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83

  段一柯简直又好笑又心疼。

  他朝姜思鹭张了下胳膊,对方人就靠了过来,双手搂着他腰。他摸了她头发一会儿,知道也是突然委屈了。

  像小孩摔跤,本来只是有点疼,别人过来问一句,就真的疼了。

  “行,我不说你,”段一柯哄人的时候尾音往长了拖,在她耳边说,“哭完了么?哭完了去车上睡会。”

  “你都不听我讲话啊,”姜思鹭在他怀里又急了,“我说我得等到六点的……”

  “我替你等,”段一柯搂了她腰一把,抱她站起来,“我替你等到六点,行么?你去车上睡。”

  她又不说话了。

  脸在他怀里埋了一会儿,换了个方向。

  “可是你也会冷。”

  “我不冷,”段一柯拍她后背,“我是男的,男的阳气重。不然那些深山老妖为什么老抓男的,就是觊觎阳气——”

  “什么乱七八糟……”姜思鹭总算笑了一声。顿了顿,又想起来似的问他:“那要不我们都去车上,反正他也不知道我们在哪里等的……”

  段一柯看了看门。

  “没事,也快到六点了,”他说,“这老头儿听着就有点毛病,我怕他明天又挑你刺,这半宿不白冻了。”

  他是冲着姜思鹭过来的,提起这“大师”实在没什么好气。

  又哄了几句,总算把姜思鹭哄上车。

  古装戏拍多了,段一柯也记了不少古代的时间说法。这种古村落,入夜就像是回到千年前。这时辰,或许该叫四更天。

  这么晚,坐着肯定犯困,他没姜思鹭那么傻。插着外套兜在院子里走路,走着走着就笑了。

  这是干什么呢,简直不像他会干的事。

  大半夜在人家门口转圈。

  走到紧闭的二重门前,段一柯顿住脚步,又转身离开。他想,自己这些年脾气是真变好不少。要放在十七八岁那会,看见姜思鹭这么哭,他指定一脚把门踹开。

  走到树底下的时候,他又想,十七八岁那会的自己,会喜欢姜思鹭吗?够呛,那时候喜欢他的人太多了,他也不懂什么是真的喜欢。

  院子里还有个石桌,边沿有雕刀划过的痕迹。段一柯用手抹了下,抹了一手灰白。他就着那灰白在桌上写了一点,又写了一瞥,然后一个王,下面一个女。

  看一看,还挺满意。

  虽说脾气不是十七八岁的脾气。

  但是干起傻事来……

  大概什么年纪都差不多。

  一夜。

  姜思鹭和笋仔都睡车里。她睡后排,笋仔睡前排。天微亮的时候有人开车门,姜思鹭一下被惊醒。

  段一柯弯着腰站门口,一张嘴,呼出一口寒气。

  “去吧,”他歪了下头,“出来个男的,让你进了。”

  姜思鹭赶忙跳下车。

  她是盖着外套睡的,车里也有暖气,身上热乎乎的。一抱段一柯,外衣凉透,手也冰得人心往下沉。

  “姜思鹭,”段一柯低头看她,想起她睡在家里沙发上的样子,忍不住笑,“你怎么老像个毛线团似的?还是刚从暖气上拿下来。”

  她没理他打岔,两只手焐着他一只,焐了一会又换另一只。

  段一柯的手也好看,手指很长,骨节分明,皮肤底下有淡淡的血管。大概是昨晚冻久了,皮肤有种苍白干涩。

  “行了,我去车上坐会就好,”他把手抽出来,“快去吧,那糟老头子等你呢。”

  他说起徐老师傅的口气带点不耐烦。

  能让段一柯在外面冻一夜,耐烦就怪了。

  姜思鹭点点头,眼睛又盯了他手一会,回身去车里拿采访提纲。下车的时候段一柯已经坐回副驾驶,她绕过去,让他把窗户降下来。

  段一柯往外探头:“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往过俯了下身子,嘴唇蜻蜓点水,碰了下段一柯脸颊。

  亲完就跑,一个眼神不多给。

  段一柯半晌才反应过来,笑了一声,把车窗升上去。回过头的时候,笋仔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段一柯:“……小孩别瞎看。”

  笋仔闭眼,不满嘟囔:“特么杀狗还不让狗睁眼啊。”

  沉默了一会,还是没忍住——

  “不是,段哥你这到底是是追没追着啊?”

  段一柯闭着眼,气定神闲:“没啊,她不好追啊。”

  “哎你们城里人真乱!真的好乱!”

  见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真进去采访,倒是容易了不少。

  徐老师傅今年八十四岁,一头银发,说话慢条斯理,有问必答。老先生中间去喝茶润嗓子,姜思鹭悄声问一边的徒弟——就这几天门口磨刀那位。

  “之前为什么不让我进啊?”

  对方也压低声音回答她:“之前也老有人来采访,要么拍东西。人来得多了杂了,师傅说自己雕刀都拿不稳了,以后只放有恒心的进。”

  姜思鹭无语:“那你们别答应朝暮不就行了?”

  “这个……”徒弟咳嗽了一声,“师傅是世外高人,但是也得考虑人情世故。你不是你们公司高管介绍来的吗?那位高管,这几年买师傅东西确实花了不少钱……”

  ……行,逻辑上倒是通的。

  片刻,姜思鹭又眼神一变:“那他不会用手机发微信也是假的吧?”

  “嘿,”徒弟摸摸头,“师傅消消乐玩得一绝。”

  片刻后,消消乐·木雕大师徐文正老师傅喝茶归来。

  剩下的问题也不多了,姜思鹭打开录音笔,又和他聊半小时。大概是她准备得充分,对不少木雕术语也很精通的样子,徐文正还问她需不需要别的帮助。

  姜思鹭正有此意。

  “是这样的,徐大师,”她倾了下身子,“我这次来是帮公司写行业调查,只是采访的话,很多东西收集得不全面。你能不能让我在你这学几天木雕啊?学的时候,我也顺便和你徒弟们聊聊,看看年轻人怎么和木雕打交道。”

  “可以啊,”徐文正慈祥点头,“那就让龚九带你学几天吧。”

  “龚九是谁啊?”

  身后,刚才还在和她窃窃私语的年轻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姜思鹭回头,很惊讶:“我还以为你就会磨刀呢!”

  龚九面露不满:“……你别小瞧人啊!”

  应该是“cua”一下看顺眼了,徐文正多给了姜思鹭一些采访时间。她被送到门外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半。

  “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龚九比了个“9”的手势,“你每天九点来工作室,我教你基础的木雕。”

  姜思鹭比了个“OK”。

  回过头,笋仔的D车停在大门口,很招摇的样子。

  采访顺利,她高高兴兴去拉后排车门。上车坐定才看见,段一柯不在副驾了。

  “段哥说他还得拍戏,自己叫车走了,”笋仔挣扎着坐直,“小姜姐,送你回酒店么?段哥说让你补觉。”

  段哥长段哥短,昨天也是半夜把段哥带过来……

  姜思鹭趴在座椅上:“不是我雇的你吗?你老听他的干吗。”

  “啊?”笋仔茫然回头,“你雇的我,但是你听他的,那上级的上级,不就是我的上级吗?”

  姜思鹭:“……谁说他是我上级!我是他上级!我是!”

  “行行行你是,”笋仔摆摆手,发动汽车,“那我送你回酒店了啊,段哥交代的,让你别乱跑了。”

  姜思鹭一噎,躺回座椅。

  不想说话。

  不过段一柯确实了解她。昨晚这一顿折腾,她回酒店睡了个天昏地暗。

  醒来的时候,竟然都晚上十点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没开暖风,也冷。姜思鹭缩在被子里去找手机,眯着眼找到了置顶的段一柯。

  [回来了么?]

  等了一会,对面回复:

  [回了。]

  她继续打字:

  [我想去找你。]

  名字变成“正在输入”,随后:[过来吧。]

  她手里有段一柯房间的第二张房卡,也不用他开门,蹑手蹑脚就溜了进去。掩上房门后一低头,看见二柯盘在地上,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她。

  姜思鹭突然心虚起来。

  段一柯房间就亮着一盏夜灯,他躺在床上,单手拿着《骑马客京华》,正在看不知道第几遍。

  姜思鹭看见封皮上自己的笔名就一阵害臊,把书丢开,钻到他旁边。

  段一柯侧脸看她:“你要干吗?”

  “不干吗,”她往他身边挤,“我就躺着。”

  段一柯给她腾地,语气有点无奈:“我还追你呢,你怎么一点都不矜持。”

  哦,对哦。

  她还是被追状态。

  她很难追的。

  但是但是。

  姜思鹭翻身,趴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段一柯。

  每次看段一柯的时候,身为作家的姜思鹭都会感到自己词汇量的匮乏。心里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字——好看,真好看,啊啊啊真的好好看。

  段一柯被她看得心里打鼓,再度提醒:“矜持,姜思鹭,矜持。”

  然而下一秒,他感觉有个毛线球滚进自己怀里。

  “我不要矜持。”

  “我就要抱段一柯。”

  作者有话说:

  姜思鹭你清高,你了不起——

  前章:“我很难追。”

  本章:“我就要抱段一柯QA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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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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