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诀(145)

宇文泰沉吟不语，老妇人问：“儿呐，是不是不乐意，觉得娘来得太突然了？”

宇文泰莞尔道：“怎么会？只是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想着您一路的辛苦，当儿子的很心痛。”

老妇人笑道：“没事，娘遇见了好人，总算在临死前还能和你相见。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我的泰儿了，两年来，除了每月收到你寄来的钱，没有半点音讯，我一直担心你……还好，你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宇文泰眼眶通红，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老妇人又道：“不说这些，咱娘俩好不容易见着面，珍惜现在才是。”

第242章 萍水相逢

宇文泰问：“这两年，娘过得可好？”

老妇人点头道：“尚好，邻居张婶儿很照顾我，只是……”

宇文泰茫然道：“只是什么？”

老妇人唏嘘道：“你一去袅无音讯，小梅等不及就嫁人了。”

“小梅？”宇文泰疑道。老妇人微有错愕，说：“你青梅竹马的小梅姑娘，不记得了？”

宇文泰满头冷汗，连连点头道：“记得记得，她还好吗？”

老妇人摇头笑道：“嫁给了王屠夫，日子还过得去，只是惦念你。娘的盘缠里有不少是她典当了首饰换来的。”

宇文泰道：“小……小梅真是好姑娘。”

老妇人慈祥一笑道：“你一直不肯叫她小梅，都唤笨丫头，忘了？”

宇文泰忙道：“哦对对，笨丫头，果然还是这么笨，出嫁随夫，怎么能悄悄把首饰给当了呢，不妥不妥。”

老妇人蹙眉道：“那些首饰是你送她的。”

宇文泰开始有点招架不住，越发着急：“是吧……”

“泰儿，你怎么了？”老妇人忽然变了语气，问道。宇文泰冷汗如雨，不知应对，突然响起敲门声，让他如蒙大赦，上前道：“谁啊？”

多多的声音在门外答道：“书呆子，是我！”

宇文泰忙去开门，朝老妪到：“娘，是老板娘的孩子。”说着把多多迎进门，使了个眼色。多多喜笑颜开地扑向老妇人。笑道：“老夫人，我是多多！”

老妇人的手心里钻进一双小手，她脸色一柔，揽着孩子，笑道：“多多？”

多多道：“嗯，听娘说，宇文大哥的娘来了，我赶紧来看您。”

老妇人问道：“你在私塾读书吗？”

“嗯，不过我最喜欢的老师还是宇文大哥，他可有学问了。”

宇文泰做出要吐的样子，多多狠狠瞪他，转向老妇人又换上孩童天真的笑容，老妇人欣慰道：“泰儿从小就爱读书，让他好好教你。”

多多很烦恼地说：“好呀，正好我有个疑问，宇文大哥，能来我的房间一下吗？”

宇文泰利索接了话：“当然可以，娘，我去去就回。”

“也好，时候不早了。”老妪放下手头活计，缓缓道：“娘回去休息了。”

掌灯时分，多多翘着脚躺在床上。宇文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倒在榻上，说：“多多，还好你救了我一命。”

多多得意道：“我听刘五说你娘来了，就赶紧过来。有没有被老太太发现？他是你娘吗？”

宇文泰哭笑不得道：“当然不是，我猜她也怀疑了，她问了我好些事儿，我都答得很勉强。”

多多不解道：“你和真正的宇文泰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没有告诉你家里的事吗？”

宇文泰摇头道：“我与他萍水相逢，哪里来得及说？”

第243章 真相如何

宇文泰将两年前之事认真道来，那一年他刚到长安，当时想走捷径，故而远离官道选了一条小路，没成想在道边发现一名伤者，正是真正的书生宇文泰。那会他骑着马走在幽静的小径上。一名书生重伤倒地，听见马蹄哒哒，伸手求救。他下马扶起那书生，发现此人已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宇文泰将那书生带到长安，方知他赴京赶考，明明才高八斗，却因为不肯贿赂考官而落榜。书生性子刚烈，竟以文弱书生之身去挑战官府，写了状子去告，结果被乱棍打出。伤重昏迷后，被几个官兵抬着扔在了小路上。

大雨中书生几番醒来，又昏死过去。已挪不开身体，眼睁睁看雨水冲刷伤口。伤口发炎流脓，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发紫。

多多道：“那就是真正的宇文泰吗？”

宇文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悲哀，说：“那帮畜生就这样弃他不顾，如果及早医治，断不至于枉死。可惜我到得太迟了。”

书生被送到城中寻医，却依旧伤势太重，无药可救，临别之时掏出琐碎银两，朝宇文泰恳求，说：“恩人，请你可怜我的瞎眼老母，这些钱想办法寄给她。别告诉她我死了。就说，说我被朝廷派去远地，因为事关机密，暂不能写信给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