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52

  镇南王思虑一瞬, 不同于顾寒崧, 他是知晓顾烟杪“做梦梦见铁矿”结果真的找到了的事情,指不定这又是一条重要线索。

  他沉吟片刻, 皱着眉头,似是在考虑大事:“无论继承皇位的是太子还是三皇子, 终归还是谢家系, 毕竟他们是嫡亲兄弟。我们如今仍在潜龙勿用时期, 万不可打草惊蛇, 顾此失彼。”

  父王发话, 兄妹俩皆敛了松散神色,低头应了句是。

  镇南王顿了顿, 又说:“寒崧的婚事还有的磋磨, 但杪儿的婚事未定, 还有回旋余地。毕竟祸不及出嫁女,父王必然会给你找门好亲事。”

  顾烟杪听了,根本没当回事:“谁敢接我这烫手山芋,这不耽误人吗?”

  再说了,她压根也没想过要嫁人。

  镇南王还想说什么,门外忽然有侍卫来报,有京城传来的密信。

  事急从权,顾烟杪婚事的议题就暂且搁置。

  顾寒崧接了侍卫奉上的密信,一目十行扫完,脸色愈加难看。

  密信上书,同样接了赐婚圣旨的谢大姑娘,病倒数日后开始作妖,一根白绫抛上房梁,寻死觅活地说今日就算自尽,也决不下嫁。

  她闹得动静实在太大,这句话终究还是给魏安帝听了去。

  这简直就是在他的怒点上反复横跳。

  你姓谢的再尊贵,能尊贵得过姓顾的?就算是落魄极了的顾家子,那也是正正经经的皇亲。下嫁王世子——就凭你?

  就这种娇蛮女子,谢皇后怎么就想不开,要塞到东宫里去?!

  幸好还没有。

  于是魏安帝寒着脸补了一道圣旨,顾寒崧与谢大姑娘必须在明年内走完六礼,速速完婚。

  谢皇后着急得嘴巴都要起泡,白头发都长了好几根。

  她是谢大姑娘嫡亲的姑姑,本想着一手提拔这个未来的太子侧妃。毕竟有她帮扶,还是能觊觎一下太子妃之位的,这下可好,培养了那么多年的大白菜,倒便宜了顾寒崧。

  谢大姑娘与太子青梅竹马,皇后梦做了十几年,原先被吴黎比下一个头去,已经够叫她气恼了,如今直接破灭。

  一枚棋子若不在本来的位置上,或许就会失去应有的用处。

  于是谢大姑娘日夜以泪洗面,这下倒是真的病了。

  镇南王三人听完此事,无语凝噎。

  顾烟杪沉着地对顾寒崧说:“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儿吗?”

  完全没有。就是谢家与魏安帝的拉扯博弈,镇南王府一如既往地是个安静的炮灰。

  最主要的是,婚事虽结两家之好,但真正操持交涉婚礼进程的多是两家当家主母。

  这种内宅之事……亦或者说,争斗,镇南王府的两个男人都有些抓瞎,顾烟杪年纪又太小,不太适合出面周旋,连个话事人都无。

  但顾烟杪显然毫不避讳,一拍桌子就说:“我有个主意!”

  “我们给不夜姐姐递个消息,麻烦她做件事情……”顾烟杪叽叽咕咕地说着挑拨人心的法子,目前第一要务是趁着火没烧到眉毛之前,赶紧甩锅。

  她当然不是要推余不夜入水,而是要一箭双雕。

  自从知道余不夜住进了兵部尚书府,她多少也算松了口气,知道人在何处便好,写信也有了门路,总不似之前余不夜消失时的那般,想联系也是抓瞎。

  顾烟杪苦中作乐地想,他们简直可以成立一个“炮灰复仇联盟”,里面全是被打压至郁郁不得志者,纠结在一处,共同反抗。

  顾寒崧明白妹妹的苦心,可他一想到余不夜温柔恬淡的模样,就总是心有不忍。

  她该是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茶艺学识的人,江湖山川皆是归处,可最终还是困于内宅之斗,还是因他的婚事而起,这让他情何以堪?

  顾烟杪察觉到他的迟疑,安慰道:“哥哥,她已经身在龙潭虎穴了,若是不立起来,受到的欺负只会更多,只有强者才能制定规则。”

  镇南王这才咂摸出来长子对这个余不夜好似心有怀春,却不知如何安慰。

  他对此没什么发言权,当年若不是先王妃死活要嫁给他,甚至与娘家断绝关系,或许他根本不会成家。

  婚姻之事,真是大大的难题。

  夜已深,顾寒崧牵着妹妹的手,送她回望舒院。

  顾烟杪如今是王府的一级保护动物,在这寒风四起的冬夜,被厚衣服包得像个小胖熊,手心暖融融的,相比之下,顾寒崧的手指冷得好似冻僵了。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永远缺了一根手指的左手。

  这是横亘在顾烟杪心头的一道冷冽的伤口,始终无法愈合。

  她无数次发誓,要让伤人者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顾寒崧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捏捏她柔软又温暖的手心,轻声安抚道:“杪儿不要做出如此表情,是哥哥不好,让你受这种委屈。”

  顾寒崧总是这样,分明受伤害最深的是他,还要反过来安慰别人。

  他看着无边的夜色,叹气融进萧萧北风:“或许父王说的是对的,我们至少应该保住你。”

  “哥哥,别这样说,别推开我。”顾烟杪急切地摇头,截住他前进的路,“我也姓顾,不要把我当外人,我们要荣辱与共。”

  薄薄的雪花就在此时静静飘散,眼前的一切都好似不真实起来。

  她抬头看向顾寒崧棱角分明的侧脸,沉稳却隐忍。

  他微微偏头,不与她执着的目光对视。

  月光映在他的瞳仁里,呈现出某种脆弱的美感。

  他若是生来平稳富贵,应当是多么惊才绝艳的少年,也是当之无愧的皇位接班人。

  可命运弄人,皇位纷争从来都是鲜血如注。

  最终,顾寒崧松了口气,长久地抚摸她的额头的伤口,沉默无言。

  -

  顾烟杪在床上翻来覆去,冥思苦想。

  最终确认了,顾寒崧今晚丧成这样,可能是不知道她这几年到底赚了多少钱。

  毕竟近几年她都是在南川闭门造车,闷声发大财,而且魏安帝因为北地的战事焦头烂额,也鲜少管他们这个破地方,顾寒崧远在京城不甚了解,也是正常。

  钱虽然俗气,但没钱却寸步难行。

  魏安帝无耻得很,给废太子封王后丢到穷困的南川,银子物资人才等等全都不给,还有事没事绊一跤,加以诸多限制。

  将一只鸟折断翅膀养在笼子里,时间长了它肯定就不会飞了。

  魏安帝的心思一看便知,就算知道谢家迫害镇南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鸟还活着就行。

  镇南王虽然已经不是太子,但他曾经所接受的皆是储君教育,心思板正,为国为民。

  而且因为有了妻与子这软肋,便最终放弃了皇位,兢兢业业经营封地。

  所以南川能在这种境况下发展成原来那般模样,只能说镇南王真心为民。

  可这只是基础,并不能赚钱。

  然而顾烟杪却不是个死脑筋,她心思歪得很!

  最赚钱的行业,都写在大魏国法里——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背水一战。

  况且,那个位置原本就是属于父王的。

  于是次日天亮,顾烟杪就决定带着顾寒崧去静元山里参观铁矿。

  顾寒崧是这会儿才知晓妹妹一跤摔出个铁矿——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妹妹,比起小时候确实圆润漂亮不少,是个有福相的,还能做预知梦,一看就是个天才。

  与镇南王一样,顾寒崧一脉相承地对她有着不切实际的盲目自信。

  为了不引人注目,兄妹俩选择乘坐马车前往静元。

  一路上顾烟杪就掀起窗帘,充当向导,让顾寒崧看南川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眼睛亮亮,对成就与规划侃侃而谈,颇有种“看,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之感。

  “最迟明年年末,浮生记便能开到京城去,做成大魏最火的茶楼!”顾烟杪斩钉截铁地定了一个小目标,又得意洋洋地说,“到时候与哥哥传信,最急的都能三日来回,驿站送信比起我们差远了。”

  顾寒崧被她的热情打动,轻柔地笑了笑,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浮生记做的是速递服务。

  但他此时依然觉得,这只是妹妹的豪言壮语罢了。

  看哥哥不为所动,顾烟杪绞尽脑汁,又转到另一个话题。

  “明日我带哥哥去星云古玩街吧!那里热闹得很,连父王都夸我慧眼识珠,善于建设,从一条落魄步行街,到现在人满为患的南川名地,游客如织,只用了短短三年,我厉害吧?哥哥,你知道现在那里的铺子租金几何吗?”

  顾烟杪暗戳戳地比了个数字,神秘莫测地笑了,“再给我几年,我必是南川首富。”

  顾寒崧愕然地看着她的手指,终于笑不出来了。

第二十八章52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完了我哥篡位了[穿书]全文最新+番外章节

正文卷

完了我哥篡位了[穿书]全文最新+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