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记忆苹果197

　　东川市毕竟是个大城市, 大几百万的人口分散在全市各地。很少有人发现，最近在各个领域大出风头的人物，都住在东川市某栋偏僻的公寓大楼里。

　　比如次级足球联赛才踢了半个赛季就断层领先, 必定获得赛季最有价值球员称号的赵匡胤。有球迷曾在赛后悄悄跟踪他回家——毕竟, 大多数人都是自己开车的, 只有这个既优秀又奇葩的球员，居然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家, 想不被跟踪也难啊！

　　但神奇的是, 跟踪到了大楼门口，球迷们内心忽然改变了想法, 不想进入大楼继续追星了。他们以为这是自己尊重公众人物隐私的良知之选，实际上却是仙宫结界的作用。

　　再比如, 近来在时装界风头无两的设计新星“印真”, 也在一次行业交流会后被同行人送回住处。尽管出于谨慎考虑, 胤禛只让对方送自己到离大楼较近的大墓地, 可对方并不太放心，还是目送着他走进了大楼。

　　还有治安部门突然发掘的排查监控专家，那个中年女性居然也和她丈夫一起租住公寓。治安部的同事们曾经好奇地问武则天, 为什么不自己买个房子, 她只回答说, 她喜欢和一群熟悉的人其乐融融在一起的集体生活。

　　当然，楼里大多数人还是“远程办公”的, 包括成为了匡敬御用词作者的辛弃疾。匡敬“复活”以来, 住在永明路10号的这位“心先生”已经收到了无数条雪片般飞来的邀请：有请他帮忙写歌词的, 有希望对他进行采访的, 更有甚者, 东川市作协也向他发出了邀请, 说“心先生”的歌词作品出类拔萃，具备了加入作协的高水平。

　　然而，辛弃疾只会回应第一种请求，因为他可以继续匿名为别人提供服务。所有的歌词都通过电子邮箱发送，所有的报酬都直接打入“经纪人”谭楚楚的账号。

　　媒体采访嘛，多半得露脸，即使露不了脸也会让人听见自己的声音。

　　至于进行信息实名登记后加入作协？笑话，连密切合作者匡敬都压根见不到自己的词作者真人、不知道“心先生”的真名，辛弃疾怎么可能愿意让作协一群陌生人知晓身份？

　　谭楚楚觉得，来到这个世界的辛弃疾有些社恐倾向，但被学习了“社恐”一词涵义的辛弃疾否认了：“我只想沉下心来创作，我的身份和作品无关。”

　　就是这样对身份的严防死守，让不少歌迷迷恋上了“心先生”的神秘人设。

　　也有人质疑，认为“心先生”不愿透露身份，并非出于对隐私泄露的恐惧。

　　有人言之凿凿地质疑：“这个笔名之下实际上是个团队，否则，一个在音乐行业搞钱的人，怎么如此善于遣词造句，对历史上的不少典故信手拈来？”

　　也有人持相反意见：“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心先生本身就是历史或者华文专业的呢？或许写歌词只是人家的副业呢？”

　　网友们争论着“心先生”的身份，一头埋进书堆里的刘娥，也终于在公寓大楼之外的世界找到了工作。在仙宫能力的加持下，她深耕自己极有兴趣的生态学，相关知识学习得很快，还乐于接受不同的理论，促进思考。

　　她的外语水平还不够，而该行业许多有建树的文章、理论都是用外语发表的。好在张皇后最近正在钻研机器学习的理论，帮刘娥写了个半成品翻译器，可以根据网络上的语料库不断自我更新，让翻译结果尽可能准确。

　　有一天，刘娥在某学术论坛上和人辩驳某个理论的优劣。对面的网友也是个生态学的专业人士，却被自称“未曾受过专业生态学教育”的刘娥驳得哑口无言。

　　对方很有风度，输得起，还邀请刘娥参加一个在东川市野生动物园举行的线下讨论会。

　　就在这个讨论会上，刘娥认识了不少行业大牛。了解到这个思想很有见地的中年女性还没有工作，有一位教授希望招她做研究员。但教授提供工作的前提条件是，刘娥必须拿出能证明她学术水平的证书，否则学校的那些行政单位不可能给她开绿灯的。

　　放在正常人身上，送上一张博士、硕士甚至学士的学位证书复印件就好，但刘娥什么都没有。她是自学成才的，可说出来谁信呀？

　　又到了仙宫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谭楚楚把刘娥的困扰对彭祖一说，老头两手一拍，把谭楚楚都吓了一跳。

　　“妹子，你咋知道找我能有用的？”彭祖不无得意地说，“几十年前，仙宫有幸迎来了两位特殊能力的仙人加盟，从此开拓了一项新的业务：帮已下凡的人开所在世界的能力证明。”

　　可这话却引起了谭楚楚的警觉：“你说的这项业务，可不就是仙宫帮下凡的人办//假//证？这种当普通研究员的职业证书还好，万一别人要办的是特种车辆驾驶证，或者行医的证明，你们仙宫不就是谋财害命了吗？”

　　彭祖咂咂嘴：“啧啧，咱们认识那么久了，妹子你还是这么急性子……我们仙宫当然也是讲原则的，不可能有人想让我们办就给办的。你的刘姐姐想拿到证书，得由我们仙宫进行前期调研，了解到她希望得到的证书是个什么水平，再根据证书的要求设计考试。只要她通过了仙宫的测试，我们会把几个正常获取该证书的学生在几年的学习中获得的记忆综合起来，灌输到她的脑子里，帮助她通过考试，之后再给她提供一个国外大学的学历证明。”

　　见谭楚楚正与张嘴说什么，彭祖连忙接着说：“我知道你脑子里一堆问号，但我们的这项业务已经相当成熟了，满意度百分百，还没有遇到你想到的任何问题——我们能够开出的证明能够经受住下界世界的联网核查、服务使用者的能力足以经受考验且考试成绩普遍高于平均水平。对了，综合学生的记忆也不会涉及他们的隐私，我们只会收集学习内容相关的记忆。换言之，你刘姐能获得的只有知识，在几天到几个月的时间里，获得别人学了四年、七年甚至十多年的知识。仅此而已。”

　　不得不说，若彭祖的言论真实不差，谭楚楚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儿挑刺了。

　　但是她的头依然有点大。随着她和仙宫的交易越做越多，仙宫的种种违反她认知的业务也慢慢浮出了水面。

　　让她有些害怕的是，这些被复制了记忆的学生知道他们的学习过程被仙宫当做资源使用了吗？他们有否决的权利吗？谭楚楚自己擦线上了个二本，学了个几乎没有在工作中用上的商务管理专业，可她那没什么干货的四年学习经历，是否也会被仙宫偷偷汲取过去当做资源使用？

　　“啊，不知道需不需要我说……”谭楚楚正思考着仙宫这项业务的合理性和其中的种种细思极恐，彭祖继续开腔，“就像我和你描述的那样，这种业务是高度个人化的，需要仙宫投入许多资源去做前期调研、记忆搜集、测试设计等等。”

　　所以这项服务铁定不便宜。彭祖不用往下说，就看到谭楚楚无奈地点了点头。

　　“基础价格是五百仙宫币。”沉默良久，彭祖开出了定价，“这钱我是一分不收的，也不存在什么回扣，一切收入只在提供服务的仙人和仙宫之间分配。当然啦，你刘姐需要的证书如果只是学士学位证书的话，价格也许会适当下浮。”

　　五万块！自她误打误撞当上这座公寓的管理员以来，谭楚楚印象里还从来没一次性支出过这么大一笔钱。现在她每月收得到一万不到的房租，而仙宫没有对她如何支出房租提出任何特殊要求，只让她花在她自己和租客的基本生活开销上。此外，楼里的高收入群体，如赵佶、朱厚照、刘备、赵匡胤等人，觉得自己挣的钱也花不掉，就自行成立了永明路租客基金，把多余的收入存进去，让租客们开派对、外出旅游。

　　所以五万块看上去多，她还是拿得出来的，相信租客们也都会同意。

　　得到谭楚楚初步点头的彭祖又露出了他交易矿石时常见的微笑。老仙说他拿不到回扣，鬼信你呢。

　　不过这不重要了。第二天，两个仙人便跟着彭祖拜访了永明路10号。

　　据彭祖说，这两个仙人都来自别的星球，但为了防止仙人下界时不小心被人看见，所以他们尽量按照地球人的样子打扮了一下。

　　谭楚楚觉得还不如不打扮呢：其中一人还算长了人形，只是他的皮肤是绿的，比绿巨人浩克稍微浅一些，但放在人群中也足够显眼了，哪怕他在这样一个晚春的白天长袖帽子口罩遮蔽着皮肤；另一个人大概也来自某个几何图形星球，即使穿着地球人的裤子，依然能看出他的腿就是两根棱柱。

　　好在今天的公寓没有任何外人拜访，租客们也对奇形怪状的仙宫生物见怪不怪了。

　　绿皮肤仙人的特殊能力是从别人脑海里汲取记忆，并转化成一种特殊物质，而棱柱仙人的能力则是绿皮肤的下游——将汲取记忆化成的特殊物质转化成可食用的果子，吃下去之后，食用者就学到了这种证书所需要的知识。

　　他们前期还要负责调研工作。对于普通人来说，调研一所大学某专业本科四年内教了什么知识是耗时很长的项目，不过，这对于仙人来说就是几天的事情。

　　谭楚楚给了两人两万五的定金。一个星期后，两人再次回来打扮得遮遮掩掩地回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用一只蓝色的苹果状物体换到了剩下的两万五。

　　“刘姐，这苹果吃下去什么感觉？”刘娥在管理员办公室里谭楚楚和两位仙人的面，把浓缩了好几位生态学专业学生记忆的苹果吃了下去。苹果表面是蓝色的，内里果肉却是紫色的。

　　刘娥却没有立刻回答她。此刻，她的大脑就像一台接收着高速文件传输的电脑，无数的知识迅速涌来。甚至她一直没学明白的大一基础课，如微积分、线代等等，此刻都在她的脑子里融会贯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