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诀(264)

木夫人黯然伤心，叹了口气道：“他爱这个家，爱所有的人，就是他的爱，才让他去的这么早。来，你们都过来。”

木夫人坐下，示意儿女到身边来，又说“这里自然比不得家里，你要记住，是谁让咱们背井离乡。我叫你们来，是要告诉你，咱们是否能逃出此地，就在这两天了，你们要呆在西厢房，轻易不要外出。”

木世贤一听这话就蔫了，说：“啊，我们到底怎么走啊？我看这寺庙中下山就一条直通官道的路，咱们在这耽搁这么久，说不定俱公公的人已经追来了。”

木夫人道：“放心，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你们还记得我们出来时说过的话吗？”

“记得。”木芙蓉说。

木夫人道：“你们再说一遍，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

木世贤笑着说：“我们一家人，从今往后，绝不分离。”

木夫人点头道：“咱们木家人只要在一起，没有迈步过去的坎。你们回去早点歇着吧。”

木世贤有点莫名其妙，又和木芙蓉离开，木夫人哽咽道：“老爷，您在天有灵，保佑我们顺利离开，平平安安吧。”

清晨时分，秦府大堂内，秦若嫣正在扫洒灵堂，外面下人吵成一片，红菱在与他们争执，清早起来，账房先生就卷着钱逃了，府内已经没有银两，下人们紧张起来，纷纷在灵堂外闹，找秦若嫣讨个说法。

树倒猢狲散，走吧走吧，全都走吧。

秦若嫣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心情，到了现在，反而已经平静了，她扫着扫着地，忽然一个趔趄，但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她。

“若嫣。”甄义低声道。

第425章 晨光熹微

甄义昨夜匆匆离开，今天天一亮就来了，秦若嫣精神恍惚，连他什么时候进的灵堂都不知道，抬头道：“你来干什么？”

甄义道：“我明日就要去蒲关赴任，特地来问你一件事。”

秦若嫣放下笤帚，说：“你也要离开我了，在我需要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要离开我。”

甄义沉声道：“军令不可违，我这次来……”

秦若嫣冷淡道：“走吧，你也走吧。”

甄义静了许久，继而鼓足勇气道：“若嫣！如果你不嫌弃，甄某希望能带你一起离开，离开这伤心地。”

秦若嫣心头一凛，怔住了。

两人站在灵堂中，晨光熹微，从飞卷的纱帘外投入，秦若嫣眼睛通红，噙着泪，怔怔看着甄义。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桃花林中的那一天。

“我并不曾忘记自己说过的话。”甄义认真说：“如今我要回到蒲关，那里很安全，我会履行诺言，好好待你。”

秦若嫣眼睛里泛着泪光，没有回答。

“你愿意吗？”甄义刚毅的面容上带着悲伤与执着：“愿意跟我走吗？”

紧接着，甄义脸上挨了清脆的一耳光。

红菱在一旁被秦若嫣的反应吓呆了，正要开口，秦若嫣却道：

“甄义，我问你！你初到长安，接任金吾卫将军之位，荣耀加身，为何想不起诺言？加封冠军大将军，全城百姓为你庆贺，你为何想不起诺言？今日，你落魄为一个小小的蒲关镇守使，却想起来你对我的诺言了？是，现在我爹不在了，我自然是不比当年，但也轮不到你来可怜我！”

“你……”甄义闭上双眼，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声音带着沙哑道：“甄某绝非此意，当日甄某身负使命，担心牵连于你，可如今把你孤身留在长安，我也放心不下，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我会保护你。”

秦若嫣冷笑道：“我用不着你来保护！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不会跟你走！”

两人又是静默了良久，就像两尊将会站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的雕像，甄义终于开了口：“既然如此，甄某也不勉强，以后不论何事，用得着甄某的地方，请小姐尽管直言，甄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走吧。”秦若嫣转过身，竭力控制着自己发抖的声音，带着隐约可察的悔恨：“甄义，你快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甄义不再发一言，转身离去，身影刚刚消失，秦若嫣的情绪就崩溃了，她追到门边却又强忍着停下，带着哭腔道：“甄义！”

甄义已经走了，秦若嫣终于抱着柱子失声痛哭：

“甄义，你原谅我，我多想跟你走啊。可我已是罪臣之女，你一心仕途，如今却遭此挫折，我怎么能再去影响你呢？甄义，甄义……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走啊……”

同一时间，太阳初升，皇恩寺后山雾霭尽散，秦子阙在前面跑，木世贤在后面追，喊道：“秦大哥，别跑太远了，我娘本来就不让我出来，我可是偷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