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娇雀(97)

阮雀见着他, 见着他手上的血, 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原来他昨夜没有回去, 是来了这里。

手上都是血, 莫非……

司朝走到马车的小窗前,挑开金纱帘, 道:“我们阮阮什么时候才能学会——”

他拉长了尾音, 静静注视着阮雀,“同我有话直说呢?”

那双桃花眸里, 流光缱绻,嘴角笑意分明, 一张绝好的脸上偏偏是玩世不恭的神情,仿佛除了眼前人,其余万事不能入其法眼。

阮雀有些理亏。

她总让身边的人有话直说, 可自己对司朝, 好像从来都是迂回。可在确认司朝的真实目的之前, 她也不能太过掉以轻心。

她轻声道, “皇叔昨夜一夜未归, 原来是来这里了。”

司朝唇角的笑意下去了一点, 手指有序敲着车窗窗沿,有些不自在道, “以后不会了。”

“啊?”

“以后去哪里都先同你说一声, 不会不告而别。”司朝摆摆手, 撤下金纱帘来。也不知是不是脸上的血迹没有擦拭干净, 竟仍有一层粉粉的颜色。

这样的对话,太像庞邺和栾娇娇了。

司朝不自在地叠着手里染了血的白帕,极力压下的唇角还是忍不住扬起,问,“阮阮到这里来做什么?”

半晌,阮雀清清冷冷的声音透了出来,道,“我来请顾家家主。”

司朝勾勾手指。

立刻有寒甲卫整齐如雁,进了顾府。

不一会儿,抬出来一个四脚朝天的顾诚,身上还十分滑稽地盖了床锦被。

锦被是墨绿地金如意纹的,里头填的是上好的野鸭毛,暖和得很,还是阮雀掌管顾家家事的时候置办的。

在绿色锦被的衬托下,顾诚那张脸苍白如纸。

他仍在病中,眼袋快要拉到嘴角,面容十分憔悴,此刻正快要断气一样地咳嗽着,一边咳嗽还一边喊:“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

赵湘娘紧随在后,跌出门来,浑身是泥,扬手要去拉顾诚,一声声唤:“爹,爹!”

她身边跟着的丫鬟倒是机灵,用尽力气搀着她,道:“大奶奶看,二奶奶家的马车。”

赵湘娘这才抬眼一看,果见那辆富丽堂皇的马车上悬挂着“白鹤园”的玉牌。

于是提起裙摆飞奔过来,只可惜还未走近,寒甲卫便合围过来将她拦住,接着便是白鹤园的小厮们拿着藤棍,戍守在马车周围,不让生人靠近分毫。

赵湘娘深深绝望,哭着喊道,“弟妹,弟妹!求求你救救爹,快救救他啊!害了病,万万经不起这般折腾的!”

她哭着喊着,引得许多人围到这门前来。

司朝抽出寒甲卫手里的刀,绕过马车,步履从容地走了过来。

刚将刀横上赵湘娘的脖颈,赵湘娘已经瘫软在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全身上下只余颤抖。

正待司朝手上要用力的时候,阮雀撩了帘子出来,“王爷!”

司朝回过头来,抬眼看站在车舆上的阮雀,“嗯?”

阮雀抬步下了马车,道,“她是无辜的。”

说罢,伸手要去拨司朝手里的刀。

司朝瞳孔皱缩,手一颤,将刀险险收了回来。

转手把刀扔给寒甲卫,他上前一步,翻看阮雀手里的伤势。看见白皙的一片,他才不动声色呼了口气,抬头有些责备地看着她。

阮雀也怔住了,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方才要去拨的位置,竟是刀刃。她抿抿唇,收回手来,低声道,“她是无辜的,我只找顾家家主。”

说着,便抬头同赵湘娘道,“他叫人带走我父亲,我亲自来带走他,礼尚往来,并没有欺负谁。我父亲也有病在身,眼下他病着,也不过是天道好轮回罢了。你不要拦我,还有,我已经不是你弟妹了。”

赵湘娘哭道,“非得这样睚眦必报吗?”

阮雀一愣,笑了。

她蹲下身,平视着赵湘娘,“你当真对府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倘或我继续隐忍,今日被送给司朝,明日就能被送给旁人,你都看在眼里,却从未替我说一句。湘娘,见好就收,别以为自己是个菩萨。你当日不救我,今日也救不了顾诚。”

她看着赵湘娘神情转成剧烈的痛苦,听她声嘶力竭——

“你们已经杀了娘了,还想怎样!”

阮雀一怔,看了司朝一眼,又撇下眼到,“哦,只是杀了傅琼华啊,我还以为屠了顾府上下呢。辛苦王爷忍着了。”

赵湘娘像是听见了什么晴天霹雳,她愣愣地摇着头,“阮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了?”

阮雀面色全然沉了下来,“我就是这样的!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从前给你们面子,是你们蹬鼻子上脸了,懂吗?但凡你们张嘴之前多想想自己配不配,也许就不会走到如今的局面。”

二嫁娇雀(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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