人家可如何是好。”

  说着,胡公子的手便要往洛银那边伸去。

  谢屿川忍无可忍,抽出长剑运用灵力朝对方劈了过去,只见寒光一闪,胡公子立刻察觉到手腕一痛,手背上落下一道深深的伤口,可见白骨,鲜血直流。

  噹地一声,长剑被另一股灵力弹开,若非那灵力阻止,以谢屿川手中之剑,必然能让胡公子的手、臂分离!

  “啊!啊——”胡公子捂着手背痛呼地往后直退,他对着后方吼道:“殷师傅!你还站着做什么?这、这臭小子要杀我!!!”

  众人也都惊讶着,不提烈州,但整个儿洛河附近有谁敢与胡家人动手?又有谁敢伤了胡公子?

  看着一地的鲜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谢屿川只是想砍胡公子的手,只有一直观望的宁玉看清楚了,那小子的剑一开始分明是冲着对方的脖子而去的。

  经胡公子一召唤,人群最后方穿着朴素,下巴上留了截胡渣的男人慢吞吞地走出来。

  男人大约三十好几,腰上配着两把弯刀,双臂环胸,面色冷峻地将胡公子的手臂拉了过来,顿时疼得他嗷嗷直叫。

  男人的手指悬在伤口上方画了个止血的符文压下,便让胡家的人赶紧把大夫请来。

  胡公子见有靠山在场,也不肯走了,被一群胡家的护卫围着,趾高气昂地致使着男人:“殷师傅,帮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胳膊给砍了!臭小子竟敢对我动手,你怕是不知烈州洛河沿岸我胡家最大!真晦气!”

  这句洛河沿岸胡家最大,当真是刺痛了洛银的耳朵。

  当年洛河船运,确确实实是洛家拼出来的,即便她娘走后,由她爹管理了洛家,从此改姓为胡,也不是胡家在洛河沿岸欺男霸女的理由。

  胡家每年给殷槐的银钱能堆成一座小山,收了这个钱,即便他再看不上胡公子的为人,也得护住胡公子的安全。今日是对方先动的手,且胡公子见了血,无需胡公子指使,殷槐也会断下对方一臂。

  对付一个识智境都没到的人,用不着他拔出自己的弯刀。

  殷槐先是对谢屿川敷衍地拱了拱手,似是好心规劝:“小公子无需挣扎,伸出右手让我断你一臂,此事便算了了。”

  洛银从始至终都没开口,她的目光还落在那个胡家后人的身上。从那人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她爹当年的半分影子了,五百多年,胡家究竟传了多少代?若按辈分排论,这胡公子是否应当叫她一声祖宗?

  宁玉躲在人群中没有露面,他弯着腰藏在一个大块头身后,捏着鼻子改了声音道:“分明是你们胡家的仗势欺人,怎么还要对人家小姑娘动手?”

  他说完这话,立刻旋身换了方位,又趴在了一个老大爷的肩头踮着脚尖继续看。

  这话也只有宁玉说得出口,因为在场没有任何一人敢得罪胡家。

  殷槐只是胡家请来的打手之一,已然是归月期的高手,如今的问仙榜上可排前一百五十名。

  殷槐见谢屿川不动便没了耐心,他两指指尖汇了一股灵力,瞬时化为了利刃直往谢屿川的手臂刺去。

  谢屿川抬剑挡下,而后又是一声‘噹’。

  丰阳仙派的剑的确是好剑,只是谢屿川筋脉堵塞灵力跟不上,三下一挡便觉得手臂发麻,虎口疼痛。

  洛银知道谢屿川拦在自己面前是为了护她,他得了剑这么久却没机会大展身手,如今现成的练剑人摆在面前,洛银暂且不打算干预。

  锋利的刃光劈上了戏台,一片旗帜无声地落下,台上青衣捂着头尖叫,百姓也纷纷跑远。

  胡公子连忙朝殷槐吼道:“一个毛头小子你都对付不了?别与他玩儿了!”

  他仗着自家身份,嚣张跋扈惯了,又仗着殷槐十二个时辰不离身,实际上也干过误伤人命的事儿,无非是多给些钱便能摆平,不算多大的问题。

  只是每回胡公子犯了事儿,回去都得挨爹娘的一顿训,就怕在场有人把话传到他爹娘的耳中。

  殷槐打得很有章法,看得出来是正统门派出身。谢屿川这些日子经洛银点拨也得了些修道的门路,殷槐不顾旁人,谢屿川还得顾忌着百姓,便与殷槐拉扯到了大街上,避免误伤。

  殷槐讽刺一笑:“你还顾着旁人?先顾好你自己吧!”

  胡家的家仆在踹谢屿川时被一道灵力击碎了腿骨,殷槐还忌惮着谢屿川的实力,方才几招都是试探,现下确定这小子就是个识智境便不与他客气。

  他旋身而上,从上空以威压震慑,胡公子将将入道,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在场的百姓立刻退至远处,不敢上前。

  谢屿川没察觉到对方的威压,只是对付他那灵力化作的回旋弯刃有些吃力,五招之内,谢屿川必定要输。

  一刀,谢屿川侧身躲过。

  再回转,他跳上了一旁的方桌。

  第三式,谢屿川长剑的剑意发出嗡嗡之声,已是提醒他的灵力将要枯竭。

  眼看殷槐就要将谢屿川的剑夺过去,宁玉情急之下跑到了洛银身边,连忙道:“未来师父,你还不动手?师兄的剑都快被对方收了!”

  洛银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眉心轻蹙:“不急。”

  谢屿川在收着打,洛银看得出来,他好像就在等那一刻。

  殷槐出到了第五招,他左手手指顶在了谢屿川的心口,将他推出数丈,右手成虎爪收了他的剑。

  长剑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被殷槐抓住,就在此时,那长剑忽而转了方向,剑意与谢屿川的灵力呼应,咻地一声要刺穿殷槐的胸膛。殷槐万没想到谢屿川竟然还留了一手,这一招他躲闪仓促,收回手臂避开了剑锋,可右臂胳膊上还是被割开了一寸长的小伤口。

  钉——

  长剑打入了殷槐身后的墙壁,骤然裂出蛛网似的裂缝。

  谢屿川捂着心口起身,宁玉没忍住哈哈笑道:“师兄打得不错啊!”

  归月境与识智境之间隔了两个大境界,照理来说殷槐闭着眼睛也能把谢屿川活活打死,却没想到伤敌一千,自己也被敌所伤。

  “殷槐!”胡公子明显不高兴了:“杀了这小子!”

  殷槐也知自己轻敌丢了脸,面色一冷,抽出了腰间弯刀,洛银知道谢屿川扛不住这一下,她张口吐出轻柔的声音:“屿川,回来吧。”

  便是这一声,悬飞于半空的殷槐忽而觉得泰山压顶,嘭地一声坠在了地上,四肢黏着潮湿的青石板动弹不得,就连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

  他瞳孔剧震,脸色青白,立刻察觉出这是上位者的威压,强大到令人心悸、恐惧。

  谢屿川擦去嘴角的血,路过殷槐身边时瞥了一眼他的右手,像是没注意般踩了过去,殷槐顿时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谢屿川回到了洛银身边,有些体力不支地靠着她,额头重重地压在她的肩膀上,闷着声音有些委屈道:“好疼啊,姐姐。”

  洛银听不得他软着声音委屈地说话,双手捧起他的脸,拇指擦去他眼角蹭上的灰尘,浅浅一笑,鼓励他道:“屿川打得很好。”

  今日之事,全是胡家人仗势欺人,却没想到踢了铁板。

  胡公子见殷槐都趴在地上不得动弹,早一步被一行人护着离开,乱糟糟的场合就剩下两个胡家的人,一个家仆哀嚎,一个殷槐忍痛。

  殷槐看不见是谁出手,可再被这股威压压着,他的道行也怕是要废了,再好面子,他也不能成为一个废人。

  殷槐顿时开口:“还请高人手下留情!”

  洛银没打算真要了对方的命,但也要搓一搓殷槐的锐气,等到殷槐第三次请求时,洛银才卸去只针对殷槐的威压。

  她对着裂开的墙面张手,长剑稳稳地落在手心,洛银将剑还给谢屿川,这便要离开。

  戏台上的青衣不知何时下来,脸上的妆还未卸,哭花了脸。

  她躲着人群走到了洛银与谢屿川的面前,浑身颤抖,好心提醒:“姑娘与公子还是快快离开洛河吧,别坐船,走陆路,你们今日得罪了胡家,再留下去必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青衣也是可怜人,只因长得漂亮便被胡公子看上,一旦看完戏便要去台后调戏她一番,她苦不堪言。今日胡公子吃了亏,她心里爽快,这才多嘴一提,不怕胡家的家仆将此话带回去给胡公子听。

  宁玉笑说:“多谢姑娘提醒,但我师父无惧胡家。”

  洛银与谢屿川同时朝他瞪去,宁玉低声改口:“未来师父、未来……”

第35章 三十五 洛银:戏文都是假的。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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