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变革 ·

  梁苏和于鹤立稍事休息, 就赶回了电器行里。于鹤立当机立断,给柯辉放了假,随即关闭店门把托福资料递到梁苏手上。作为交换, 梁苏也把她整理出的账本给于鹤立,还简单讲了讲借方和贷方都代表着什么, 如何通过复式记账法具体判断盈亏。

  这年头的托福考试还是用纸笔来考, 大陆只有北京和上海两个考点。梁苏上辈子读大学的时候寝室有同学准备去美国留学, 不但准备了托福考试,还准备了GMAT。不过室友的托福考试已经是改革后的机考了,专业培训机构印发的参考资料要厚不少, 还有通过大量中国人前仆后继积累的宝贵考试技巧。即使是这样,室友也总共考了七八次才成绩才勉强能申请好一点的学校,可见这个考试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八十年代的大学中英语教育才刚刚开始,大多数学校由于师资力量薄弱,学生基础也差,能把许国璋英语让学生掌握就够不错了。渝城政法学院稍微强一点,还在大二给学生尝试着教授新概念英语第二册 。就这样都引起了部分学生的不满,有同学认为各国政治和法律体系都不一样,干政法的根本用不着外语, 学了也是浪费时间。还有的本身就是外语困难户,高考凭借其他科目的优势才勉强过了分数线。比如杭丽, 英语就不止挂科过一次,连补考也是勉强才过关,差点不能按时毕业。

  “这个机会不错,如果你有兴趣倒可以试试。”梁苏合上书, 温柔的看向于鹤立,“托福考试北美地区都认, 不过我不知道国家设立的公费留学项目中有没有去加拿大的。”

  “几年之后的事情了,再说呗。现在你刚入学,我还得忙店面扩张的事,谁有心思管这些。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看书就头疼,还不如扎扎实实沉下心来做些买卖。”于鹤立把账本搁在柜台上,“你这种记账的方法我虽然没见过,理清思路后也发现看起来一目了然,只是我没那个耐心管这些,平常还要出去进货呢。苏苏,你作为我的贤内助,以后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吧。”

  梁苏想了想,之后生意扩大,于鹤立一个人的确忙不过来。找几个勤工俭学的学生过来看店还说的过去,账本这种涉及到诸多商业秘密的东西,的确需要一个自己人。“行吧,平时的日常账目还是像之前一样随发生随记,我每周固定过来整理一次,这样的话我觉得频率刚好,既不会太繁琐也不会因为时间过于久远而遗漏大的款项。

  于鹤立今日见到梁苏,心情大好。两人忙完店里的事,决定去附近市场买些菜回专家楼烹制晚餐。刚进院子就看见路教授背着手站在花园里,愁眉不展,梁苏以为他旧病复发,赶快走过去叫了声导师。

  “刚打你寝室电话没接,去图书馆也没看到人,跑哪里去了?”路教授刚问完,只见于鹤立跟在梁苏身后笑盈盈的走过来,手上提着青翠欲滴的蔬菜,还有一条已经开膛破肚劈成两半的草鱼,只得苦笑道:“鹤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店里有事,也怕苏苏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于鹤立大大方方的跟路教授道,“要不去您那儿下厨吧,这么久没回来我厨房里的灰只怕有一寸厚。这鱼也大,咱们可以做两道菜呢。”

  路教授点点头,领着二人来到自己的公寓里。于鹤立不是第一次在他家下厨,轻车熟路找到了围裙系上就去厨房煎鱼。路教授则直接把梁苏带进了自己的书房里。

  “今天学术委员会举行了开学前的教学部署工作,可能在研究生培养的某些方面要做调整。从这届起,所有研究生都会被安排做一些本科教学相关的工作。具体会考虑到导师意见和研究生本人的兴趣。”路教授神色冷峻,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可惜他为了健康已经把家中所有的卷烟都扔掉了,只好在抽屉里拿了颗大白兔奶糖含在嘴里,满脸聊胜于无的不甘心。

  “我觉得自己可能忙不过来。我是您的助理,平时要搞案子做研究,哪里还能抽出时间来参与本科生教学?再说学校不是有老师吗,我也没讲过课呀。”梁苏想到方才于鹤立让她帮着管账的事,只能想方设法推脱掉学校的任务了。

  “从今往后,你没法再担任我的助理了。学术委员会还提议,取消教授助理这个职位,所有教授的科研任务只能带着自己的研究生完成。还说全学校只有校长和书记才配有助理,如果教授都能自己配助理的话,让系主任之类的中层干部很没面子。”路教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顺势就说身体原因不上本科生的课了,只带研究生发论文。”

  “那......他们同意了吗?”梁苏很好奇那帮官僚对路教授的突然请辞作何反应。

  路教授望着书房里的案卷,笑中带着三分讽刺,“有什么不同意的,我身体里刚取了瘤子也是众所周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倒在讲台上吧,而且我也知道自己的教学理念其他老师不一定能接受,背地里他们也没少和上面告状。我这回因为身体原因自己请辞,课就会分到法律系老师身上,同样,课时费也是。”

  梁苏心里明白,这点课时费在路教授心里纯粹是做慈善,因为连他律师费的零头都算不上。但系里其他等着工资糊口的老师们就不一样了。所以路教授根本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就将上课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拱手相让,自己也乐得清闲。

  “小梁你放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这几年司法部分给学校的重点课题我担着,学术研究发论文一样没少,我没必要去跟人斯文扫地的争几个课时费,都是读书人,留点体面好。不过这次委员会也对让研究生给本科生讲课的教学计划提了具体方案,比如会给每位研究生除研究导师之外还配备一位带教老师,专门负责传授讲课技巧的。”路教授的表情带着几分谐谑,“估计也是怕年轻人口出狂言教坏孩子。”

  “那民主党我的带教老师是谁吗?”梁苏听到这里,暗暗叫苦,开学就得跟路教授之外的人学讲课,如果磨合的不好自己和带教老师都会很痛苦。

  “这我倒是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的带教老师现在并不在学校任职,而是从外面请来的客座教授。”路教授看着梁苏眼眸里的光彩逐渐黯淡下去,清了清嗓子道:“你放心,这个人的名号在川渝法学界也是响当当的。学校今年起花重金选聘客座教授,不但是名头上好听,觉得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更是为了引入活水,杀杀拉帮结派的不正之风。说起来,你这位指导老师过去也干过实务,和我对过几次庭,各有胜负。不过他现在醉心于纯理论研究和课堂教学,许久不接案子啰。”

  这时晚餐好了,于鹤立敲响书房门,喊相叙正酣的师徒二人来餐厅吃饭。鱼头鱼骨煮汤,浓稠的汤水炖的鲜奶一般雪白,还打了几个荷包蛋进去增加鲜香;整块儿的鱼肉则干煎之后放豆豉红烧,典型的重口味下饭菜;再把绿油油的藤藤菜用蒜蓉和花椒爆炒。看的路教授眉开眼笑,多吃了一整碗米饭。

  回宿舍路上,梁苏忍不住把学校针对研究生的变革一五一十跟于鹤立说了,也提到了之后由客座教授来当她带教老师的事。没想到于鹤立非但不惊讶,还笑着反问她,“知道为什么吗?”

  梁苏本想说也许是某些人背地里搞鬼,转而又想这是一件大事,想搞鬼的人恐怕没那么大能耐。只听得于鹤立又说:“因为你被路教授手把手带了好几年,学校里现在没人敢接手你的带教了。”

  “为什么?”梁苏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在水平差划水混日子的老师面前,你就是面照妖镜,把对方的各种缺陷都显示的一清二楚。我想很少有老师能接受比自己水平高的多的学生;心理脆弱的老师就更不敢接纳你了,路教授那张嘴是业内有名的厉害,再加上你之前在辩论赛上的出众表现,对方怕万一有什么地方惹到你,被你唇枪舌剑一阵猛攻,恨不得直接找条地缝钻进去。”于鹤立把梁苏的手凑到嘴边,低下头亲了一下,“所以我估计这次接手你的客座教授一定是个狠角儿,既能在专业和授课领域带领你,自身的本事和气场也能镇得住你。”

  梁苏疑惑不解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人家是把我作为匕首和投枪,针对这位新进山的外来和尚,该怎么办呢?”

  “目前看来不可能。”于鹤立自信的笑着,“今天路教授只在找不到你的时候焦急了一阵,你俩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十分放松,甚至可以说是心满意足。这说明前面并不是个火坑,再说怎么着他也是你的正牌导师,有什么事回去卖个惨抱个大腿,他绝不会见死不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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