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不想再苟的最后一天235

　　只是——

　　即便蝙蝠侠能杀死拉尔斯的肉身，他已经和拉萨路快要完成融合的灵魂也不是蝙蝠侠能对付的，虽然他和尼莫有血誓，但康斯坦丁不想冒这个风险。

　　他正准备拒绝蝙蝠侠的提议，不远处突然升起一阵风。尼莫的身形在风眼中缓缓显现出来。

　　他黑色的过膝长靴和修身的黑色长裤几乎融为一体，白色的法式衬衣袖口和领口都是复杂反复的百褶边，衬衣外是墨绿色的西装马甲。这些都是他被带到蝙蝠洞那天的穿着，唯一有变化的是最外层的黑色西装大氅，原本纯黑色的面料，此刻襟口和袖口都出现了用绿色的亮线绣着的繁复的魔法符文和咒文。

　　他双手稳持大法师之剑，横举剑柄，将剑尖直指拉尔斯。

　　康斯坦丁捕捉到了尼莫的身型，他朝蝙蝠侠大喊：“把他固定住！”

　　蝙蝠侠也看到了尼莫，他白色的长发和黑色的大氅一起被风吹起，翠绿色的眸子直视着拉尔斯，有种凌厉冷酷的美。他有很多话想要问，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候。

　　他听从了康斯坦丁的吩咐，两人一人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死死制住。

　　始终没有说话的拉尔斯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愚蠢！愚蠢的凡人！蝙蝠侠，你以为他能杀死我吗？他只会让我得偿所愿，变的更强！尤利西斯，你给我的魔法阵就在我身体里运行，我可以用杀死不死生物的魔法阵限制和困住拉萨路精华，让他为我所用，再用复生魔法阵使自己灵魂永生。神女之血，英雄之魂，现在就差这两样东西了，给我吧，让我成为此间唯一的神！”

　　蝙蝠侠眼神动了动，他看向康斯坦丁，可手上的力气却没有放松分毫。康斯坦丁冲他摇了摇头。

　　尼莫完全不为他的话语所动，他将手掌划过剑刃，让自己的血沾染在大法师之剑上。

　　【吾请魔女喀耳刻血脉之力赐予力量，引渡恶魔之力，将邪恶束于英雄之魂。裁决——尤利西斯之刃！】

　　他朝着拉尔斯猛冲过去，他的法师之剑“噗——”地一声，刺穿了拉尔斯的心脏。

　　拉尔斯疯狂的眼神顿了顿，他看着尼莫，露出了得偿所愿的笑容。

　　一缕黑色的雾气顺着刺穿拉尔斯心脏的大法师之剑的剑身游走，攀上尼莫的手，最后缠绕上他的全身。

　　蝙蝠侠看的心惊肉跳，想要碰触他，却被尼莫周身突然暴涨的风刃击退数米。

　　拉尔斯的肉身在黑雾全部渗透进尼莫身体后突然崩毁，他散成无数黑色的灰尘消散在风中。

　　而此刻，尼莫脸上突然出现了金色的魔纹。他像是突然被人打了一拳似的踉跄一步，又用大法师之剑戳中地面稳住自己的身形。

　　那金色的魔纹是康斯坦丁在尼莫身上留下的禁魔咒文。

　　浮在城市上空的恶魔之影似乎也感受到了和拉尔斯正在融合的灵魂正在被禁锢住，黑影暴涨，想要崩断束缚。

　　但是为这七道束缚符文提供鲜血和能量的人不肯退缩分毫。

　　灵魂被拉扯的痛苦让他们死死咬住牙，将掌心的伤口割的更深，深怕这血液提供的能量不足够。

　　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

　　康斯坦丁拿出怀里那块精心保管的灵魂碎片。他松开手，碎片悬浮在空中，散发出白色的，柔和的光。

　　以康斯坦丁和他面前的灵魂碎片为中心，渐渐升起一个蝙蝠侠曾在尼莫剿灭所罗门·格兰迪时类似的，散发着绿色光芒的魔法阵。

　　大法师之剑像是受到感召似的，倏地飞向了那块灵魂碎片的方向。

　　尼莫失去支撑，单膝跪在地上，而他脚下，也出现了一个法阵，黑色的束缚凭空出现，如同哥谭上空的那个巨型的恶魔之影那样，束缚在尼莫周身。绿色的咒文慢慢在黑色缎带上显现出来。

　　蝙蝠侠突然明白了康斯坦丁要做什么。

　　“不！不行！你不能……”

　　他死死握住康斯坦丁想要握住大法师之剑的手，不让他动作。

　　尼莫额头青筋暴起，他怒视着康斯坦丁，像是用尽力气般吼道：“快！”

　　康斯坦丁看向尼莫，尼莫的灵魂原本就有损，这才有机会让拉尔斯毫无顾忌和怀疑的乘势而入，但尼莫用自己剩余的灵魂之力将拉尔斯和拉萨路初融的恶魔之魂死死包裹在自己的灵魂里面，就是要让康斯坦丁有一击即中的机会。

　　康斯坦丁没有强行挣脱蝙蝠侠，他只淡淡的说：“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你再阻碍我们，他本来就受损的灵魂依旧会被拉萨路精华吞噬，到时拥有实体的恶魔现世，拉尔斯毁灭世界的愿望很快就会达成。你谁也救不了。”

　　蝙蝠侠在成为义警时，就给自己定下了不杀的底线，无论面对多么丧心病狂的罪犯，无论不杀这个决定有多么艰难，他都未曾越界半步遖鳯獨傢。

　　可是现在，他可以因为“不杀”，眼睁睁的看着康斯坦丁动手杀死尼莫吗？他此刻的执着，究竟是因为原则，还是因为懦弱？

　　人们从来不需要在痛苦和舒适中做选择，因为这种对立选项根本不需要选择。选择永远是在痛苦和更痛苦之间。面对那些丧心病狂的罪犯，不杀，比杀更难，而此刻，对蝙蝠侠来说，杀掉尼莫才是更难的那个选择。

　　他明白尼莫为什么宁愿拜托康斯坦丁也不愿告诉他。尼莫知道他不愿杀人，他从来不想为难他。

　　他突然心脏绞痛起来，难受的想要呕吐。

　　蝙蝠侠闭了闭眼。

　　等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他选择不杀的时候，是因为要侍奉正义，而不是复仇，此刻他的选择，也不是为了坚守底线。

　　他伸出手，比康斯坦丁更先握住了大法师之剑的剑柄。

　　康斯坦丁诧异的挑眉看向他，问：“你决定了？的确，如果是血誓缔结者动手的话，会更容易杀死尤利西斯身体里的那个恶魔之魂，可是你不是……”

　　“告诉我怎么做。”蝙蝠侠沙哑道。

　　康斯坦丁将手里的灵魂碎片收回了口袋。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逃避背负杀死同行的借口。”

　　说着他快速的将尼莫教授给他的咒语教给了蝙蝠侠。蝙蝠侠学的很快，几乎一遍就记住了。而且，这个咒语的发音蝙蝠侠也曾听过一次，在消灭所罗门·格兰迪的时候。

　　【此为大法师之剑，吾以尤利西斯家族圣魔法师之名——】

　　他用粗粝的声音缓缓吟唱，大法师之剑的剑身在他手中散发出了比康斯坦丁握住时更耀眼的光芒。

　　他的剑尖像刚才尼莫对着拉尔斯那样，对准了尼莫。

　　【灭止一切不洁！】

　　大法师之剑穿透了尼莫的左胸。

　　“呃……”尼莫低声痛呼一小下。

　　黑色的恶魔之影在哥谭上空发出一阵凄厉的吼叫，由绿色咒文组成的束缚轰然散开，恶魔之影的长啸声震碎了幻境。

　　恶魔之影随着叫声的衰弱，渐渐散开。

　　还停留在哥谭街头，倏然清醒的人们抬头，他们发现自己对抗的那些丧尸们都随着头顶的恶魔之影一起开始缓缓破碎。他们看见了恶魔消散的最后时刻。他们像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跪下来埋首祷告和忏悔。

　　戈登局长，芭芭拉，还有蝙蝠家的助手们在恶魔消散的那一刻也脱力的跪倒在地。

　　大法师之剑穿透尼莫的身体，只留了剑柄在外。蝙蝠侠慢慢松开剑柄，然后轻轻拥住了尼莫。

　　尼莫半跪在地，他的头疲倦的靠在蝙蝠侠还能尝到鲜血和硝烟味道的，粗糙的肩甲上。

　　“这下我的刑期能结束了吧。”尼莫小声的说。

　　“没有结束，不可能结束。尼莫，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蝙蝠侠被变声器修改过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尼莫轻轻抽了口气，似是想笑，但他太疼了，最终还是忍住。

　　他抬起手，轻轻拥住了蝙蝠侠。

　　“我伤害了你最爱的哥谭，但是，你也没有放过我，所以我们扯平啦。”尼莫的声音像是有些愉悦。

　　布鲁斯没说话，只是浅浅的抱住他。

　　【_Sciftendnama:】（往事如风，羁绊尽逝）

　　尼莫读出了最后一个咒语。

　　一缕看不见的风，拂过了曾经认识过尼莫·尤利西斯的每一个人。

　　杰森原本脱力的瘫倒在地上喘着气，他忽然顿住了。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康斯坦丁消灭了恶魔，一切都结束了，但是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

　　“奇怪？我为什么会哭？”杰森摘掉头罩，用手套擦了一把眼泪。但是他的泪腺像是不受控制似的，眼泪不停的流出来。

　　哥谭再一次沉入黑夜，但常年浓雾笼罩的城市，今晚竟然看到了月亮。

　　“今晚月色真美啊。”尼莫在他耳边轻声的说。

　　蝙蝠侠侧过头，在他白色的发上落下一个吻。

　　“是的。是的。”

　　作者有话说：

　　虽然大家都知道，而且这个梗也用烂了，但我还是再说一下……

　　夏目漱石还是英语老师的时候，曾问学生，I love you该如何翻译。有学生翻译为“爱しています”（比较直白的“我爱你”），夏目漱石说，日本人是不会把“我爱你”挂在嘴边的。日本人会说“月が绮丽ですね”（月色真美）。

　　布鲁斯和尼莫都不是会轻易把爱说出口的人，所以这个梗我觉得真的太适合他们了。

　　“今晚月色真美”

　　“是的”

　　翻译过来就是

　　“我爱你”

　　“我也是”

　　*法文标注引用自罗曼·罗兰的《米开朗基罗》，中文译文为：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