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笔记12

  不过池砚觉得这样也挺好,反正他和裴问余话不投机,说多了反而拉高仇恨值,没准一言不合就控制不住场面。

  起初,池砚本就对裴问余心怀芥蒂,觉得这人能主动给出来的东西,肯定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干货,他也跟林康打听了这班除了裴问余还有谁数学好,林胖子掩着面羞羞答答的伸出一指,低眉垂目道:“晓燕。”

  晓燕都叫上了,池砚忍无可忍,一巴掌抡向林胖子后脑勺:“差不多得了,林妹妹都没你这德行!”

  池砚心里的小算盘最终没打起来,他觉着刚来这班上,就缠着人女同学问这问那,影响不好,他不怕人说还怕林胖子跟他拼命。

  到了,池砚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打开裴问余的笔记。可是,走马观花般看了没几页,池砚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王八蛋之腹。

  笔记本里的东西,不管是上课内容还是解题答惑,都无比条分缕析,每题的最后还会写一段自己做题思路的归纳或是另一种答案的解法,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排列在本面上,再加上裴问余的字写的行云流水,一点瑕疵都没有,池砚想鸡蛋里挑根骨头挤兑挤兑他都挑不出什么玩意儿。

  操!池砚想,他要是最早看到这笔记,一定会认为写它的人是一个谦卑有礼努力上进,架着一副钢板厚眼镜儿,在老师跟前鞍前马后的乖学生。

  名不符实。

  池砚内心挣扎,却抵不过现实和师太无情地摧残,自我催眠了一番,最后逐字逐句的把内容都记了下来。

  裴问余依旧来去无影,课前最后一秒踏进教室,下课第一个走人离开。他走之前会把笔记本从后桌扔过去,擦着池砚的肩膀落在他课桌上,稳准狠。

  池砚会花一个晚自习的时间把裴问余写的东西看完,看不明白的画个圈,记在自己的本子上,要么自己琢磨要么问老师。下课回家前,他会把笔记本放回裴问余的课桌,从不带回家过夜。

  池砚和裴问余在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居然产生了一种迷之心照不宣。

  师太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她要的是结果,过程怎么样并不重要,要是这次不行,那必要时的手段一定会更强硬。

  周五晚自习下课,林康整理完书包,看了眼正在悬梁刺股啃习题的池砚,十分感慨并且感动于他这份读书三到的模样,不忍打断,但着急回家吃夜宵,小心翼翼的问:“池砚,下课了,走吗?”

  池砚抬起脑袋,叹出一口气,看林胖子的眼神满满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林胖子让池砚看的觉着自己快十恶不赦了,双膝微软,战战兢兢的问:“怎……怎么了?”

  池砚被今天一下午的数学课搞得头昏脑涨,一道题听不懂没跟上节奏就节节败退,他看着笔记本一阵三叉神经痛,一溜烟下来在本本上画了好几个圈。

  他实在没办法,拿着题向林胖子虚心求教,可哪知这货大概语言简述能力不好,文不对题说了一堆,没有一句在点上,可答案偏偏跟裴问余解出来的一样。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林胖子支支吾吾的说:“裴问余解的题,我也看不懂。”

  池砚:“……”

  池砚已经被弄得心力交瘁,没什么脾气。他挥挥手,“跪安吧。”

  林胖子如蒙大赦,脚底抹油跑的比狗还快。

  池砚不着急回家,拿起笔又琢磨了一阵,直到下一个铃声响起,学校保安高视阔步地走到教室,声如洪钟地冲池砚喊:“还不走啊?这么用功!”

  池砚本就全神贯注,被这么一吼吓得不轻,猛抬起头,发现整个教室就剩下自己一人,而且大概是因为够空旷,刚那声吼还有丝丝回音。

  池砚合上书,对保安说:“马上就走。”

  保安还是不太满意,关上门之前又咆哮了一句:“快点啊!”

  池砚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特别像一只被人任意拿捏的软柿子,仿佛求学之路的坎坷影响了他八面玲珑的为人处世,看谁都不顺眼。

  他拿着裴问余的笔记本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放进了自己的书包。他不想赌气,却还是跟自己过不去——池砚承认裴问余是个聪明人,他不想输给裴问余,更不想让聪明人看不起。

  池砚走出教室门打了一个寒颤,这鬼天气冷得人入骨三分,恨不得钻进被窝一觉不起,可他现在没有睡觉的心情。池砚打算先去看看书店有没有关门,买点材料,继续钻研,他最近是相信勤能补拙这个道理了。

  何梅女士特会挑时间给池砚打了个电话。

  何梅:“儿子啊。”

  池砚:“亲妈啊。”

  何梅听见了儿子那边呼呼吹啸的西北风,问:“没回家?”

  池砚:“恩,刚放学。”

  何梅听后心花怒放:“哟!我儿子这么努力啊!”

  池砚有气无力地朝天翻个白眼:“托您的福,水深火热。”

  何梅在电话那头笑的花枝乱颤,池砚忍着掐断电话的冲动:“您还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来关心关心你。”何女士话中还带着笑意,“外婆最近怎么样?”

  池砚:“挺好的。”

  何梅:“恩,我过段时间会回来看看。”

  池砚:“那真是稀客啊。”

  何梅:“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我知道你最近什么熊样,你们班主任给我打过电话。”

  虽然情理之中,但却有点意料之外,池砚没想到师太真的回因为第一次考试成绩就报告家长。

  池砚哑口无言:“你要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池砚了解他亲妈,不会苦口婆心的长篇大论,更不会怒其不地教训一通,她有自己的框框条条,并没有那么望子成龙。

  果不其然,何梅反过来安慰池砚:“开始以为跟以前一样,不会有太大变数,是我太急了,没了解清楚情况,学习的事情我不会逼你……别有太大压力。”

  亲妈果然是亲妈,池砚被何梅三言两语弄的鼻子泛酸,“压力已经有了,我也不会辄自废驰,妈,我心里有数,你也别低估我。”

  何女士很少听到儿子的豪言壮志,隐隐猜到大概他是受了谁的刺激,但何梅对自己儿子相当有信心,“好!哪我拭目以待啊。”

  池砚跟亲妈聊了几句,心情好了不少,挂完电话慢慢悠悠地走到校外侧墙的自行车棚。今天出来比较晚,车棚里已经没有几辆自行车了,而池砚的车形单影只地立在车棚正中央,被四个人团团围住。

  这四个人池砚见过,而且经常见。每个学校基本会出几个流氓混混般风云人物,市重点也不例外。这几个人刚好就是惹了事被学校开除,跟了个什么大哥,每天混迹在学校附近,或偷鸡摸狗或打家劫舍,校方偶尔会管,但实在难管也管不住。池砚每次出校门都能看见这些人,林康都会拉着他绕道走。

  车棚经常丢自行车,大家都心知肚明被谁偷了,可在校的乖学生哪儿抵得过小混混的狠劲,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报告完老师,或者回家跟爸妈哭一顿。

  学校有做过一些措施,比如拿着一条大铁链子把所有自行车的车轮拴在一起,可混混也是上有对策下有政策的,卸了轮子扛车就跑,那些丢了车的同学看见只剩车轮的自行车更加欲哭无泪。

  池砚的自行车是何女士给买的最新款,不仅拉风而且贵。虽然池砚不喜欢太招摇,可他更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几个流氓垂涎欲滴以饿狼扑食的吃相觊觎着。

  他故意加重了走路的步子,假装不小心踢了颗石子,溜溜的滚到了他们的脚下。这几个人大概正在商量怎么卸这辆车的轮子,不太想搭理池砚,池砚就那样揣着兜,站没站样的盯着他们。

  为首的光头从车上跳下来,膀大腰粗,目含凶光,大部分学生看见他们,要么哆哆嗦嗦,要么撒腿就跑。像池砚这种没规没矩,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没见过几个。

  光头作为这几个人的老大,无时无刻都在给自己立威。

  “滚!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池砚从不主动惹事,而且夜黑风高,敌众我寡,打架也是自己吃亏,不是惹事的好时机。可是扭头就滚,显得略怂,况且,他的车还在这儿呢。

  他开始不着痕迹的打量那四个人,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个子稍矮,他局促不安,一双手不是抠耳朵就是抓头发,看起来像个菜鸟,很好欺负的样子。

  池砚心想,这人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待会儿要真打起来,就按着这货往死里打,就算自己占不到便宜,也不能让他们太舒坦。

  池砚从兜里掏出车钥匙,目光飘向他的自行车,不太愉悦的皱眉。

  光头:“你的车?”这话一说出口,其他几个人停下手头溜门撬锁的工作,齐刷刷看向池砚。

  池砚依旧一语不发的无视了光头的挑衅,不紧不慢的走到自行车旁边,对车座的四眼菜鸟说:“下去。”

  四眼菜鸟不知怎么的被池砚的气场吓得瑟瑟发抖,看看老大看看池砚,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张脸憋了个通红。

  池砚伸出一只手搭在四眼菜鸟肩上,面不改色心里却排腹:“这混混是什么品种?都快尿裤子了。”

  小菜鸟大概第一次出工,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又不想在老大面前丢脸,磕磕巴巴的说:“你、你让我下,我、我就下啊,你、你谁啊?”

  哟呵!池砚心下哭笑不得,这段时间受了无数莫名其妙的邪气,今天碰上个正宗软柿子,不捏白不捏,就当撒撒火。

  他手下加重了力道,把软柿子疼得龇牙咧嘴,还不等其他同伙反应过来,池砚的手劲往旁边用力一扯,生生把小菜鸟从车座上扯了下去,嘴上还贱兮兮的接一句,“我是你爸爸!”

  “我操!”光头那伙人是真没见过池砚这样的,上杆子让他们揍呢。

  离池砚最近的混混反应很快,抬脚就往池砚膝盖上踹。池砚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这会儿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灵敏,一个侧身躲掉了一脚。

  光头现下已经暴跳如雷:“你他妈还敢躲?!”

  池砚冷笑:“不躲难道还要抱着你大腿吗?”

  池砚边说边退到车棚的角落,这样至少挨打也不会腹背受敌。刚站到角落,眼角突然看见侧墙的边上站着一个人,人影被路灯的余光拉的狭长,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看见了多少。

  那人一半的脸还隐匿在黑暗的阴影里,可池砚却看的清清楚楚。

  池砚:“裴问余。”

第6章 笔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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