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说啥了他53

　　猛一见，他险些被吓撅过去。

　　他从小认真读书，很少关注旁的，对女生也不怎么感兴趣，村里的女孩也只限于农忙干活在稻谷场上的交道。

　　饶是如此，他也没见过宣秀秀这样的。

　　听亲爹说水生哥媳妇去他所在高中考试，心底的震撼无法言喻。

　　孟家湾不少同龄孩子都念到小学或初中，高中就没上了，一考不上，二家里也没钱供，如此一来，整个村子就他一个高中生。

　　宣秀秀直接跃级做毕业班的卷子……

　　她倒是有志气有胆量，跟同村女孩不一般。

　　不过，就算没考好也没关系。

　　倘若她想读书，他可以教她……

　　想着想着，身穿青蓝色碎花衣衫的少女，从屋东头施施然走了过来。

　　她双手在身上掸了掸水和灰尘，走向众人，迎上马老师的目光，笑吟吟道：“老师，是不是考试出结果了？”

　　宣秀秀刚开口，孟鹤平一行人就连连宽慰她。

　　“秀秀啊，没考好没事的，你也没正儿八经上多少学，分数不重要，大不了你从初中开始念，三叔供你读……”

　　“对啊，秀秀，你不用太大压力，考不考得好都没事。”

　　村民七嘴八舌地安抚她，好像她脸上写着几个“零蛋”，大家伙儿担心她伤心难过。

　　马老师一脸错愕。

　　他惊讶道：“你们怎么会这么想呢？宣秀秀同学的努力，你们没看到，她数学考98分，物理90分，化学85分，语文作文满分……五大科满分一共500分，她考了438分，丢分丢在记忆跟背诵上，还有很大上升空间。”

　　“！”

　　孟家湾轰动了。

　　他们傻眼的傻眼，震惊的震惊，一个个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憨憨地看向宣秀秀，有点摸不着头脑。

　　说好念大字报念到小学毕业的。

　　秀秀咋考出四百多的高分呐？

　　平时，村民不关心孩子学习的事儿，念到小学毕业该回家回家，挣工分最要紧，读书没那么重要。

　　尤其女孩迟早要嫁人。

　　读那么多书干啥？

　　就算当工人，女人还是得生孩子照顾家，书读得越多越亏。

　　“什么？马老师，您，您再说一遍，我家秀秀考了多少分来着？”孟鹤平整个人云里雾里的。

　　他只以为秀秀天方夜谭，读了几年大字报就想着上高中，高中这么好念，孟卫东也不至于多读那么几年书。

　　一时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老师更是一脸懵逼。

　　他就将宣秀秀的成绩又报了一遍。

　　并且，他还说：“这分数是我们各科老师一起审过的，没问题，卷子是没公考过的新题，她也是第一个做题的，分数保证公平公正。”

　　一开始，分数出来的时候，主任还不相信，等他们拿到宣秀秀的试卷，又仔仔细细看过她的各大解题思路，以及她满分的作文，无不叹服。

　　再者宣秀秀推荐书上写，她会医术，救过老古村中毒的稻田，也救过村里人，这孩子就是国家重要需求的农林医科类的好苗子啊。

　　她的分数在凌河高中都算名列前茅的，以后好好念，把知识点补起来，说不定是一等一的高分！

　　这样的好苗子，王主任曾经在全国报纸上见到过一个。

　　宣秀秀，凌河高中要定了！

　　孟鹤平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他稀里糊涂地，扯着嗓子大声喊：“香莲，快，快，给马老师倒茶喝，给老师安排个房间，今晚就在我们家住一晚，明天再走——”

　　王香莲正在给小岁宴擦澡。

　　她听到当家的一喊，立马丢下毛巾就冲出去。

　　等她端着茶水出来时，马老师连连推辞。

　　他道：“太客气了，我是来通知宣秀秀同学，明天要带好介绍信，到高中部报道，要不卫东你就先在家住一晚，明天带秀秀同学一道回学校。”

　　马老师可住不惯农村的土砖房，尤其宣秀秀弄过猪大肠，臭味儿把他整个人都熏透了，忍耐到现在已经到极限。

　　他坚持要走，孟鹤平也没辙，最终带着众人一起送马老师到村口。

　　待老师离开后，众人看向宣秀秀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秀秀，你咋会做高中题呢？”

　　“读书还真不一样啊，一考就成了高中生，我们孟家湾连出文曲星。”

　　“太好了，咱孟家湾要出两个状元啰。”

　　“秀秀快别整猪大肠，臭烘烘的，这不是你拿笔的手该做的事儿。”

　　村里人七嘴八舌地起哄。

　　他们又羡慕，又酸涩，又与有荣焉。

　　羡慕孟队长家出人才，一出就出俩，又落寞于自家没个有出息的，感慨一阵之后，忍不住又想向外炫耀，文曲星再厉害，那也是孟家湾的……

　　宣秀秀全程没怎么说话。

　　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考试的时候，她大概估计过，分数应该在四百左右，真被她算准了。

　　孟鹤平翻出孟卫东课本后，她对照后世记忆粗略对比了下，大体内容差不多，但深浅还是有出入，她利用空间时差将书来来回回过好几遍，又把他做过的卷子重新写。

　　但有些知识点依旧生疏。

　　她还得继续上学，争取上游，考一所理想的大学。

　　前世，她上的是一所985大学，那时还没有契约福运空间，加上她又不是天生智商卓越的人，靠的不过是后天勤奋和努力。

　　如今，她有福运空间加持，但照样没过目不忘的本领。

　　她比别人强的是，空间调慢时速，可以让她凭空多出几倍的时间。

　　她藏里面继续奋斗。

　　不过，宣秀秀有一点想得比较通透。

　　这年份考大学，分数并不是一锤定音，服从分配占据着主导地位，万一她没去成心仪的大学，也没什么。

　　“好了，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马老师被你们吓跑了，我们家秀秀得去收拾东西，明天还得上学呢。”孟鹤平道。

　　他一副很凶的表情，但骄傲溢于言表，看得周围人一个个笑着离开了。

　　“三叔，我还得继续把大肠洗干净咯，现在嫌臭，吃起来就真香了。”宣秀秀一脸笑意道。

　　说着，她端起大瓦罐，将猪大肠拿到厨房。

　　大肠经过第一遍的去除粪便，还得将穿根筷子，将肠子翻过来洗，洗得干干净净的做起来才会好吃。

　　王香莲好几次强忍着想替换秀秀，却被她婉拒了。

　　她笑道：“怎么，我上高中就不用吃饭？就不是孟家一员？还整金贵了？跟以前一样，我还是我，没多一只眼睛。”

　　孟卫东经过厨房，听到这番话，震撼不已。

　　他不在家的日子，宣秀秀俨然将他父母和亲哥的心一并俘获，她在孟家的地位一跃而上啊。

　　就从向来不苟言笑的亲爹，听到秀秀考438后，比他当初考440分还骄傲还激动，人快飘上天……就看出来了。

　　他犹记，彼时他拿奖学金回家，孟鹤平瞪他:“还不滚过来插秧，你又不出工分，考试不就是你的本分，有啥好炫耀的？”

　　同样的事儿，宣秀秀就不一样。

　　她快抢走，不，她已经抢占孟家最高据点！

　　……

　　宣秀秀可不知道孟卫东心中想法。

　　她忙得脚不沾地，猪下水洗干净后，直接抹上盐腌制，随后放入空间冰箱，让团子加速小居室的时间流逝。

　　在腌制过程中，她又点燃土灶的木柴，将昨天还剩下的一根大骨放进去熬煮，制作大骨汤。

　　然后她开始制作香料包，花椒，八角，桂皮，小茴香，丁香，砂仁，豆蔻等一一塞入钢丝香料球。

　　等骨头汤熬制得差不多了，她又开始调配卤水，倒入适量老抽调色，再放入料酒，盐，冰糖，鸡精之类的。

　　……

　　卤制的过程中，宣秀秀洗了几个土翁，将洗净的大米放入翁中，再将之放在柴火中慢烧。

　　这个土法子做的米饭特别香。

　　小岁宴和王香莲吃了，会比较容易消化。

　　猪下水做法繁琐又耗费时间，所以孟家吃晚饭比较晚。

　　对此，孟鹤平一点意见都没有。

　　不过就是耗费了点煤油而已。

　　他依旧处于宣秀秀将要读高中的兴奋中。

　　在一家人洗好后，所有人就坐在客厅里唠嗑。

　　“卫东，从明天开始，秀秀在学校吃啥亏，你就不用回家了，我没你这儿子。”孟鹤平严厉道。

　　“我——”

　　“卫东啊，秀秀比我亲闺女还亲，你可不能让她在学校遭罪，有啥好吃的，你让着她，我们家就她一闺女。”

　　“妈，我——”

　　“卫东，大哥也没别的可说，你比秀秀大，还是男孩子，说什么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得保护秀秀安危。”

　　“大哥——”

　　“叔，秀秀姐姐要保护……”

　　孟卫东泪流满面。

　　他一句话还没说呢，咋跟批斗大会一样？

　　他做啥了他？

　　“吃饭啦，过来拿土罐，有点烫手。”

　　宣秀秀的呼声一出，所有人齐齐站起身来，连小岁宴就迈着小碎步朝厨房奔去，生怕宣秀秀烫到手……

　　孟卫东总算看清自己在家的地位。

　　他连小拇指都排不上号。

　　不过，等饭菜上桌后，他没话可说了。

　　猪大肠炒辣椒，猪肝猪肚猪腰子切一大碗，边上还摆一盆油汪汪的地三鲜，香气扑鼻而来。

　　哪怕他偶尔嘴馋，去国营饭店吃过一次大肉包，可桌面上一道道美食，连他都没见过，更没吃过。

　　猪下水也可以做得好吃？

　　难不成宣秀秀厨艺好到逆天？

　　不可能，他不信。

　　猪大肠一定很臭，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