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娇雀(22)

屋漏偏逢连夜雨。

恰巧此时,金蝉远远看见远处有几根横木拦在路中央。这些木头大抵是贵府和佃户商量好退租,扛来量定尺寸用的。

金蝉急道:“姑娘,前面过不去!可怎么办!”

一回头,发现马车着了火,此刻已经火势已经蔓延到侧面来,还没烧进里头。

阮雀撩开车帘一看,矮身出来,道:“上马,把靳绳割断,不要厢了。”

金蝉一听她还有办法,眼见马车就要撞上那堆圆木。

她立刻撑着车板,甩过身子先上了马背,而后递出手来,拉住阮雀抱到马上拢着,长刀出鞘,寒光闪过。

靳绳断裂的那一刹那,马蹄腾跃而起,车厢“哐”的一声,挺着两支长木往前搡去。烈火趁着风势熊熊而起,有个山贼追得太紧,还未来得及收缰便一头扎进火里,一时间马嘶声哀嚎声响彻田野。

余下的贼人马头一转,踏着青苗从侧边绕过火势,穷追不舍,再度往前赶来。

“这小娘们!还挺有意思!”

阮雀和金蝉借势甩开一段距离,可方才的圆木终究还是太高,骏马越过的时候,后蹄磕绊了一下,此刻有些跑不大动了。

金蝉心下一横,捋过脑后的高辫横咬在嘴里,一抽身,足尖轻蹬马背,往回退去。

寒刀蒸然出鞘,一刀一姑娘,横在路中央。

“留下两个人对付她,其余的跟我追!”

那些贼人追阮雀不及,好胜心起,非追到不可。

金蝉死命又留了两个人,四个人高马壮的山贼一起上,她招架起来已经尤为吃力。余下的人再去追阮雀,她已经无暇顾及。

阮雀回身一看,见金蝉舍命,目眦欲裂。

可很快,她的视线就被八九个草莽阻隔。

马上颠簸,她不擅长骑马,何况马儿已然受伤,驾纵起来更是心有余力不足。

阮雀咬着牙,提着缰,回身看金蝉的身影。

好在金蝉已然打败了其中一个,抢了马往这边赶来。

附近就是官道,或有人经过也说不定。

阮雀收回视线,沉下心,一夹马肚往前奔去。

然而后头人强马壮。

很快,属于他们的月下黑影就笼了上来。

风太凛冽,吹红了阮雀的眼眶。

她一咬牙,拔下脑后的银簪,豁出狠力,扎入马臀之中。

骏马裂声嘶鸣,往前疾奔而去。

风声从耳边猎猎而过,草木阴影,山贼呼和,都像是阵阵哀音。

眼见胜利在望,过了这个下坡就是官道。

忽而马儿后蹄踩着了石头,一个没蹬起来,阮雀整个人往前飞扑而去!

风月太凉,吹得她的素色衫裙猎猎作响。

她被抛在空中,就像月上跌落的白蝶。

就在阮雀闭上双眼,放弃之际,空中传来雕声幽响,巨大的羽翼笼截了月光,阴影罩盖下来。

腰上一紧,阮雀整个人被猛然提起来,掠过树梢风劲处,停在一处上空来回盘旋。

她睁眼向下看,只见下头黑色队列幽深纵长,漆黑凛冽的寒甲中央,有只长牙的玉白大象,洁然阻绝了幽幽长队。

象上架一弯圈椅,里头一个红衣端肃的人正悠悠晒着月光。

前后各两排黑衣骑马戴铁面的随卫,队伍悠长,不见首尾。

见这阵仗,阮雀心下一沉。

难不成真有阴兵?

她下意识往领头白象上的人看去。

头顶的雕带着她盘旋过一圈。

阮雀看见那人手持素白玉骨扇。

黑色网巾束发,一丝不苟,更衬得他朱唇玉面,肤色比那月光还要冷白三分,好看地不像俗世中人。

又盘旋过一圈。

阮雀见他身穿规整的殷赤金线袍,下摆百褶齐整,蹬着厚底黑靴。

此刻他正曲起一脚,姿态闲适。手臂修长,自然垂落在圈椅之外,随着大象的步伐晃动,看着分外惬意。

与狼狈的她截然不同。

又盘旋过一圈。

她见月光之下,那只如竹节一般的手朝她微微勾起两指,动了动。而后那人仰头,对上她的目光,眯眼勾唇,笑得妖绝惑骨……

阮雀被他看这一眼,不知为何,心中一悸。

忽而顶上的座山雕又鸣一声,像是得了首肯般欢欣鼓舞,缓缓落下,将“猎物”送到了主人怀里。

暖和的感觉笼罩阮雀全身。

她顿时肢体僵硬。

却又生怕象身伟岸,她一时不妨就要掉下去,一双素手便下意识抓住了那人臂上的衣裳。

那雕正待撤离,尖锐的爪子不期然一带,竟勾走了阮雀腰间系裙的丝带。吓得阮雀以为要滚下象去,慌忙提身又抓紧了些,力道之大,扯开了他圆袍领口上的云纹扣。

“嘶啦”一声。

那可恶的雕,连带着她腰上的衣裳扯破一块……

二嫁娇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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