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6

  标题:他是卫彦

  概要:万幸得以善终,带着一身伤病,训出跟他一样的后辈。

  沈涟自觉说:“我去洗漱睡觉了。”我说:“好。”他去厨房洗漱。

  今天怎么回事,莫非四神竟然嗜血?

  我从前铺拿回随身药箱,打开绒布包,取出银制的小刀、镊子在火上烤,问:“卫彦,这次是什么?”

  “梨花钉,无毒。”

  我割开他的劲装,深麦肌肤露出来。他今次中的梨花钉角度刁钻,倒刺扣在肉里。我轻轻划开一点皮肉,拿镊子夹出梨花钉时,他一声不吭,一时间只有刀镊轻声碰撞的脆声。

  我没问他去干什么,也不问被谁伤的。为什么而伤,被谁所伤,皆不重要;他依命行事,身不由己。只要他有口气到这儿来,我就尽力医治。

  我不问,他不说。

  某天之后,他或许不会再出现。或者死在某个角落里,血肉被蛆虫鸟兽啃噬,最终化为一掊黄土;或者万幸得以善终,带着一身伤病,训出跟他一样的后辈。

  我不知道自己两年前为什么会救下当时十八岁的他。

  盛临十三年,天色近晚,下着小雨,我从重病的师傅府上抄近路回医馆。他就静静躺在一户人家的墙根下,腿浸泡在污水里,浑身湿淋淋的,看了我一眼,又转移视线静静盯着对面的墙壁。

  我见过很多病患,绝大部分竭力求生,少数绝望求死,但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这样的人。平静无波,仿佛躺在污水里等死再平常不过。

  我不想惹麻烦,所以仍然匆匆走过。走出百余步,雨水打在我脸上,冰凉湿润,带着针扎的细微痛楚。

  我忽然掉头跑回去,跑得很快,以至于停在他面前时气喘吁吁。

  他瞬间戒备,像动物一样防备陌生人。

  我说:“我是个大夫,想带你回去医治。”

  他没动,不出声。

  我以为他默许了,把他背上带回去。雨越下越大,我身上湿透了,被风一吹冷得刻骨;吃力地背着一个比我高大的男人又令我出汗。冷热并存如此奇异,以至于我的胸腔内也怪异起来,仿佛有一只蝴蝶在煽动翅膀。

  很久之后,他才说他那时“中麻药,动不得,靠近,毒针入喉”。

  梨花钉尽数取出,放在盘中反光。我敷药包扎,又去药铺抓了当归、黄芪、熟地、川芎、大枣包为一副药。

  他上衣被割坏了,我说:“你换一套吧。”他脱掉上衣,麦色上身精壮结实而伤痕累累。我拿出才去裁缝铺中取的纯黑新衣递过去。

  他接过,叠得整整齐齐,放桌上。

  我说:“不穿就到床上捂着,别伤到肩膀。你今日还要当值吗”

  他靠墙半躺下说:“不当值。”我掀开被子和他并排躺着说:“那你可以睡这里。”我刚靠近时,他全身绷紧,随即放松下来。

  我与他两年相处,方得他无言信任。

  “为什么不换那套新衣裳?”我打破沉默。

  “穿上会染脏。”我忽略掉泛起的细微痛楚,“怎么想起送那个大礼?”沈涟该睡着了吧。

  “你…不爱女子。他好看,清白,只十三两。”

  面前这张脸称得上英俊,只因少了生动而不显眼。唇形薄薄,但吐出来的话我完全不明白。我问:“我…何时不喜欢女子了?”

  “静安郡主。”十二岁的静安郡主卫琼瑛。

  我去卫侯府上诊治卫瑾小公子的喘症时,被来探望的静安郡主看到了。过三天,卫家举家去四神庙中上香,我在人潮中看到卫彦,他才以口型回我他的名字。而卫瑾这个九妹竟趁此机会,带着重重影卫跑到禾木医馆来,哭哭啼啼发誓非我不嫁。我在一室影卫的包围中满头大汗地询问。她竟说我只是个郎中,婚后无法管束她,她必能自在逍遥。

  我长劝短劝,她不肯自己回去,我头痛欲裂。我说过夜于她名声有损,她只说正好嫁与我遮丑。她早上来,未至晌午,卫家马车登门,恭恭敬敬地领她回去,并未为难我。

  不要郡主即是喜欢男童,卫彦半点不含糊,过于直截了当。

  我玩笑之心忽起,问:“既然知道我不喜欢女子,你为何不自荐枕席?我不大爱稚嫩少年。”

  “可以。”他说完手微微一拉,我们便滑进了被窝。他双腿顺势插入我腿间,阵阵热力透过布料传来。上身也厮磨着贴上来,双唇生涩而坚定从唇吻至我锁骨,中间甚至无师自通地伸出舌尖舔舐。麻痒一直传至心腔,那处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脊柱一线微微下凹的结实背部就在我面前,若顺那一线摸下去,该是挺翘结实的臀。

  我尴尬地拉他起来,试图用傻笑蒙混过关。

  他抬头静静望着我。

  “与你说笑…”我拒绝去想本意听上去多么苍白无力,“我喜欢女子的。”

  “哦。”还好听的人是卫彦,他并没多问只是躺回去。

  慌乱中我撒了谎。我对他起反应了。反应不仅直接,而且大到我难以欺骗自己。色神在上,我非圣人,只是对一副受伤的躯体下不了手。

  躺着躺着我睡过去,醒来时不出所料身边空空。正失落,发现那套新衣裳也随他不见了,又高兴起来。

第4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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