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弹指235

  这话太刺耳了,池砚听到裴问余这么贬低自己,忍不住骂道:“放屁!”

  裴问余愣然。

  池砚恨铁不成钢:“小余,你是太看不起自己了,还是太看得起我?阳光,我是吗?你把我捧那么高,不怕摔疼我吗?”

  “不会。”裴问余凝着池砚,目光无比坚定,“你不会摔下来,对我来说,你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这么多年,裴问余是怎么一个人熬下来,活成了现在这副包装精美、内敛温雅的模样,他得打败多少心魔,才能堂堂正正地打散困住他的黑暗。

  而这么多年,自己却不在他的身边。

  一想到这儿,池砚就跟万箭穿心似的,眨眼血流成河。他低垂着头,双手搭在桌面上,紧握的双拳隐隐发抖。

  裴问余看不得池砚这样,他心疼,可是他又不擅长池砚的张口就来技能,所以只能付诸于肢体行动。

  裴问余伸出手,温热的掌心覆在池砚的手背上。裴问余安抚他,轻轻地叫到:“池砚啊。”

  “我才是个混蛋。”过了良久,池砚才幽幽开口,他自嘲地笑着说:“这么多年,选择逃避的只有我一个人。”

  空调打到合适的温度,自动停止运行,屋子里安静极了,池砚能听见自己声如擂鼓的心跳,他挫败感十足地说:“小余,你这儿有酒吗?”

  裴问余淡定地说:“有,但你不能喝。”

  池砚求他:“就一点。”

  裴问余受不住池砚这种求他的语气,只能松了要求,“好,就一罐,啤酒。”

  啤酒就啤酒吧,池砚能屈能伸,一咬牙,说:“行!”

  裴问余从他冰箱的最深处抠出了一罐啤酒,池砚看了眼保质期——还行,没过期,能喝。

  冰凉的啤酒顺着食道一路流进胃里,池砚体内的焦躁与不安祛了不少。他又重新注视起裴问余的眼睛,几乎疑惑地问:“小余,你真的觉得我们俩之间差距很大吗?”

  裴问余反问:“不大吗?”

  池砚迟缓地眨了眨眼,“我们俩生长环境不同,我看着衣食无忧,可是精神层面上却一度饥肠辘辘。你欠我妈很多钱,可往前倒几年,我离了我妈,也什么都不是。要不是壮壮,别说上学、毕业,我分分钟能在北欧流落街头,小余啊,咱俩比穷,还不一定谁能赢。”

  裴问余:“你何必跟你妈赌这个气?”

  “我当然知道这么做没意义,可我就是想做点什么,泄愤也好,推卸责任也罢。”池砚悲哀地说:“因为后来我才发现,我离开你,又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害怕。”

  “嗯。”裴问余应了一声,他问:“你在害怕什么?”

  池砚说:“我的翅膀不够硬,护不住你和我的周全。”

  裴问余手指敲打着说面,眼眶突然酸涩泛滥,他避开了池砚的眼睛,盯着茶几上的一株小植物,缓缓开口:“池砚,你给自己的压力比我大,有什么资格说我?”

  “切。”池砚不屑一顾,“说得挺容易,那三十五万横在你面前,你会心安理得的跟继续跟我没羞没臊吗?”

  “不会,我会想办法赚钱还债,甚至可能不会去上大学了。可是池砚……”裴问余的语气突然紧迫了起来,他重新抓住池砚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这并不妨碍我依旧爱你。”

  可当时的池砚,还是害怕。

  裴问余没有给池砚说话的机会,他接着道:“所以我怕你妈妈,就是因为她厉害啊,给你织了一个毫无踪影的虚幻噩梦,靠着一张嘴游说,轻飘飘地蛊惑人心,就把你说服了。我当时急着小北的病,想回来之后跟你好好谈谈,可是已经人去楼空,我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对……对不起。”池砚哽了下,努力憋着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

  裴问余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嗯,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啤酒没剩下多少了,池砚仰头一口气喝完,喝完后,他把自己切身带入了裴问余当时的处境,心疼地问:“你当时……什么心情?”

  什么心情?这么多年过去了,裴问余不太愿意去回想。

  “我回来之后看见弄堂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在哪儿我都找不到你,青哥说你已经走了……我这一辈子,大概不会再有比那会儿更槽的时候了——但是我不绝望。”裴问余微微起身,越过餐桌,他双手捧住池砚的脸,不疾不徐地说:“池砚,我一直在期待重逢。”

  所以,裴问余没有原地踏步,他不信命运会给他施舍,他铆足了劲往前冲,冲到顶端,才有资格跟何梅谈判——他想要人家的儿子,必须拿出让人刮不相看的资本。

  池砚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它们顺着裴问余的指尖,划过一道痕迹。

  裴问余亲吻着池砚的眼角,哄着他说,“池砚,别哭。”

  池砚也不想哭,可他忍不住,“我……我缓缓就好。”

  裴问余的唇离开池砚的眼角后,又轻轻在他额头碰了碰,他们耳鬓厮磨,亲密地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裴问余笑着在池砚耳边说:“那你先缓着,缓好了告诉我。”

  那轻轻柔柔的热气呼在池砚的耳朵上,痒得他差点奔溃。池砚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今跟裴问余亲密无间,天聊完了,就该想点别的事情了。

  池砚问:“你还有很多话要跟我说吗?”

  “多了去了,可能这一辈子都说不完。”裴问余站起身,绕道池砚身边,拉起他的手,说:“你跟我来。”

  裴问余把池砚带上了楼,他指着床边的一只床头柜,说:“你去打开看看。”

  那里面仿佛有着巨大的宝藏,裴问余的双眼全是光彩,充满了期待。池砚就在这个目光的注视下,移开了抽屉。

  抽屉里的东西不多,摆放很整理,池砚一眼就看到了钢笔,下面还压着一张对折的白纸——它们像是在黑暗里尘封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光,熠熠生辉。

  池砚拿起钢笔,看见笔帽上刻着裴问余的名字,他笑着转了一圈,问:“小余,这是我送你的那支笔吗?”

  “是啊。”裴问余走了过去,把笔要了回来,非常爱惜地吹了吹,不准池砚再耍杂技,“两年前写坏了,我跑了好多地方,出差的时候也是有空就找,可是这笔的配件太老了,没法修。那段时间我很恐慌,搬了一箱啤酒把自己灌得烂醉——你刚喝的啤酒没准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池砚骂道:“别睁着眼说瞎话,我看了生产日期,是去年的!”

  裴问余:“哦,是吗?那就是全被我喝完了。”

  池砚:“然后呢?”

  裴问余说:“修不了,只能藏起来,这是我的宝贝。”

  “行,我不动你宝贝了。”池砚指着那张纸,“那又是什么?给你宝贝的坐垫吗?也太粗糙了。”

  裴问余也看着那张纸,瞳孔忽然紧缩,再开口,声音干涩,“你去翻开看看。”

  就在这时,池砚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这张纸看着很旧,却没有多少折痕,被藏起来的那面应该写了字。池砚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把纸条翻了开来——

  凭此条兑现,应有尽有,无期限至,决不食言。

  内容可能记不太清了,可字迹却再眼熟不过——那是自己在那年除夕许给裴问余的承诺。

  池砚看着字条内容五味杂陈,想转回身说点什么,下一秒,后背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裴问余低着声问,“池砚,你的欠条还算数吗?”

  池砚屏气凝神,可再怎么样也抑制不住疯狂的欲念,“你……小余,你想要什么?”

  裴问余却反问:“你这段时间一直住我这儿,想干什么?”

  池砚:“我想干什么你不清楚?”

  裴问余认真思忖,说:“你想睡我一觉,然后就当这十年可以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池砚摇摇头,“那不存在,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不是?”这一刻,幽暗的床头灯把裴问余的笑容印得邪气十足,他暗哑着声音,说:“我是!”

  话音未落,裴问余突然吻上了池砚。池砚不知道裴问余是如何在亲吻里把握尺度,居然能把纯情和欲望转换的如此娴熟自然。

  他们吻得激烈,眨眼,池砚就被裴问余压在了床上。

  池砚在嘴唇让裴问余吻得鲜红欲滴,他强压着令人把持不住的灭顶快感,轻轻推开了些裴问余,用着不成音调的语言,问:“你是想跟我重归于好还是重新开始?”

  干柴烈火中不能分开太久,裴问余马上贴了回去,他亲吻着池砚的眼睫,说:“当年……当年我们说过分手吗?”

  池砚:“分个屁!”

  裴问余一声轻笑,说:“那就好。”

  池砚身上的衣服是裴问余亲自送的,又被裴问余亲手扒下。

  那朵血莲躺在池砚的胸口,裴问余瞳孔紧缩,越发兴奋。

  他们久旱逢甘露,一场云雨激烈又漫长。

  裴问余一寸一寸进入池砚的身体里,那是久违的亲密无间,他胸口起伏,捧着池砚的脸,看着池砚茫然失神的双眼,一声叹息,“池砚,我想要你的一辈子。”

  池砚跌入欲海深渊,魂不守舍,他找到裴问余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在狂风暴雨即将来袭之前,对裴问余说:“好,我给你了。”

  然后,所有的话语都变成了暧昧不堪的呻吟,这些呻吟慢慢弥散在不见彼此的缺失岁月里,浸润着,于是,中间的十年,让他们弹指一挥,来无影去无踪。

第89章 弹指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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