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71

  黄昏日落, 华灯初上,前堂宾客喧哗,后院冷风孤寂。

  院中站着四个人, 沈月溪的身旁还跟着喜枝和裴衍洲给她的婢女彩云, 算不上孤男寡女,然而她依旧感到窘迫, 虽不是故意毁约,却是她议亲之后又另嫁他人。

  姚仲青站在喜庆的红灯笼之下,红光落在他讨喜的脸上映出了一丝落寞, 见到沈月溪时,他眼中一喜,急急走上前,又停在了一丈之外, 守着分寸行了一礼:“夫人可安好?”

  “我一切皆好, 不知姚二郎可好?”沈月溪掩饰着尴尬,端方地回礼。

  今日的沈月溪为了不夺新娘风采, 穿的是雪青色圆领袄子,挽着凌虚髻, 头上只插着一把金梳, 便是如此, 正值二八韶华的女子站在枯枝下更比春花灿烂,顾盼一眼光彩流连。

  姚仲青盯着沈月溪看了许久,并未在她脸上看到一点郁色, 松了一口气之余也有几分失落——

  当初沈姚二家被围,他亦曾想过英雄救美, 可终究是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见着她嫁了裴衍洲, 这半年以来,裴衍洲的势力越来越大,而姚家越发没落,他阿耶与他大哥如今都闲赋在家,更何况是他。

  他与她早已无望。

  姚仲青原本还想着,只要沈月溪脸上有一点难过,他便是拼上性命,也要帮她,而眼前的她看着犹胜以前……他握了握一直揣在袖口中的玉佩,那是当初及笄时为沈月溪备好的礼物,原以为总有机会送出去,奈何世事无常……

  姚仲青过了许久,才又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说道:“好,你若安好我便好……”

  “阿月。”

  从姚仲青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比这正月里的寒风更能冻住姚仲青,他僵在了原处,还未回身,穿着戎装的裴衍洲已经越过了他,走到了沈月溪的面前,当着他的面便执起沈月溪的手。

  “我接你回去。”刚从战场上回来的裴衍洲满身的萧杀之气,一手握着刀柄,一手牵着沈月溪,完全无视姚仲青的存在,略过他的身边便朝外走去。

  “裴将军……”姚仲青逼着自己叫出了声。

  而裴衍洲只冷冷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个久经沙场的男子比之一年之前更加气势慑人,那一眼便足以叫姚仲青再也发不出声音,失魂落魄地留在了原处。

  沈月溪跟在裴衍洲的身后,被他牵着朝外走,悄悄回眸看了一眼那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愣在原处的姚仲青……

  “阿月。”裴衍洲忽地又叫了她一声,握着她的手也紧了几分。

  “郎君,你握痛我了。”沈月溪轻轻说着,再看向裴衍洲,发现他的唇抿得很紧,似乎心情并不是很好。

  裴衍洲的手松了一些,但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就这般牵着她从前堂而过。

  还未散尽的宾客不知道裴衍洲什么时候来的,惊得满堂嬉笑瞬间安静,崔家族长更是上前来赔笑:“不知裴将军来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裴衍洲停下来,算是给面子地说道:“崔老不必客气,我只是来接内子,便不多加打扰了。”

  说到“内子”二字,裴衍洲的神情总算缓和了些,没有先前吓人,他将沈月溪抱上马车后便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竟是亲自驱车来接她。

  众人战战兢兢地将他们送到门口,直到马车远去,方有人意味深长地笑道:“这大将军……竟自己做车夫,将军府都无人可用了吗?”

  便有人不屑地接道:“沐猴而冠者,便是给自己封再大的官也是难上台面。”

  来参加婚礼的皆是汾东的世家,他们面上虽臣服于裴衍洲,心底多少还是看不起这个乞丐出身的大将军。

  还是崔家族长将手中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冷声道:“各位慎言!莫说这位行事随意,如今整个汾东皆是看他行事!”

  想到裴衍洲的铁血手腕,那些世家子弟全都噤了声,不敢再非议。

  回到将军府后,沈月溪是一路被裴衍洲抱回房间的,她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已经被裴衍洲放到了床上,她当下跳了起来,皱着眉头对裴衍洲说道:“我这身是外面的衣裳,你怎能将我放在床上?”

  小娘子一脸的不悦,眼里压着不开心。

  裴衍洲停顿了一下,他是知道她的规矩的,只是今日……他不冷不热地问道:“阿月是嫌弃我?”

  沈月溪觉得他的不痛快起得莫名其妙,再见他一身风尘仆仆,甲胄上还带着血迹,只无奈地说道:“我怎会嫌弃郎君?从前便与你说过,外衣在屋外穿不干净,被褥贴身而盖……”

  沈月溪蹙眉看着他,眼中澄清,全然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裴衍洲低头看着她认真解释的模样,伸手将她扣进自己的怀里,抱得她快要踹不过气来,方放开她道:“我叫人进来换被褥。”

  “那……郎君一路辛苦,也早些沐浴歇息吧。”沈月溪见他让步松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话便说道。

  裴衍洲看了她一眼,手指在刀柄上细细研磨而过,点点头便出去了。

  沈月溪今日一整日都在外头,自然也吩咐仆婢给自己备了浴汤沐浴,她回来时,裴衍洲已经坐在床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而床榻上亦是换了大红的被褥。

  她并未多想地坐在一旁的梳妆台前,擦拭未干的长发,裴衍洲将书塞到枕头底下,上前便接过她手中的沐巾,细细地帮她绞干头发,男子的力度恰到好处,在她的发上一寸一寸研磨而过,她已经习惯了裴衍洲的动作,只过了一会儿便昏昏沉沉有了睡意,小脑袋一顿一顿地往下轻啄。

  裴衍洲看着她的目光愈发深沉,将沐巾放下,便将她抱起,沈月溪对他毫无戒心,在她被抱起时,甚至一双玉臂主动环在了他的脖子之上,没有注意到男子呼在她脖颈上的气息炎热——或是说她早已习惯,横竖裴衍洲也只是将她抱上床睡觉而已。

  直到裴衍洲将一身洁白的她放在艳红的锦被之上,沈月溪还傻乎乎地顺道搂着他一起躺到床上,打着呵欠说道:“郎君,睡吧。”

  她没有注意到裴衍洲看着她的眼眸像是跟着猎物跟了许久的独狼,就等着这一刻享用美味!

  他低下头便堵住了她微张的唇。

  裴衍洲这一次吻得格外凶狠,磨得沈月溪嘴皮生痛,她猛地睁开眼眸,起先还有些许的挣扎,再后来口中的气都被裴衍洲夺走了,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来。

  待到裴衍洲放开她的时候,她面颊绯红,眼眸中泛着春水,胸前的曲软剧烈起伏着,看得刚放开她的男子眼眸中的光愈发炽烈,又低头顺着她的额头亲过她整个脸,略带粗粝的手掌探入衣襟,掐着她细腻软绵的腰身。

  沈月溪还是有些发懵,她不知道好好的,裴衍洲为何就发了狠,抓着他的衣襟,红着眼睛,唤道:“郎君?”

  却不知道她别叫还好,她这一声又软又酥的“郎君”叫裴衍洲冷厉的眉眼彻底覆上了浓浓的欲,他低声在她耳畔呢喃:“阿月,年已过了……”气息热如夏日骄阳。

  沈月溪还未明白过来这与过年有什么关系,水雾朦朦地看向裴衍洲,只引得男子更加想要“欺负”她。

  裴衍洲整个身子都欺了上去,灼热的气息将沈月溪整个人包裹住,手指摩挲着她的娇嫩……

  沈月溪在眼泪滴落的那一瞬,才深刻地明白过来,她一直以为无用之物是真的能用,并非裴衍洲好面子口上说说而已,不但能用还很有用……

  原本的睡意早已荡然无存,她抓着裴衍洲的手臂,含着小小的啜泣,无助地喊着:“郎君……”

  而裴衍洲眸色如夜,终是将她拆骨入腹。

  正月的夜,春寒料峭,沈月溪却被那一阵又一阵的热气冲昏了头,再到后面那一声声呼在她耳边的“阿月”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第二日辰时过后,沈月溪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眸,从来一早起来的裴衍洲难得同她一起躺在床上,见她长睫卷动轻颤,便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眉梢,沉稳的声音多了不少温情:“阿月可好?”

  沈月溪盯着悬在自己正上方的脸看了好半天,竟看到裴衍洲面上那对久违的梨涡又隐隐现出,她不自觉地便想拿手指去戳一戳,这一抬手便发现她的手臂上红点明显,明明看着生人勿近的男子却像饿犬一般啃咬了她一身。

  她这副模样如何见人!沈月溪恶从胆边生,如葱的手指一下子便戳中裴衍洲的梨涡,圆润的指尖还在那浅浅的凹陷里转了个小圈,便见到裴衍洲那双在晨光里如琥珀一般的眼眸一瞬间便暗了下来——

  她不知道饥了两辈子的男子有多可怕……

  等到裴衍洲叫了水,将她抱入水中清洗时,沈月溪只觉得两辈子都没这般丢脸过,白日宣淫……她大体是不用出去见人了!

  裴衍洲显然也没有让她出去见人的意思,竟让下人将三餐皆送入房中,将她抱在怀里喂好之后,便又带她回了床。

  “郎、郎君……我们这样不行……”

  沈月溪试图挣扎,可她的话还未全然出口便被裴衍洲用口给堵回去了……

  等到隔日早晨,尚未餍足的裴衍洲终于被左无问叫走,沈月溪已经不觉得丢不丢脸了,只要活着就好……

  喜枝进来为她梳妆的时候,沈月溪几乎是喜极而泣,“喜枝……”

  “娘子,你的声音怎哑了?”喜枝尚是不知事的小娘子,这两日更是被彩云带到别处去了。

  沈月溪看了还十分纯良的喜枝,幽幽叹气,为何过了一个年,裴衍洲就“行”得如此可怕呢?她虽不抵触夫妻之事,但是像他这般欲壑难填,也是叫人害怕……

  傍晚时分,裴衍洲方一回府,便往房里去,却没有想到房门紧锁,喜枝与彩云两人守在门前,见到他便说道:“阿郎,娘子病了。娘子不愿意将病气过给您,还请阿郎今日去别处休息。”

第四十章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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