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依赖49

  褚卫亲自拎着这篮子,走进崇雅宫内。

  清雅的宫殿内极安静,洒扫的事务早已结束,此时安阳公主应该还在书房。

  等褚卫走过一边的长廊,却发现穿着有些随意的少女坐在花丛之间,面前的石面桌上是花瓶和剪刀。

  现下研究花艺?

  褚卫快步走上去,发现安阳公主表情有些木然,虽然手上在将花枝放进花瓶之中,却很明显是在思索着其他事。

  视线一扫,这些花枝大概是匠人将她那堆花盆里的花簇或打顶或修下来的部位。

  “殿下可是有烦心事?奴可能为您效份力。”

  褚公公将篮子放到一边,故作地行了个礼。

  安阳这才缓过神来,朝着他勾了勾手,而后看了他身后的人一眼。

  那些人迅速退避消失。

  “本宫刚得到消息,在寺庙静修的太后在花神节之际要回来。”

  褚卫皱起眉。

  太后回宫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偏偏在这个档口要回来,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安阳对太后那可太熟悉了。

  皇帝不擅长对付自己的亲母后,就试图让隔代亲还性别相同的她来对付。

  安阳身体力行的告诉了他,隔代亲只是个传说,不能准确落到每一家每一户,同性别不一定好说话,且大概率不太好说话。

  尤其是公主和太后之间。

  “以前本宫拿她没什么办法,就靠哄着骗着忽悠,她对本宫的意见也随着继后进宫产下嫡子下降了不少。”

  说起来安阳还指尖敲起了桌面,和身侧洗耳恭听的褚公公唠嗑。

  其实这些事他哪里不知道,只是没有真切从安阳口中听过而已。

  一言以蔽之,太后姓卢,是个重男轻女的世家女。

  这个卢,和明陵大长公主曾经的闺中密友卢氏,昔日的国公府,如今的落魄伯府,所出一个“卢”。

  换而言之,太后的侄女险些当上皇后,她觉得被安阳的母亲截胡了。

  就,还挺自信的。

  不说即便不是安阳的母后,也指定轮不到她。如今的伯府又算得上什么呢,旁人还要评价一句落魄凤凰不如鸡,没脸见人。

  母家落败,母子之间生了龃龉,太后干脆眼不见为净,上山入了寺,如今已有五年之久。

  逃跑可耻但有用——这句话在皇宫中可不适用。

  安阳乐得不行。

  太后一走,这宫中谁能拦得住她?

  五年的时间何其之久,别说太后的眼线和钉子,昔日还留下的人哪一个不是任她宰割打压。

  继后和太后那是表面塑料情谊,继后好在留了个孩子,给皇帝留了后,坏在不是太后家的女儿,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皇帝溺爱安阳,继后知晓他不够重视太子,却也知晓安阳无意难为她们母子。

  太后不在,宫中几位大头都沉浸在难得的祥和之中。

  “怕的不是她能做出什么事,无权无势的太后养着也无所谓。”安阳拉住他坐到自己身侧来,手点在他的手背上。

  “若是她当着世家贵胄面前当众下达口谕会有麻烦。”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是明明白白的厌烦与思索。

  褚公公自然懂。

  麻烦的不是太后,而是可能会迎合的世家,若是头一天出了话第二天不执行,就会有孝道的帽子压过来。

  他也皱起了眉。

  少年少女坐在石桌之上,面前是插了一半的花,芬芳之间却是凝重的气氛。

  两个人说着说着,手抵在桌面上,明明四周乍一看没什么人,声音却越压越低,像是在密谈。

  “太后在宫内还好说,与妃嫔也好世家子弟也好,即便是盖了印玺,只要发不出去就无用。”

  少年太监垂着眼,纤密的睫毛在眼下印出一层浅薄的阴影,声音慢条斯理,所说之话却无比简单粗暴。

  “烦的是口谕,私下还能有所准备,若她在花神节的宴席上说话可就不好办了,我也不能把她扣在慈宁宫里关押着。”

  安阳手抵着下巴,叹了口气。

  确实,监|禁做起来太难看了,做起来不难,但是皇帝肯定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历年的花神宴席都是女性在场,皇帝与其他前朝官员会在含三殿中择一作席。”

  她敛起眼,喃喃着。

  皇帝不在,若只是太后在场…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果决。

  “掷玉为号,让暗卫把她弄晕,本宫让太医将她送回去。”

  安阳指甲在桌面一划。

  “这也确实声量小些。”

  褚公公点了点头:“可在特质的壶中放些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人一通合计,觉得可行后记了下来。

  而后面上都松了几分。

  安阳拉着他的手,毫无芥蒂地露出明媚的笑容,没有讲究任何韵调的说话方式更偏向民间百姓。

  她开口:“这比在你来之前,我想的,把人打晕然后换个人扮演身份出席要来得危险一些,但也可行。”

  褚卫眼尾一抽:“……”

  实不相瞒,他其实一开始就是那样想的。

  换个自己人扮演可容易多了。

  但是怕太后之后反应过来试图问罪出事端——当然,他自然不可能真的会让人查出来。

  就,这种办法好用,就是乍一说出来的时候有些骇人听闻,他好歹在他家殿下面前还是有些良善包袱的。

  他沉默了几秒钟,真诚开口。

  “奴觉得这个方式可行性更高。”

  安阳:“……”

  她也觉得。

  都不是什么好鸟,搁这演啥呢,安阳的眼神往远飘了几下,有几分微妙。

  简单且有用,就是实践起来不知道会在哪一环出纰漏,不然也不至于在褚公公来之前,她一直搁这纠结。

  “不然我们换个思路如何?”

  安阳露出了放弃思考的笑容,抬起手接过褚卫吩咐旁人在方才两人沉思时端来的茶水。

  褚卫对她这个骤然放松的笑容有些熟悉了。

  一般当她露出这样的神色时,总会说出一些听起来有点离谱,但仔细一想却很有实践性的话。

  “愿闻其详。”

  安阳:“太后还没到玉京。”

  褚卫两根细眉挑起,果不其然迅速思考了起来。

  要把太后半路截在路上……

  “此事先交由奴去办,若是未来得及再采取其他办法。”

  褚公公笃定地说,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视线一滑,就看到自己的手在安阳喝完茶时,就已经被她拉到手上开始时不时捏一下玩。

  “说起来,你今日是抱着那只鸭子去做事了吗?”

  安阳见他现在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落入了她手心,开口又换了个话题试图挪开他的注意力。

  “是。”褚卫回答的脸不红心不跳。

  “回来的时候带它去太液池边走了走,让它锻炼一下,还碰到了些无关紧要的人。”

  他的注意力自然没有被移开。

  只是看他这双带着茧与浅淡劳碌痕迹的手,被安阳像是拿着玉饰一样揉捏,时不时还戳一下他的茧,心中的无奈缓缓地升了上来。

  这些年褚卫已经很注意了,在无数贵重的药膏保养之下已经好看了许多。

  但是幼时饱受嗟磨的伤痕哪有那么容易消失,再加上后来练武,新伤替旧伤的。

  褚卫不够幸运,和他一同练武的有些人,白天的伤过几天就和没受过一样。

  他愈合的时间总是比别人要久很多,所以每次也就必须格外注意。

  军中有人曾说伤疤是士兵的勋章,结果转头在自家媳妇的眼泪面前也头皮发麻的要连连说没事,以至于回个家都要纠结半天。

  这样类比起来肯定不合适。

  但褚卫看着安阳公主手指摩擦过他手指上的痕迹,同样下意识想将这一切都掩饰过去。

  那是他的过去,也是他的自卑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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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整整一万字,一个字都没有少哦,不许说我短啦!

  这几天会更的早一点,之后会恢复原样的,麻烦大家啦_(:3」∠)_

第23章 依赖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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