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今年白露204

　　什么时候发生的？刘秀有些沮丧, 因为他看到这么多慌乱的画面时，自己也太慌乱了，居然忘了顺便看一下公寓大厅里显示日期的电子表。

　　他立刻重新闭上眼, 试图再次施展自己的“谶纬之力”, 却发现怎么都看不到那一天的画面了, 哪怕是一个静态的画面都不行，最多只能看到公寓大厅里的电子钟显示出一星期后的画面——在这个画面中, 彭祖手上捧着些东西, 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看来他又来公寓买矿石了。

　　刘秀睁开眼睛, 忽然浑身发抖，向地下栽倒, 吓得谭楚楚赶忙扶住他。

　　这么一个铁塔般的大汉, 还真不是没有锻炼习惯的二十多岁女孩子一下扶得住的, 谭楚楚自己都快被带倒了。好在他只是一时头晕, 并未完全失去意识，便自己稳住了身形，在墙边靠住了, 又缓缓坐在大厅的地上。

　　“不行, 看一星期之后的画面就让我消耗了这么多体力, 今天本来就因为预测未来的连续画面，损耗了太多精力了……”

　　“刘叔, 你别看了, 身体要紧, 先休息一下吧。公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少你今天提前预警了, 我也不至于毫无准备, 完全抓瞎。我会警醒起来的。”谭楚楚安慰他。

　　忽然，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平时刘秀的能力只用于看当天的餐点，顶多再看看第二天的天气。这两种能力的用法对他来说如举手之劳，似乎并不怎么消耗精力。刚才他看的是一个星期后的画面，就看得整个人虚脱了，虽然这也和他白天用力过猛有关，但是否说明，所看的画面距离现在越远，消耗的精力也越多？

　　也许刘秀的疲惫并不止源于看了动态画面，也因为他看到的画面距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呢？

　　把刘秀扶进了房间，谭楚楚还有些不放心。刘叔作为第一个入住的租客，对永明路10号拥有强烈的集体荣誉感，急租客之所急，把每个人都看做老铁，在公寓里简直是个政委一般的角色。

　　对自己的视野还有这么多疑惑，刘秀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万一他一个人在房里再次使用能力，真的晕过去了怎么办？

　　谭楚楚刚想叩起隔壁朱厚照的门，又改了主意，乘坐着妥懽帖木儿终于完工了的升降梯到了四楼，找到了正创作第二本小说的陈叔宝。

　　“陈大作家，拜托你一件事！”陈叔宝刚探出头来，谭楚楚便对他说，“你能帮我去101看着刘叔吗？不用时时刻刻盯着，就站在或者坐在他旁边就行了。”

　　她找陈叔宝的原因是，陈叔宝写书还是先用纸笔，全写完了再慢慢打到电脑上——甚至他有时候都懒得自己打，直接以“存稿抢先看”的名义给曹操，让他帮忙录入电脑就行了。陈叔宝的传统写作方式导致他工作时非常安静，只能听见纸张翻页的声音，和水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

　　他可以呆在刘秀的房间里，不影响刘秀休息，也不影响他写作，只需要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刘秀的状态就行了。

　　陈叔宝刚进了刘秀的房间没多久，他和刘秀就又跑出来了。刘秀情绪有些激动：“姑娘，我想起来了！我不需要看那一天的时钟！记得在我看到的画面里，出现了朱老弟和小张，而他们那天正好穿了‘白露’主题的情侣装！我躺在床上想了半天就想到这一点可以用来判断时间的，我先回去睡了啊！”

　　刘秀所说的情侣装，是朱厚照拿又一次电竞比赛奖金，托胤禛给父母设计的“二十四节气”主题情侣装，一共四十八件。

　　自从他俩从儿子手里收到了如此情深义重的礼物，每逢各个节气开始的日子，朱佑樘和张皇后都会骄傲地换上这套服装。

　　白露？谭楚楚脑海中蹦出节气歌里的“秋暑露秋寒霜降”几个字。她又拿起手机，搜索今年白露的日子——9月7号。

　　看来刘秀看到的那件事，发生在今年秋天？至于是不是准确无误的七号，谭楚楚也不能确定，因为朱佑樘和张皇后偶尔也会忘了节气具体开始的日期，比实际日子晚一两天换上情侣装也是屡见不鲜的。

　　不过事情发生在九月，这是没得跑的。既然这样，谭楚楚也不急了，现在还是春天，到九月份还有好一会儿呢，这期间说不定有机会让刘秀再预测一两眼，从另一些角度看到一些画面，之后就能按图索骥，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能让李治急成那样，事情会不会和武则天有关？”谭楚楚在办公室里一个人思忖着。她决定把这件事和刘秀、陈叔宝之外的所有租客保密。她担心把事情告诉了他人，尤其是李治、武则天这样可能的当事人，会把事情扭向一个谁都无法预测的轨道。

　　除了刘秀和陈叔宝，租客们对今天的插曲一无所知，包括搞科研上了瘾的刘娥。

　　第二天，她又一次来到研究所上班时，却被汪教授叫进了办公室。

　　“小刘啊，你之前提出的多层次野生动物保护区理论，我很欣赏啊。很有创意，而且听起来很实用，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在实践中验证过可行性——我不是在质疑你纸上谈兵，但理论没有实践的支撑是很难服众的啊……”汪教授说话慢斯条理，表面上是在给刘娥提建议，但刘娥却听出了一丝不对劲：老教授的语气里似乎有一股不寻常的歉意。

　　“也是我读了您给我推荐的几篇文章才被激发的灵感。实践的话，我手上的藻类项目还没做完，暂时可能没有时间继续验证。林师兄的研究内容也是和野生动物保护区有关，不知能否加进他的项目里？到时候让我根据贡献大小，挂个作者在论文上就行。”刘娥已经逐渐熟悉了在现代世界搞科研的一些规则。

　　“咳咳……”汪教授抿了一口茶，似乎被茶叶呛到了，轻咳了两下。这是汪教授的习惯，他一旦从旁敲侧击进入正题，就会来这么一下。

　　“我知道这个理论完全是你的想法，若是平白无故给了别人你肯定会不高兴，但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汪教授娓娓道来，刘娥听明白了：汪教授的工作关系除了研究项目放在研究所，诸如教课、带硕博学生都是放在东川市科技大学进行的。汪教授在大学里有个博士生，叫倪源庆，个人能力加点方式有些奇葩——他的记忆力可以在卫视《最强脑袋瓜》节目中抢到席位，但是创造性思维严重缺乏。

　　换种说法，倪源庆读书考试成绩优秀，但实在不是做科研的料。当初考进汪教授门下，也是汪教授被他优秀的成绩所迷惑了，以为这个学生就算之前没有展现出任何科研能力，也只是没入门而已，按照他的学习能力，学会搞研究应该不在话下。

　　然而这些年来，汪教授慢慢揭开了倪源庆的神秘面纱——记忆力之外，任何与学习有关的能力都差的离谱。寻找信息、分析整合、应用反思，这些能力他一概不具备。

　　这也就导致倪源庆读博读得非常辛苦。这是他在汪教授手下的第八年了，他读了无数篇和自己研究主题相关的保护区相关研究，却像左耳进右耳出一样，什么都没学进去，论文也憋不出来。按照东川市科技大学的相关政策，八年不毕业的博士生就会被学校提醒，九年警告，十年还读不完的话，直接发一个硕士毕业证书就让你从博士退学了。

　　按照倪源庆至今的工作进度，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文章被符合学校影响力因子要求的期刊接收，他在十年内毕业真的无望。前几天，他刚收到了来自学校的八年提醒邮件一封，便开始求爷爷告奶奶，求汪教授帮自己想想办法。

　　若是刚读了三年就自己退学，也能换到一张硕士文凭，对倪源庆来说是不亏的。但他当年虽然自觉科研水平差，但还没有意识到这是难以弥补的天赋问题，就选择了继续死磕。

　　死磕的时间越久，倪源庆放弃的沉没成本就越高，也愈发不想放弃。而且这么多年没有成果，他自己都已经魔怔了，恨不得住在实验室里。

　　汪教授深深叹了口气，决定帮自己的学生一把。这个孩子在某些方面天赋偏科严重，但还是很努力，每天都起早贪黑精读好多文献，只是他并不具有将他人的智慧内化成自己的能力。汪教授都准备把自己最近呕心沥血写出的一篇论文“送”给倪源庆，早点让他毕业了事算了。

　　唯一的缺憾就是，汪教授自己的论文是微生物方向的，和倪源庆研究的保护区管理毫无关联，就算送论文给倪源庆，他也铁定通过不了答辩。

　　就在这时，组会上的刘娥提出了关于野生动物保护区管理的创新理论。若是把这个理论验证之后写下来，一定能把文章投到某些中上层期刊，满足毕业要求。

　　考虑到倪源庆的情况，汪教授这才找到刘娥，希望她能承个情，把这个理论让倪源庆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