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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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面骤然平静, 刹那间连海风都被迫停止。

　　约翰还满脸疑惑地看着半死不活的青木泽，不远处嘈杂的声音仍在继续。

　　只是忽然，原本正撕咬着敌人的深潜者们猛地停了下来, 无视打在身上的子弹，齐齐看向海面。

　　夹在其中的人类不明所以, 一名神父装扮的男人眉头紧锁, 他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对同伴说：“不管这些, 先去找到约翰。”

　　“主讨厌背叛者……”

　　但正当他们准备行动时, 那平静的假象仿佛不堪一击的薄冰, 轰然碎裂！瞬间暴起的狂风几乎将这些没有准备的人类全部吹翻，安静的海面霎时间掀起百米巨浪直击海岸！

　　而约翰和青木泽却还在岸边，面对这种突发情况约翰只来得及用自己的异能【愤怒的葡萄】织成一张宽厚的藤网勉强挡住海浪拍击, 甚至这张网也没能撑住多久，在巨大的力道下被撕破，约翰为了不让青木泽直面这一击, 只能挡在他上方，用身体抗住伤害。好在那力道之前已经被藤网削弱了, 约翰被砸的闷哼一声, 但他知道自己没受伤。

　　只是那些毫无防备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巨浪拍下, 就有不知多少人失踪。相比之下，那些鱼头人身的深潜者们却一点事都没有，甚至它们开始欢呼起来，像恐慌又好像激动似的颤抖起来, 几只鱼人高举手中法杖，又再次念起意味不明的咒文。一些仿佛烂泥般的臃肿且不定型生物也颤抖着趴伏在地, 不断变换蠕动着。

　　当几名组合的异能力者从狂风与海浪中挣脱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还没等他们发出疑问，阴影忽然到来，原本明亮的月亮像被乌云遮挡，那瞬间周围漆黑一片。

　　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恐惧，那是种令人从内心发颤的惊惧，像弱小的生物遇到天敌。穿着小洋裙撑着洋伞的女性猛地抬头，就看到那自海中缓缓出现的庞然大物。

　　【目击旧日支配者，进行意志鉴定，失败减？？？……】

　　【San Check：？？/？？……】

　　青木泽艰难地睁开双眼，视线越过挡在身前的约翰，直直望向那仿佛海怪般的生物。

　　久久，他失望地叹息。

　　这个身份不行啊……

　　【警告！警告！角色当前生命值为1，即将进入濒死状态，请立即治疗……】

　　身上四处的割伤早已不在出血，但冰冷的海水却仍在持续不断地带走体温。

　　青木泽听到周围忽然出现诡异的笑声、与人类的嚎啕大哭声，感受着逐渐变得温暖的体温，无奈地笑了下。

　　*

　　海边发生的异状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出去，因为那只出现在海中的怪物实在是太大了。本来岸边发生的疑似火拼事件就令相关部门开始关注，突然出现的巨型海怪更是使所有看到的人惊恐起来。

　　仿佛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所有看到祂的人即使不是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也会因恐惧远离。

　　那是超越人类认知的存在，是人类所无法理解的。

　　但即使人们不去接近祂，祂也在缓缓逼近海岸。庞大到好似正片大海化身的神明能够使所有靠近海边的人都清晰看到祂的形象，但只要看到，疯狂就会像某种病毒，不断传染周围的人。

　　一时间哭声与笑声一齐响彻了这个夜晚，诡异的狂欢于美好的玫瑰节前夕开始，一些人当场昏迷，一些人开始疯狂地袭击路人，一些人跪在地上高声大喊主的名讳！

　　“Cthulhu！”

　　巨大的触肢伸向大地，高达数英里的身躯更加清晰地展现在人类面前。菲茨杰拉德惊恐地看着城市中疯狂的景象，通话早已因信号消失而中断，他没能来得及听到青木岚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但菲茨杰拉德并非懦弱之人，他的意志比大多数人都要坚定，这或许是因为他始终拥有坚定的信念——他想要复活早逝的女儿，他想要拯救悲痛的妻子，他想要重新获得幸福的家庭！

　　为了完成这一愿望，他已经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直至今日。

　　这所谓的神明比他想象中要令人恐惧，但也比他想象中更加强大。他想，如果是这样的存在，一定可以复活他的女儿。现在的他比以往更加确信这一点！

　　这次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此时的交通早已混乱，驾驶车辆显然已经不再现实。他只好避开疯癫的人群，直径向着海边那邪恶的存在走去。但还没等他靠近，那海中的邪神猛然抬起触须，只是一扫，就将一片区域的高楼全部碾碎。

　　菲茨杰拉德恍惚间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影被卷入其中，并在之后再也没了动静。

　　……那是，他的部下们。

　　可邪神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或许祂本身并没有攻击人类的意思，祂只是想要从海中登上陆地。但祂的体型实在太大了，只是轻轻一碰，就能摧毁一片地区。这让人不禁怀疑，如果祂直接登上了这片大陆，这里又会变成何种模样？

　　“洛夫克拉夫特！”菲茨杰拉德忽然喊道：“我命令你停下来！”

　　“组合成员不允许互相争斗！”

　　他和洛夫克拉夫特之间是有契约的，而对方也从未违背过契约！

　　但人类的声音实在太小了，他的声音在剧烈的轰鸣与尖叫中显得那么微小，他的所作所为又是那么的可笑。

　　可笑到令旁边的人不禁笑出声。

　　菲茨杰拉德怒目而视，却见到自己曾经十分信任的俄罗斯青年和一名披着斗篷的打扮奇异的人站在一起。他眯起眼，厉声道：“费奥多尔，这是怎么回事？”

　　“嗯？”费奥多尔眨了眨眼，他看起来似乎不明白菲茨杰拉德为什么这么问，“没有什么事啊，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您让我提前开始祭祀，而很幸运的，祭祀成功了。神明被召唤出来，您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菲茨杰拉德看着他嘴角的笑容，仿佛猛地清醒一般，萦绕在脑海中混乱且极端的信念猛然消散，他不禁睁大了眼。

　　他是疯子吗？居然会认为这样的存在还是曾经的组合成员洛夫克拉夫特？甚至企图以那张薄薄的契约书来命令祂！

　　费奥多尔身边的年轻人好奇地说：“原来除了大哭大笑还会让人变成这样吗？”

　　“应该只是将人心底的渴望扩大了数倍。”费奥多尔说，他看了一眼菲茨杰拉德，又看了看仍旧在不停破坏着一切的巨大生物，“好了，果戈里，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哎？可是这里明明很有趣……”

　　“想见的我们已经见到了，但再待下去你我都要变成一滩烂泥了。”

　　果戈里耸了下肩，“好吧，都听你的。”

　　菲茨杰拉德下意识想要叫住他们，一片阴影忽然出现，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第一时间使用了异能强化身体，才堪堪躲开一条巨大的触肢。而再反应过来时，那两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菲茨杰拉德忽然意识到，那个俄罗斯青年从一开始就只是在看戏，死屋之鼠的魔人从来都是运用语言将人迷惑。但现在想到已经太迟了，而且如今更重要的也不是这些。

　　他看向已经半个身体登上陆地的邪神，恍惚间想起青木岚说的那句话。

　　【……不论是你还是我，又或是你的妻子，甚至这片大陆上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泽尔达……”

　　*

　　纪德穿梭在疯狂的人群中，灰色的斗篷被狂暴的海风吹得爆出一阵“噼啪”声，身后是他的部下，同样一身灰袍仿佛幽灵般的士兵们。

　　他们在不久前接到一个任务，任务的发布人是据说被抓走的青木泽。而这个据说，还是他自己说的。

　　【保护好青木岚。】

　　这就是最主要的任务。而剩下的那些……

　　纪德将一名拿着武器四处攻击的人打晕，后续跟来的士兵熟练地将其带走，安置在一辆卡车上。而类似这样的人并不算少，在一辆车上挤满了人后，两名士兵上车，躲开人群和废墟，将他们带离这座城市。

　　【作为报酬，我会为你们提供满足心愿的机会。当然，我认为这也将会是一场有趣的戏剧。比如，曾经的战争英雄成为叛徒，被自己的国家追杀。心灰意冷的他们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死在战场上，因此犯下无数恶事。】

　　纪德听到一处废墟里传来虚弱的哭声，他皱起眉，试图在一片混乱和轰鸣中听到哭声传来的方位。

　　周围疯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又哭又笑，或呐喊着自己不该为人所知的欲.望，或手脚并用企图逃离这里，又或是茫然地站在原地。而那哭声却越来越虚弱，好像下一秒就会停止一般。

　　但好在，纪德及时到来，他和其他士兵搬开石块，从废墟下挖出一个小女孩。纪德将其抱起，正要递给自己的部下时，他忽然听到一声：“叔叔……”

　　一瞬间愕然，他猛地低头，艰难地从对方被灰尘和鲜血掩盖的脸上查出一丝熟悉——不久前，他曾在和青木岚谈话时扶起过这个女孩。而作为报答，女孩送了他一支玫瑰。

　　【可是有一天，一场另类的战争在别处发生了。正巧在那里的士兵们再次被卷入战争，他们选择了阻止战争。而在这里，他们重新获得了人们的感谢。】

　　【美好的故事。】

　　【但很可惜，这是一场无法轻易结束的战争。】

　　就在纪德错愕地看向女孩时，剧烈地震感从脚下传来，几名久经历练的士兵都没能站稳，更别提周围的普通民众了。原本混乱的场面变得更加无序，在这瞬间，人类花了几千年不断修整、规范的秩序仿佛全部消失，尖叫声此起彼伏，刺耳且令人崩溃，让人恍惚想起，人类也不过是一种动物。

　　当他们疯狂时，也能发出和野兽一样的叫声。

　　地面骤然裂开，房屋不断倒塌，邪恶的神明那庞大的仿佛一座星球般的躯体蠕动着移向陆地，狂风呼啸，一时间连人类的痛哭声都好像在迎接神明到来！

　　【他们得到了人们的感谢，但战争仍未停止。而身为士兵，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用死亡来结束战争。】

　　神明，终于登上了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