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诀(324)

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木芙蓉的手微微一抖，药粉洒了些许出来。同在俱府的秦子阙房内，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掀倒地上，发出一阵乒乓乱响。

“为什么？！你宁愿跟他一起死！！！”秦子阙发疯般地怒吼，眼中充血，额上青筋暴露。

外面的侍女阿竹听到响动，推门进来，害怕地说：“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阿竹赶紧去收拢地上的瓷片。

秦子阙怒吼道：“给我滚——！”

此时，木芙蓉端着托盘和酒进来，她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又看到阿竹跪在地上，便知发生了何事，遂把酒放在桌上，吩咐道：“你出去吧。”

阿竹出去，秦子阙背过身去，不想让芙蓉看到他满脸的怒色，木芙蓉道：“子阙。”她蹲下身去，开始收拾地下的东西。秦子阙听到动静，赶紧转身，转过来时脸上已经平静，恢复了镇定神色。

“你别管了，小心扎着手。”

“你怎么了？干吗冲着下人发脾气？”

秦子阙上前牵起芙蓉的手，低声道：“芙蓉，咱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木芙蓉愣了，蹙眉道：“表哥？”

秦子阙激动道：“咱们一起离开长安，浪迹天涯，做一对逍遥世外的神仙眷侣，你说好不好？”

木芙蓉笑了笑：“子阙，我们过两天就要成婚了，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秦子阙淡淡道：“是啊，我盼这一天盼了那么久。可就快等到了，我却突然很害怕。”

木芙蓉眉毛微微一动，反问道：“你害怕？害怕什么？”

秦子阙喃喃道：“我怕有人从我手里把你抢走……我已经失去你太多次了，如果再次失去你，我怕我承受不了。”

木芙蓉笑了起来，安慰道：“我就在这里，你不会失去我的。”

秦子阙叹了口气道：“芙蓉，我不想你见夜行侠，你不要去见他好吗？”

木芙蓉思忖片刻，而后道：“表弟，夜行侠数次救我性命，我去送他一程，这样我才会心安。”

秦子阙认真道：“芙蓉，你要记着，不管任何时候，我都在这里等你，我会一直等你回来。”木芙蓉闻言笑道：“知道了，我一定回来。”

“不要骗我。”秦子阙一反常态地认真说。木芙蓉点点头，端起了桌上的酒盘，秦子阙又把婢女叫进来，让她给木芙蓉带路，前去见夜行侠。

婢女阿竹端着酒盘，把木芙蓉带到后院，出示秦子阙的腰牌，后院守卫让出通路，两人便进入地牢内。狱卒举着火把，在前面先行。木芙蓉和阿竹紧随其后。每经过一段距离，墙上有一个烛台，狱卒点燃烛台，并按下烛台下方凸起的砖块。只听到里面发出一声响。

木芙蓉低声问阿竹：“这是在干什么？”

阿竹小声答道：“这是地牢里的机关，如果没人带路，外人是万难进入的。”

第515章 断头酒

木芙蓉点点头，此时黑洞洞的大狱中，清幽的洞箫声传来。

木芙蓉端着酒，吩咐婢女在外面等她，径自走向地牢深处，那长长的，幽暗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通向她人生的终点。

“木小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女此次来，专为答谢恩公救命之恩。”

宇文泰靠墙坐着，手执一把洞箫，头也不抬，不去看木芙蓉。木芙蓉淡淡一笑，放下酒盘，斟上酒。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呢？”宇文泰随口道。

“在大侠眼中，这是区区小事，可如果没有大侠相救，小女子恐怕早已不在人世，所以对我来说，是天大的事。”

木芙蓉举起酒杯，宇文泰接过。

木芙蓉道：“这第一杯，敬韩云放，敬你数次救我于水火。我先干为敬。”

木芙蓉举起杯，一饮而尽。

宇文泰一笑，注视木芙蓉，木芙蓉放下杯，脸上带着两抹酒劲带出的绯红，鬓发略带散乱，火把的光映在她的脸上，映得她容貌倾国倾城。

宇文泰缓缓点头，一饮而尽。

木芙蓉又斟上两杯酒，宇文泰自己拿起一杯。

木芙蓉道：“第二杯，敬夜行侠，敬你惩奸除恶、替天行道。”

木芙蓉说着又一饮而尽。

宇文泰自顾自地笑了笑，又喝了。

“这第三杯，敬宇文泰，敬你对我不离不弃、今生缘尽。”木芙蓉扬眉，端详宇文泰，依旧是那英俊的容颜，温润的唇，剑似的浓眉一如往昔。

木芙蓉正要喝，宇文泰却一把抓住芙蓉的手。

“芙蓉，你都记起来了？”宇文泰喃喃道。

木芙蓉把他的手推开，喝了下去，盯着宇文泰。宇文泰也一扬脖，喝了，眼中神色复杂难言。

“喝了这三杯酒……我此生再无遗憾。”木芙蓉喃喃道，继而倒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