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23

  沈月溪羞红着脸,她没有想到裴衍洲真的会把这件衣袍穿出来,这会儿底下宾客满堂, 她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待到众人散尽,她才拉着他, 小声说道:“你怎穿了这一身?也不怕被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裴衍洲牵住她的手, 走在灯笼摇曳的廊下。

  洛阳的冬倒比汾东的冬暖一些, 未见风霜,星光稀疏,忽地远处传来“乓乓”的烟火声,比星光还绚烂的烟火冲上天去,像在黑色的幕布上染出了沤珠槿艳。

  沈月溪抬眸凝望向身边的男子,杏眸如月勾,笑道:“衍洲,新岁安康。”

  裴衍洲俯身,在烟花明光下,吻住了她的唇。

  过了许久,他方松开沈月溪,修长的手指落在她微肿的红唇上,却是难得轻叹了一声,“时光易逝。”

  在沈月溪发出疑惑之前,他将沈月溪压在了自己的胸前,不叫她看到他眼中的暗光。

  沈月溪被迫贴着他的胸膛,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裴衍洲此刻的心跳比以往快一些,她亦跟着心跳加速。

  那种莫名的不安又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回抱住他,柔声求证着:“衍洲,我们都会好好的,对吗?”

  裴衍洲抱着她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忽地一笑,他将她打横抱起,大阔步地朝着厢房走去。

  夜色朦胧,寒风萧瑟,沈月溪缩在他的怀里,不真切地听到了一句话:“阿月放心,此生我必保你安康平顺。”

  天下局势瞬息万变,裴衍洲没休息几日,京都传出了张丛行被杀的消息。

  张丛行被裴衍洲一口气灭了三十万大军,自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要再集结三十万人南下征讨裴衍洲,然而其麾下郑潇恒却突发兵变,斩杀了张丛行。

  郑潇恒杀了张丛行之后,急着称帝,甚至向匈奴借兵十万,打算先去攻打更近一些的冀州。冀州的陆霄似乎忘记了他命人假扮水匪,偷袭兖州商队的事情,向裴衍洲发来了结盟信,信中说郑潇恒勾结匈奴,人人得而诛之,愿让裴衍洲冀南二城,与他联盟对付郑潇恒。

  为了陆霄的这一封信,裴衍洲底下的人又是吵翻了天。

  裴衍洲待他们争吵过后,方不冷不热地问道:“左先生,明日是正月初十,各地的太守可都来了?”

  裴衍洲占了长河流域的大部分,仍旧自称为镇东大将军,然而他手中的十八城却已俨然自成一国,各城的太守于正月休沐过后便前来洛阳述职。

  “是,都到了。”左无问淡定地答道。

  裴衍洲点点头,避开了结盟之事,说道:“先听听各地太守怎么说。”

  底下的文臣武将还想说什么,他只挥挥手,叫他们打住,便离去了,众人摸不透他的意思。

  林季白忍不住问左无问:“左先生,主公是不想同冀州陆霄结盟吗?”

  左无问笑眯眯地说道:“三郎,你还需再沉稳些。”这样的揣测放在肚子里便好,不当问出来。

  林季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裴衍洲到后院的时候,远远地便听到沈月溪同沈南冲的聊天声,他走上前客气行礼,“岳丈来了。”

  “今日议事怎结束得这般早?”沈月溪看到裴衍洲还略有些吃惊,忙站起身,上前迎他。

  裴衍洲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与她一起又坐到沈南冲的面前,他的目光自沈南冲身上慢慢移到了跟随而来的周伯身上。

  从沈月溪觉得周伯有问题开始,裴衍洲便派了暗探跟在周伯的身后,也不知是这位周伯真的没有问题,还是他做事过于谨慎,除了在姚仲青的事上他有所纰漏之外,便再无其他可疑之处能觅到。

  周伯见到裴衍洲,也未见怯色,一如往常般笑得和蔼可亲:“大将军。”仿佛裴衍洲还是从前沈府的义子一般。

  “周伯也来了。”裴衍洲应了一声,未见半点异色。

  “前些日子,我得了一块好玉,娘子最是喜欢玉,我便给你带过来了。”周伯笑呵呵地捧上一个盒子。

  沈月溪的面色便没有几个男子自然,她略微迟疑地停顿了一下,接过周伯手中的盒子,当着几人的面打开,见到那一块玉时,却是猛然愣住。

  “怎么了?”裴衍洲不懂玉但懂她,立刻察觉了她眼中的震惊。

  沈月溪慌忙关上盒子,硬是挤出笑容:“确实是块好玉,周伯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从一个冀州商人手中买到的,据说这块玉产自西域。”周伯答道。

  沈月溪紧紧地握着盒子,又看向周伯,那张平凡的脸上未见半点异常,当真是她过于敏感吗?

  沈南冲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离去,沈月溪忙叫道:“阿耶既然来了,不若就在将军府住下?”

  沈南冲余光瞄了周伯一眼,道:“我此次来,是作为汾东太守来述职的,还是住在馆驿为好。”

  等到沈南冲走了,沈月溪这才又打开盒子,愣愣地盯着这块玉看了半日,她没有想到今生还会再见到这块玉。

  “这块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裴衍洲直截了当地问道。

  沈月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块玉前世到她手上时,是作为沈南冲的私印。

  前世,沈南冲在见她最后一面时,将随身携带的私印交给了她,那一方私印便是用这块玉雕刻而成。而现在,这块玉还未经雕刻便直接到了她手上。

  若前世这块玉也是周伯买的,变成沈南冲的私印倒也并不稀奇,自她出嫁之后,沈南冲所有的用度都是周伯打点。可现在,这块玉却被转到了她的手上,是巧合吗?

  沈月溪有满腹的疑问,可是这些疑问都不能同裴衍洲说,只因涉及到她那些不为人知的前世……

  裴衍洲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从她手中拿过了那个盒子,“阿月若是觉得不妥,我再叫懂行的人看看这块玉。”

  “衍洲……”沈月溪拉着他的衣角,寻思了许久,迟疑地问道,“我从前听说书先生提及,会有恶鬼依附在玉石上作恶,懂行的可以看出这种事吗?”

  “阿月为何会这么问?”裴衍洲停下了动作,转身正视着沈月溪,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块玉沈月溪应当是前世见过,故而她不知道该如何与自己提及,“阿月在哪里见过这块玉?或是曾梦到过什么?”

  沈月溪犹豫了半日,反反复复地琢磨着,最终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曾经在梦里见过这块玉,它……本该成为我阿耶的私印……”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裴衍洲,这样的说辞连她自己都骗不过去,裴衍洲会不会觉得她荒唐而奇怪,或是觉得自己有什么事隐瞒着他?

  裴衍洲陡然半眯起了眼眸,他想起前世之事,沈月溪到死怀里都揣着沈南冲的私印,是这块玉所制?

  他的手指在盒子上轻敲了几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只匆匆同沈月溪说了一声,便急急朝外走去。

  裴衍洲离去之后,一连三日,沈月溪都没能再见到他,心中愈发担心。

  还是喜枝见到沈月溪眼底的青色,忙安抚她:“娘子,我听彩云说,这几日大将军是在召见各地的太守,才没空来后院。”

  沈月溪的心思还在那块玉上,好半天都没有搭理喜枝。

  喜枝拧着眉头,误以为沈月溪是担忧裴衍洲在外有了别的女子,连忙又说道:“娘子且放心,这几日是有不少太守带着自家小娘子过来见大将军的,但是大将军连看都不看那些小娘子!”

  沈月溪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说漏了嘴的喜枝,“很多小娘子?”

  “没……也没很多……”喜枝慌忙否认,想了想又气不过地说道,“那些小娘子都是好人家的娘子,却非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凑到大将军面前,也不想想大将军早娶了娘子了!”

  沈月溪愣了一下,慢慢转头凝望向窗外,。

  春已过但并不见春意,枯枝寒霜冻人,却仍可以看到成双的鸟儿立于枝头,再一会儿又一只鸟儿飞到树枝上,想要挤到那一双鸟儿之间,原本立于枝头的一鸟便叽叽喳喳地叫唤着,似要赶走后来的鸟儿……

  两年前自己还想着若是裴衍洲要纳别人,她便自请下堂,而现在他若真是看上别人的话……

  她咬了咬唇,摇摇头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喜枝,我们去前院看看。”

  “好……”

  喜枝才应了一声,又见她家娘子坐到了梳妆台前,对她说道:“你将我那套宝珠头面拿出来,我今日这妆面有些素了。”

  沈月溪换了一整套头面,凤钗上殷红的宝珠正好落在她光洁的额前,在清丽之中平添了几分艳色,本就姣好的容颜更是光彩夺目得让人难以移开眼眸。

  “娘子生得华贵,便该戴这样的凤钗!”便是见惯了沈月溪美貌的喜枝亦难掩惊艳之色,她家娘子当真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娘子!

  沈月溪扶了扶头上略有些沉重的钗子,她平日里喜欢素雅,私库里虽有不少好东西,却难得拿出来一戴,至于今日……

  她莫名地不愿意自己先输了阵势。

  “走吧。”沈月溪挺起胸膛,拿出了自己最强势的姿态,领着喜枝往前院走去。

第六十九章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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