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我想问的是，基于现在的技术，可以制作这样一款游戏吗？齐木空助先生。”

　　在描述了游戏的基本情况后，里绘未来对电话那头的人发问。

　　“这种类型的游戏吗？如果是我的话，都不需要动脑子。你是从来没玩过游戏吗？”齐木空助语调微扬，“猴子开发者的话，肯肝就可以。”

　　“嗯？你刚说什么？”里绘未来偏偏头。

　　“我是说，那些单･细･胞･开发者。”齐木空助重读音改口，啧了一声抱怨，“真是搞不懂，这动物招你惹你了？”

　　“信号不好，请继续。”

　　“所以说，你还真的这么害怕的话，把手机寄给我，我给你查一下。说不定是什么病毒监视器呢。”

　　“并不害怕。主要是，他的性格真的很像人，用词也是，思维模式很明显趋近人类，而非ai应答。”忽略齐木空助表面关心实则嘲讽的话，里绘未来继续说，“尤其是说话的语序语调、停顿、抑扬，如果是真人配音的话，那应该需要很庞大的语音库。”

　　“游戏而已，我完全不感兴趣。实话说我觉得你需要个情感抚慰机来填补你空虚寂寞的心灵，这不刚好。”

　　“3/3，如果我是你，我会把对方最后一次容忍机会留在交流的最后一句话。”

　　里绘未来用笔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使节律声清晰传给对方，“学园都市那边，你看看有没有相关的研究吧。”

　　持续且并不柔和的节奏，会干扰对方的思维，一定程度上会引导/迫使对方更快地做出决定。

　　“吵死了。三战过后，麻烦事情太多，我就没和学园都市联系了，啊，其实准确来说，从9月底开始，我就打算和学园都市划清界限了。”

　　“嗯？”

　　“完全不想淌浑水。”齐木空助回答得很干脆，“九月底，我去那查找一些关于心理控制方面的研究资料，就近住在第七学区。”

　　“一整晚，外面和搭戏台一样热闹。就当我在思考天上飘着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一栋楼⚹，从我眼前滑过去了，准确说，一栋不知道从哪里拔起来的高层，路过我的窗前。”男人的声音伴随着键盘声传

　　来。

　　里绘未来笔一顿，但没应声。

　　“虽然楠雄也能做到，但那样搭戏台群魔乱舞的环境真是让人觉得不放心，调查了一下。果然，学园都市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而我对此毫无兴趣。”

　　“背后是什么和我无关，我对任何特异能力也都没有兴趣。”

　　里绘未来放下笔，“不过，你说的那个事件我是知道的。”

　　“嗯哼。”

　　“学园都市第一位，最强能力者，一方通行。”少女说，“这一位因为此项壮举，欠了学园都市八兆日元。但是，这却给里绘核心企业——不动产、运输、器械等公司带来很大一笔进账。很感谢这位。”

　　“开玩笑的。不方便的话我自己调查就好了。”少女随便说了几句话作为终结，挂断电话后托着腮盯着昏黄的夕色。

　　「那个背负着最强能力者名号、孤独站在深渊前的家伙，找到重要的、哪怕直面权威，也想要紧握不放的东西了吧。」

　　啊……好像一方通行，也是个白毛来着。

　　白･毛。

　　她眨眨眼，垂眼看着手边的手机。

　　里面住着的那只白毛，漫不经心、轻浮、自我又肆意。

　　是个哪怕仅仅是普通的坐在那里，都无法完全削减其侵略欲与进攻欲的家伙。

　　手机在少女的指尖轻轻旋转一圈，稳稳落入掌心。

　　“尽管来试图侵略我吧。”

　　虽然隔天就找人去打听游戏的事情。实际上，里绘未来再打开游戏，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她并不是故意为之，只是各类事务繁忙，实在没道理匀时间给无聊的小游戏。

　　人设的确很有趣，但说到底只是消･遣･的游戏。

　　打开时，里面的白毛正在睡觉。双臂枕在脑后，颀长的身体几乎撑满了屏幕。

　　除去带点嚣张意味的睡姿外，收敛起表情的相貌让他显得甚至可以用「乖」来形容，唇形的确是笑唇，就像他的声音一样，懒洋洋带着温柔的笑音。

　　不过这份温柔搭配上他恶劣的性格就成了标准的高阶嘲讽。

　　超高阶。

　　「这种性格也就在二次元觉得可爱。美人都是有脾气的，而脾气使美人别具风味。」里绘未来觉得自己很理

　　智，「如果是在现实生活中，对其唯一的良善估计就是允许他提前选一下坟头草的品种。」

　　大概是被游戏唤醒，男人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睁开那双初洗后湛蓝天色的眼睛。

　　他并没有立刻直起身，而是颇为惬意地躺着翘起腿，穿着黑色皮鞋的脚微微摇晃，露出小半截白皙的脚踝，同时半眯着眼斜睨她，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意味不明的笑。

　　网络上将少女下裙摆与过膝袜之间的不可侵犯的腿部称为「绝对领域」，而穿着整齐的男性，裤沿之下鞋缘之上，那一小截纤细有力、凹陷肌腱分明的脚踝，也对很多异性有相同的效果。

　　里绘未来愿称之为「男性的绝对领域」，隐晦暧昧的绝对性感。

　　“晚上好。”她表情自然、礼貌截图、友善问好。

　　“晚～上～好～”白毛把每个字都拖长一个节拍，自然地收回目光，然后伸出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又伸出另一只手，直直盯着看了好几秒。

　　“哇，我只有十根手指头，都不够数诶——”他一脸惊讶。

　　里绘未来：？

　　这是，程序bug了？

　　他将两只手的十指交织，伸着懒腰惬意地说：“未来同学你知道吗？这里超级黑啊，又黑又没声音，就算是我，对时间的判断会出问题的啊？”

　　“只是时间判断吗？我看你挺轻松的。”里绘未来忽然想到，“ 我记得二十世纪中叶，有一群大学生做过一个感官剥夺实验，因为外界刺激的缺失，实验者甚至会出现幻觉、焦虑、恐惧等情绪。”

　　男人支着头：“嗯嗯？那可真弱啊。”

　　所以说，再怎么人类思维，果然也只是电子产物，「情绪」也不过是表达出来的参数。

　　她无所谓地偏偏头：“只是比较感兴趣的是，实验者如果两到三天能用有一次感官归位的机会，每次感官归位都伴随着另一个人的出现，这样操作几次后，实验者是否会对那个人产生不可自控的依赖？”

　　“未来同学知道的还蛮多嘛，脆弱的人在精神崩溃时的确很容易出现那种情况。”

　　白毛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话锋一转，“但是呢~如果「实验者」才是精神上的主导者，那另一个人是不是反而被桎梏于实验者划

　　定的圈内，毫不设防地成为实验者的「所･有･物」呢？”

　　“很有意思且傲慢的想法。”少女以一种与在外端正坐姿判若两人的肆意坐姿挂在椅子上，伸手戳了一下屏幕，“但实际上，信息量和外在刺激导致的地位是固定的，情绪的转变也是难以可控的，我还蛮期待‘明明知道这个实验的原理，却又无法克服生理上的冲动，进而导致心理上的拉扯’这种情况的。”

　　“未来同学，思想有点坏蛋了诶？”

　　白毛完全没有感觉到压力，然而自在地晃了晃手指，“还是那句话啦，你尽管试试看，老师超乐意奉陪的哦？”

　　“诶？只是今天上课老师讲了这个案例，所以你提到‘黑暗’时，和你分享了一下，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啊。”

　　黑发少女故作困惑，“难道……你其实，还蛮期待的？猫酱同学，思想有点变态了诶？”

　　“是吗。”白毛男人扬眉轻笑，开口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一下，然后垂下那双总流露着张扬的眼，轻声补充，“是啊，为什么会联想到你我呢？嗯，大概吧……我觉得你已经成功了。”

　　表情和声音实在是做作过头了。

　　里绘未来露出了一幅「你觉得我会这么弱智相信你」的表情。

　　白毛抬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下，用一种奇怪的断句和重读方式说：“老师我啊这两天，想･到你就会很期待，念･及我只不过是一个游戏角色，你･完全不在意我，就会感到由衷的悲伤呢。”

　　里绘未来：“？你的语音库，组织语言的逻辑系统是不是出bug了。”

　　完全不知所云的一段话。

　　“诶？没有发现吗。”他摩挲着下巴思考，“我觉得还挺明显的？”

　　“你是指发现什么？”她可不觉得一开口就在那大放厥词「成为实验者的所有物」的家伙，感觉到了「由衷的悲伤」。

　　如果说发现了什么，那就是发现对方似乎改变战术了，想用 「恶心人」战术让她萎掉。

　　“果然啊，未来同学的恋爱商很一般呢，不过没关系。”

　　白毛男人伸展着身体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慢慢贴近屏幕，“是藏头诗哦，老师在浪漫这一方面也是蛮有天赋的。”

　　他凝视着屏幕前的少女，连贯地复述了一遍之前的话，然后微微俯下･身，手掌贴在窄小屏幕的上半部分，平时裹挟着轻笑的声音极低，轻到近乎化为气音：“我是在说啊，想･念･你，未来酱。”

　　甚至觉得有人的气息游荡在在自己耳畔、惹得寒毛直立的里绘未来：“……”

　　“本来不想这么直白的，比较暧昧才是最佳状态。”他偏头，柔顺的白色发丝扫过他的面颊，“所以有被惊喜到吗？dokisuki什么的。”

　　里绘未来：“……”

　　她抬手摸了一把脖颈和耳后的位置，轻轻吐了一口气。

　　窒息了，这什么？语音包派错了吧。

　　上次还唇枪舌剑互相攻击，这一次打开却被糊了一脸超尴尬的“想念你”藏头诗。

　　怎么看都像是美人计式暗杀吧。

　　趁你硬，要你命。

　　她面无表情，双击home键，后台删除游戏进程。

　　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重开一次。

　　看着漆黑一片的空虚。

　　五条･毫无恋爱经验･日常祓除诅咒･只会靠脸臭屁･思考两天开场白･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