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机会

  那地图被阿梨弄破了,陆临渊应承过要替她遮掩,此时心中一紧,却又反应极快地抓住陆甫话中的重点:“喜酒?”

  陆甫笑眯眯捋着胡须,眼中颇有得色,望着身边的赵国公:“李二公子已同意娶你妹妹。待芙蕖回京,两家大人再正式下定,年底想必就能办酒。”

  李贽在家中行二,此时没有外人,陆甫便改了称呼,亲昵地称呼他为李二:“你来年应考,有何疑难之处尽可请教他。”

  陆甫自谓人中龙凤,但面对李贽,此时却谦逊许多。毕竟十四岁的状元,放眼整个大盛朝,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更何况如今他乃是天子重臣,朝中肱骨。

  陆临渊却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而西窗下,李司户似是吃了一大惊,阿梨只觉得臂上一松,什么东西径直飞了出去,砸在赵国公面前的茶盏上。淡黄的茶汤泼出来,淋淋漓漓将那破地图浇了个透。

  陆甫瞥一眼案桌上的东西,气得咬紧了牙关。

  “御史中丞大人早有属意的人家,陆大人万莫被我哥哥骗了,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平白闹一桩笑话。”

  李贽之父乃是御史中丞李肇,是朝中出了名的性情骨鲠狷介,当着天子尚且有触柱死谏的先例,为人又狡猾刁钻,软硬不吃。陆甫想起那位不好惹的御史,心头也打了个突。

  他想与赵国公联姻自然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又焉知老狐狸的儿子不是头小狐狸,这头为安抚他,假意与他联姻,待哄得他配合着剿匪完,再翻脸不认人,一脚将他陆家蹬开呢?

  陆甫不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一众人也因此不欢而散。

  阿梨从书房出来后,便径直往后院去。她今日劳而无功,往后想再入书房,还不知得想个什么样的法子。

  陆甫对她要求甚高,甚至与陆临渊比起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日的课业排得满满当当,压得她亦有些透不过气。

  回房之时,教授琵琶的柳教谕正等在隔壁。阿梨匆匆洗过手脸,便抱着自己的琵琶往隔壁的房间去。

  她如今用的琵琶早不是庆嫂为她买的那一把。陆甫特意请匠人为她新制了一柄,上头镶嵌了绿松石的螺钿,细细的丝弦剔透轻盈却很有韧性,轻轻一拨,音色泠泠玉润。

  阿梨从未过问过这样的琴要多少钱一把。想来比当初她姑母卖她入宋家时还要贵上许多。她曾经想,学一门手艺,将来能有个立足的本事,这辈子也就站稳了。

  可如今,她学了许多东西,却觉得这些东西不过令自己沦为更精致一些的玩物,甚而她的存在,便是为取悦某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应运而生。

  自从在校场摸过那柄弓,阿梨的心便动摇了。曾经如饥似渴想要学的,都黯然退去那一层高贵典雅的外衣,变得索然无味。

  往日阿梨是悟性极高的弟子,一般柳教谕弹奏一遍,阿梨大差不差总能领悟到要点。可这两日阿梨的进度却变得不尽人意。

  在柳教谕示范三次,而阿梨仍显得漫不经心时,这位教谕皱着眉头,将手中的琴放在手边的案台上:“罗娘子生了个小公子,明日洗三。”

  阿梨一怔,想了好一会,才赫然想到那是宋宪的娘子。

  她哦了一声,不知当接什么样的话。在阿梨心里,那些人早与她毫不相干。若非这罗娘子与宋母,她当初也不至于逃出宋家。

  “宋教谕他……”柳教谕说着一顿,长叹了一口气。

  阿梨抱琴的手紧了紧,在陆家,从无人与她提过宋家。宋宪本是极有才的人,待她也有些浅薄的情分。若非她姑母从中作梗,做出那回事,她心底仍感念那时宋宪对她的雪中送炭,而今想起这个人,只存着一分浅淡的愧欠。

  “因受你的连累,被陆大人罢了教谕的职衔,搬出了府衙,就在临溪那条短街赁了一所小宅子。如今也无人请他去教琵琶,家中新添了人,日子过得颇潦倒。”

  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沓信来:“从他知晓如今是我教你的琵琶,便托过我几次。”宋宪托柳教谕转交过几回信,可阿梨是陆大人看重的人,柳教谕每每将这些信藏在身上,却从不敢转交给阿梨。

  今日见她心不在焉,柳教谕也无心教授,倒把这些信拿了出来,了却对旧友的一番恻隐心事。

  阿梨有几分讶然,却当着柳教谕的面,将那沓信扔进了一旁的香炉里:“你帮我转告他,就说我祝他与罗娘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火舌舔过揉皱的信封,焦黑的烟气冒出来,转瞬燃成一片灰烬。柳教谕讷讷着有几分窘迫,唯恐阿梨将今日之事告知陆大人,心头又是懊悔,又是惶恐,脚步仓促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阿梨一筹莫展的思路。有些事情她自己做不到,但却可借旁人的手行事。

  陆甫有几个心腹的幕僚,有少年时结交的同乡,也有到临州后赏识重用的有识之士。这些年如门客一般养在府上,时时为陆甫出谋划策,依附着陆家而生。

  阿梨瞧中了一位叫严琰的幕僚。此人做得一手好诗,被陆甫赏识,却屡试不第,与陆甫乃是同乡,年约三十五六,自诩生性浪漫风|流,与城中几位花娘过从甚密。

  那日阿梨从书房出来,正与此人擦肩而过。他见着阿梨,眼神亮了一瞬,阿梨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追随了自己许久。

  蓄意接近一个好色之徒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在陆甫的眼皮底下做手脚。阿梨心头盘算着,打算以学诗的名义,向这位严先生请教。

  这日她在岑姨娘房中帮着盘账,可巧这位严先生便找上了门来。岑姨娘打发了阿梨先回去,她掀开竹帘,正见严琰等候在外头廊檐下。

  初秋的红枫刚刚变色,这位徐郎半老的严先生站在枫树下,背对着竹帘,听得门帘子一响,立即转过身来,气质翩翩儒雅,却到底失了稳重。

  阿梨抬眸见他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眼中却按捺不住寻美的躁动,不由拿丝帕轻掩唇角,忍俊不禁敛眸浅笑。

  不过是一个照面,严先生却觉被这一个笑勾去了小半条魂。直到岑姨娘屋里的丫头来相请,这才回过了神来。

  伊人倩影已经转过屋角,偏偏却仿似无心地回过头来瞧他一眼,又再被他失神落魄的样子逗得倩然一笑。

  等进了屋,严琰便问岑姨娘:“方才那小娘子是谁?”

  事实上,严琰早知她名唤阿梨,今日甚至是特意打听过,趁着阿梨在才急急赶来。

  岑姨娘哪里不知道他贪图美色的小心思,只冷着一张寡妇脸,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旖旎的邪念:“那是陆大人的养女,与你往日沾惹的花娘不同。陆大人颇看重她,你趁早歇了旁的心思。”

  严琰并不当回事。他是文人骚客,历来以处处留情为荣,若叫郡守大人的养女能为他生为他死,一颗芳心皆系于他一身,那才是缠绵悱恻的美事。

  隔日,严琰便借着韦兴的名义,将阿梨约出了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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