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外国客户192

　　客户是个外国人。确切地说, 是个华文水平还不错的外国人。

　　“几年前，我成了干细胞库志愿者，顺便做了个基因检测, 发现我的祖上来自千年前的华国北方某游牧民族的一支。公元六世纪末, 他们跟随萨珊帝国的商团来到中亚、波斯、甚至欧洲, 从此远离了故国……”客户娓娓道来。

　　原来，自从这个客户发现自己的祖源地后, 便对华国文化产生了近乎痴迷的执着热爱, 并进行了进一步的探究。

　　众所周知，在晋一统三国后, 华国只经历了短暂的统一，便再次陷入数百年的混乱。纷乱的战局中, 这位客户的祖先只是仅以身免, 抱着死于乱马践踏不如外出闯出一片天的想法, 跟着一群高鼻深目的外国人去了波斯。

　　从贩卖大漠常见的牛羊马骆驼, 到售卖华国特产的茶叶丝绸等高档商品，这位名叫西蒙·费尔斯通的客户的祖先，渐渐在异国他乡站稳了脚跟, 后来在欧洲安了家。

　　同样征战不休的欧洲, 一个平民能保留这么一件传家宝长达一千多年么？很难的啦。

　　西蒙的祖先随身带了一块来自家乡的小小的青铜片, 上面记载了一些谁都认不出的文字。尽管客户的祖先一度依靠经商发迹，成为了当地有名有姓的富商家庭, 但他的家族还是在十七世纪的欧洲站错了队, 渐渐没落。这片来自古代亚洲的青铜片也随着家族的衰败, 被濒临破产的家主当作古董卖给了郁金香国的一位收藏家。

　　如今, 这块青铜片静静地躺在郁金香国国家博物馆某个不为人知的小角落里, 介绍它的只有一块更加不起眼的说明文字标牌, 上面只有可怜的短短几个文字：六世纪、青铜、华国或中亚。

　　经过了系统调研，西蒙终于知道博物馆里的这件藏品，原本是属于自己的家族的传家宝，寄托了祖先对故土的思念。

　　当然，西蒙并不希求能从博物馆处拿回传家宝。毕竟，传家宝被合法地卖给了收藏家，经过了妥善保管，又被博物馆工作人员用碳同位素鉴定，这才让客户有机会了解到这件不起眼的展品和自己家族的奇妙联系。

　　再说了，自己家族后人远不止他一个人，就算博物馆愿意物归原主，这个主人又凭什么是他西蒙呢？

　　他只想了解更多，关于青铜展品的历史，关于自己家族的历史。

　　当他想从博物馆处得到更多关于自己家庭历史的信息时，却被告知博物馆的文物专家们，包括原先收藏这青铜薄片的收藏家后人也对这件物品一无所知。于是，西蒙在博物馆中从各个角度将将青铜薄片拍照，试图把照片带到华国和中亚国家，找可能了解其历史的专家修复、辨认。

　　可惜西蒙就是个板鸭国普通的治安部队员，除了前几年学华文时特意结识的华国留学生，西蒙在华国没有任何人际关系，更不可能认识什么文物鉴定专家。

　　他只好从加入一些大城市的古玩兴趣小组开始，而一个意外的机会，让他知道了东川市有个神奇的“天下一人”小店：店里的几位艺术家行事或有古人之风，且擅长书法、绘画、刻章、做木雕等传统手艺。

　　给客户推荐了天下一人小店的古玩爱好者原本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但听者有意，西蒙便找上了门。他想，或许给店里的艺术家提供青铜薄片上的模糊的字样，他们能按照出自己在博物馆展品柜子里拍下的照片，临摹仿制。

　　这样，以后若是认识了古玩鉴定的行家，就可以不用拿这几张照片啊，而是一件3D的、立体的仿制品了。

　　刘备和孙权原本是准备拒绝这位要求很奇怪的外国客户的，毕竟，天下一人小店的木雕和小型石刻技术都达到了巧夺天工的境界，但无论是朱由校还是弘历，都从未尝试过在金属上雕刻。就连用金属建造升降机的妥懽帖木儿，也不是自己熔炼钢筋，而是指望把从仙宫买来的建材直接无缝衔接安装进电梯井里的。

　　在金属材料上刻花纹，可不是雕刻技巧高超就能完成的，它还需要高温熔炼。

　　元宏看到西蒙发来的几张照片，陷入了沉思。他认出了青铜薄片上依稀可见的文字，确切地说，是他认出了上面的几个字。

　　“老元，你咋愣住了？忘了怎么打字了吗？这个青铜铸模我们做不了的，你想个委婉的说话方式，拒绝他吧。”刘备提醒着，还有些不甘地自言自语，“这好像是第一个来我们店里咨询的胡人客户呢……现代世界里的胡人居然那么有钱了，真想从胡人那儿赚一笔钱，可惜啊！”

　　“这是我们鲜卑人一些部落曾经使用过的某种符号。在我推行汉化之前，我们没有自己的文字体系，用以记载大事件的就是这样的符号了。不过我们民族那么多部落，不同部落之间使用的符号记事系统也有所差别，所以我不能保证全部认出来——或者说，我只能认出其中一小部分。”元宏犹豫了一下，选择了诚实告知自己的发现。他又用手指着青铜薄片上的一些别人都看不懂的符号，“这个符号的意思在各个部落之间是相通的，是沙漠的意思；这边这个磨损了只剩一半的字符，应该是马的意思……”

　　刘备和孙权就坐在元宏身边，惊奇地看着他表演。

　　“可惜，很多符号我也认不得……让我看这上面的字就类似让谭姑娘这样的现代人看汉隶，仔细分辨之下或许可以认出一两个符号，但没法把完整的句子读出来。”元宏不无遗憾地歪了歪嘴，请示刘备和孙权两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孙权敏锐地嗅到了丰厚报酬的气息，若是做好了，小店能比仿制一件普通青铜艺术品获得多十倍百倍的利润，还能为历史研究做出贡献。然而他也很谨慎，毕竟，元宏即将对西蒙透露的东西，可能涉及到和现代人所了解到的历史略有出入的历史记述——现代学者的研究结论是，鲜卑人没有自己的文字；然而元宏认得青铜薄片上的一部分书写符号，尽管他也认为这些符号并非鲜卑人的文字系统，可这样的结论是否也会和现代学者熟知的历史产生矛盾呢？

　　经过了一番紧急讨论，他们决定先接下这个单，把西蒙稳住。

　　“等谭姑娘、彭祖带着那群人回来，问问小小朱、小妥子、弘历他们能不能试试在青铜材料上雕刻。实在不行，我自己出钱，我们找那仙宫创意工坊的仙人工匠帮忙！”孙权豁出去了。

　　去创意工坊的小分队当晚便回来了。仙宫里，光是在创意工坊公开创作区域工作的工匠们所展现出的创意，便已经让见识短浅的地球人们叹为观止。有些作品其实并不符合地球世界的物理规律，比如，某个星球上近似真空环境，机械运作中空气摩擦力消耗的能量近乎为零，来自这些星球的仙人工匠们便会依照他们熟悉的世界法则制作类似“永动机”的机械，启动一次即可工作很长时间。

　　起初，朱由校和妥懽帖木儿还努力把有趣的机械结构记录下来，想以此为灵感，拿到地球世界设计新品。到后来，他们已经放弃了记录看到的每种神奇设计，因为是真的记不过来。

　　说起妥懽帖木儿，他的确找到了四根符合要求的超长钢筋。制作这不同寻常的建筑材料的，是来自一个叫做“模糊星”的世界的仙人。在租客们面前，这个世界的居民仿佛都糊上了一层雾气，离得再近都看不见他们的脸。若是想要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唯一的方法就是和他们熟悉起来——模糊星的规则是，两个人之间越熟悉，他们之间的屏障就越不明显，两人也就能看清对方的模样了。

　　这位模糊星的仙人工匠很享受一群地球人在自己面前疯狂转圈圈，却怎么都看不见自己脸的滑稽模样。等地球人热闹看够，他才不紧不慢地自我介绍起来：“我是仙宫工匠之一，擅长的仙术是将金属物件无限变长。所谓无限，只是在人能够想象的范围内达到无限，需要达到的长度越长，我消耗的仙术能量和完成任务的时间也将指数级增长。”

　　听说妥懽帖木儿需要高达十五层楼的钢筋，工匠倒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直接应允了下来，并开出了30仙宫币，即三千元软妹币的价格。

　　妥懽帖木儿自然是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的，但朱由校很豪爽地把自己几个月来做木头玩具、打家具挣来的钱全都交给了这位兄弟。说真的，若是升降梯能在公寓内正式运作起来，对于住在四楼的他而言也是裨益良多的。

　　“拿去花，不用还！”朱由校颇为豪爽，那幅架势倒和李存勖演的霸道总裁有些相似。

　　一天的创意工坊之旅结束，彭祖在心中默念咒语，将四根钢筋如金箍棒一样缩小，又将六人缩小到布口袋里带回公寓。

　　回到公寓，彭祖将四根恍若绣花针的钢筋递给妥懽帖木儿，又教给了他一句口诀：“你把建材放到该放的地方之后，念‘嘻哟哈么’就可以将其放大，而缩小的咒语则是‘噗咔哆哆’。记住了，这两句咒语这次免费告诉你，有效期只有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你抓紧时间安装，要是完不成，你们还得花钱重新买放大缩小咒语的使用权限……”

　　另外一边，元宏和刘备也找到谭楚楚，讨论二访创意工坊做青铜雕刻的事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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