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74

  他们消息门路都比普通人广些, 自然晓得这是火爆南方的茶楼, 更有甚者以往在别地游玩时便去过其他分店,皆是好评如潮。

  大魏民风开放, 少有男女大防之说, 年轻一辈的男男女女都能相伴出游。

  这一日, 几位交好的朋友相约来到浮生记,由面容姣好的迎宾娘子行礼后引了进去,带着他们来到早就定好的雅间。

  张家二小姐与同伴们一路走来,好奇地四下张望欣赏。

  整个茶楼都布置都十分雅致大气,木质窗户极大,冬日的阳光洒进来,令人暖洋洋的,雅间里也有燃烧的银丝炭,若是此时再喝一杯热茶,可真是舒服得很。

  浮生记的二楼都是雅间,没有客人的房间都敞着门,张家二小姐好奇地探头进去瞧了瞧,每间的布置装饰竟然都是不同的主题。

  有梅兰竹菊、文房四宝、琴棋书画,甚至有动物园和仙妖主题,可真是稀奇古怪。

  待客人们入座后,立刻有茶娘子带着茶单来请客人过目,轻声细语地介绍着自家的招牌。

  还贴心地问了各自的忌口与身体状况,针对不同的人,分别推荐了几款不错的茶,众人都对这宾至如归的服务非常满意。

  待茶娘子将众人要求记下,退出雅间准备茶与茶点去后,张二才笑着说:“这里是不错,可见云姐姐所言非虚。”

  云姑娘听了,得意洋洋地笑了:“上回去南川时,我就带着姐妹们去过了,她们可都说,再没有更好的了。”

  旁边的少年揶揄道:“嫂子,不知道的以为浮生记是你开的呢,这般做推销。”

  “说的也是!不知这东家愿不愿意合作啊,银子不是问题。”云姑娘听了,明显很动心,但转头一想,又发愁了,“但东家也不像是缺银子的样子,我得想想别的路子。”

  “你这种对事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别脑袋一热就真去找东家了。”男人显然对于自家妻子的秉性十分清楚,“真要合作,你也得拿出本事和诚意来。”

  云姑娘很不服气:“我怎么没有本事了?”

  年轻的小夫妻吵吵闹闹,但在旁人看来就是秀恩爱罢了。

  张二有些羡慕地看了云姑娘一眼,又注意到旁边的少年,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的好心情顿时淡了几分,只能礼貌地对他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视线错开,转移至窗外,出神地看着街道上经过的马车。

  张二很明白云姑娘夫妻俩约她出来的目的,但她仍旧心有不甘。

  她觉得自己值得更好的亲事,毕竟心悦之人也高高在上。

  此时街道上传来吆喝声,张二寻声看去,正看见一挺拔男子纵马款款而过,他身着不凡,不难猜出身份非富即贵。

  这正是张二芳心暗许之人。

  大皇子妃。

  这是她一遍又一遍幻想的位置,是他身边的位置!

  她想得几近疯魔,写下的每首情诗里都有他的名字,但她却不敢说,只能在偷偷陶醉后,一把火烧了那些逾矩的纸张。

  这只是她一个人的秘密,有时候,张二难过地想,远远的看着他英武的背影也好,他虽然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

  然而,近日她听说,皇家有意在几家闺秀中挑选大皇子妃。

  这消息,几乎压垮了她,痛苦与嫉妒在她心中翻滚,却只能强行压下去。

  那些闺秀们的出身与礼仪都比她好,甚至连此时坐在她身边的云姑娘都在她之上。

  张二的父亲,不过是詹士府大学士。

  他是正正经经的太子系,自然不能让她进大皇子府。

  心里带着浓稠的爱慕与伤感,张二遥遥地看着大皇子离开的背影,面带愁色。

  片刻后,她才恍然若觉,坐在对面的少年面色难掩失望。

  此时,茶娘子终于泡好了茶,躬身为张二敬上。

  张二正好垂眸致谢,却在接过茶盏时,手心里却蓦然多了一卷纸张!

  她忽然紧张,心脏砰砰跳。

  张二抬眸看向茶娘子,女人仍是一派恭顺的模样,好似方才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直到回到张府,匆匆见过爹娘,张二躲进闺房,才展开那早就攥皱了的纸张。

  打第一眼她就皱了皱眉,这字儿也写得太丑了吧?

  就像是一个惯用右手的人,头一回用左手写字,连毛笔都握不明白,写的字七扭八歪,若是给别人看,大抵会被当成是幼童随手即丢的涂鸦。

  但她仔细看了看,终是明白了这纸条背后之人意欲何为——她要用她所知道的情报,去换取一个实现梦想的可能。

  张二按照纸张上的要求,在看完后,丢进了炉子里烧毁。

  自己则坐在窗边,捂着疯狂心动的胸口,细细地思索起来……她自诩不是个笨的,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能在京城开店经营,又能毫无顾忌地找到她,背后的东家怕也是上位者。

  那么,究竟值不值得小小地冒个险呢?

  -

  顾烟杪此行去京城,因是为魏安帝贺寿,自要摆郡主仪仗。

  立冬一早,她便起床梳妆,头戴七翟冠,身着金绣翟纹鞠衣与金绣云霞翟纹的霞帔,明媚端庄,光彩照人。

  然后,她颇为艰难地上了马车。

  这规制讲究的冠服实在层层叠叠无穷无尽也,她如今简直像个包裹严谨的大粽子!

  顾烟杪习惯了轻便衣着,闲时多穿男装在外奔波,现在实在感觉被封印了。

  不过幸好,只用出发的第一日与进京时需要这番排场,浩浩荡荡的队伍前行缓慢,旅途自然漫长,若天天如此这般,顾烟杪可真是要闷死了。

  马车颠簸,她躺在塌上生无可恋,心里实在痒痒,只想跳下车去骑马。

  然而,冬日寒风萧瑟,周嬷嬷很怕她被吹病了耽误事儿,严令禁止她四处撒野。

  并且一路上,顾烟杪还要时时处理事情,并不得闲。

  马车俨然成为了移动办公室,她在无可避免的晃晃悠悠中,面色苍白地听着手下的汇报:“这里是收集出来的云清姑娘与云家的十六份资料,请郡主明察。”

  她一目十行地扫完内容,沉吟片刻后,有条不紊地吩咐后续工作内容。

  然后她挥了挥手,让人退下,自己坐在原处闭目养神。

  说实话,顾烟杪仍有些晕车,这会儿却只能忍着,周嬷嬷在停车休整的时候,给她送了吃食来,见她没吃几口,劝也劝不动,只能叹气。

  顾烟杪蜷在塌上的软被里,病恹恹地撒娇:“嬷嬷给我讲讲京城的事情吧,随便讲什么都行,皇祖母与父王的旧事也可以。”

  “嬷嬷没什么见识,哪儿讲得好京城之事?不过旧事倒是可以给郡主说说。”周嬷嬷嘴上说着,将被子往上掩了掩,“先皇后是个再心善不过的人了,奴是先皇后的娘家云家的家生子,先皇后出嫁后,我们一并陪嫁到了东宫。”

  顾烟杪问:“可是兵部侍郎云家?”

  “正是。”周嬷嬷点头。

  “出自云家的先皇后因摄政王郁郁而终,而后皇位换人,云家不仅并未受到牵连,还出了个兵部侍郎?”顾烟杪笑笑,“倒是有意思。”

  周嬷嬷在后宫浸了半生,自然明白顾烟杪的言下之意,便解释道:“他们虽同出云家,云大人却是先皇后庶弟。”

  顾烟杪恍然大悟,转而又思考起那日余不夜的来信。

  看来云清主动与余不夜交好,也只是因为她这“兵部尚书嫡孙女”以及“未来太子妃”的身份,这人倒是一脉相承的墙头草,见到有权有势的便顺杆爬,倒不知原先多么奉承吴黎呢。

  再加上方才看过浮生记收集来的多处资料,云家确实是实打实的太子系,连云清都嫁的是谢家,可见两家关系坚固。

  说不定,日后吴尚书退位,便是云大人晋升之时。

  休整过后,马车晃晃悠悠地,又开始朝前方进发,顾烟杪闭着眼假寐,心里却在思索,该如何瓦解云家与太子之间的堡垒呢?

  她想得深了,眉头也皱了起来,自己却未意识到。

  周嬷嬷仍坐在顾烟杪身边守着,见她这般,也不说什么,温暖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与脸颊,而后待她如同对婴儿幼崽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唱起多年前哄废太子睡觉时的歌谣,安抚与宠爱的意味尽显。

  仅仅这一个举动,顾烟杪差点都要湿了眼睛。

  活了两世,她都未曾感受过母爱,父兄再亲近,终究也隔了性别。

  听着周嬷嬷轻柔的缓歌,抑抑扬扬,顾烟杪竟然就这样慢慢睡了过去。

第四十章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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