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46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却没有将手机放下，很快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方才的柔软浓情已不复存在,语调清冷，又添了半分凛然怒意。

　　老爷子津津有味地看着,倒是觉得有趣得很,等对面终于安生了将手机放下，他给人又重新倒了杯茶水。

　　“你说最近工作忙,我还当忙些什么，哼，小孩儿。”

　　虞起墨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放下,语气依旧平静,面对老者那一丝敬重时隐时现，听着倒也像那回事：“是忙，等下还要去电视台，但沈导的本子不能不打招呼就推了，我是特来赔罪。”

　　这小孩！沈一舟板着脸不语，半晌，才不悦道：“你当老头子平时不看新闻，不务正业，没事参加什么综艺！”

　　见对方默不作声，他又说道：“你要退圈我不拦你，但我这片子，你也再考虑考虑。”

　　虞起墨依然低着头，只盯着水杯出神，也不知是听了没听。

　　过了许久，他才沉声回道：“沈老，我说过，我对演戏的态度，没有你们想得那样认真。”

　　沈一舟皱起眉来，不以为意：“我是选角色，不是选信徒，能把戏演好就是认真，你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再说了，你老让我别太看重你，但你不演戏，我也没见你对别的事认真。”

　　“总之，我还不急，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就当看在老头子我的面上。”

　　待虞起墨走后，沈一舟起身抱起已经醒了的小猫，突然想起他好像忘问什么事，平常那孩子可没这个兴致撸猫，被蹭脚踝都毫无反应。这么一看，今天倒是真有些古怪。

　　噔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披头散发睡眼朦胧的女孩走进客厅，一把抱过她爷爷手里的小猫搓了半天脸，这才打着呵欠清醒过来。

　　她左右看看，疑惑道：“爷爷，刚才有客人啊？”

　　“嗯，墨仔刚走。”

　　“什么！你怎么不叫醒我！”女孩风风火火凑到他跟前，“墨哥哥找您有什么事啊，新剧吗？男一号吗？那必须是男一号你说对不对——”

　　“哼，他推了。”

　　孙女瞪他：“什么，为什么！爷爷你欺负他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快去洗漱，像什么话！”沈一舟头疼地推了推孙女，有气没处发，心情自然不爽快，他想起方才自己的猜测，有些故意地说道，“可能是找到对象了没时间拍戏吧。”

　　却不料孙女裂了一瞬后，怒道：“草！果然是那个狐狸精！”

　　“……？”

　　一个上午都没见到贾兰，施叶嚼着玫瑰花瓣，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早上她给贾兰发了几条信息，都石沉大海，她有些担心，在训练室时便借了虞起墨的手机给她打电话，结果对方竟然关机了！

　　她一脸大事不妙的表情，问一旁的自家导师：“要不要报警啊？”

　　虞起墨看了她一眼，说道：“先联系你哥。”

　　对哦，她都忘了还有施途这个便宜经纪人。施叶在虞起墨的手机里翻了到施途的电话号码拨过去，刚想说不好啦贾兰失踪啦，就听到施途语气不善地先开了口。

　　“叶子出事了？”

　　施叶：“……”

　　老哥，这就是偶像手机里有你电话的理由？

　　“不，施途，是我，你最靠谱的妹妹。”她冷酷地回答。

　　“……哦。”

　　“哦？然后呢？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打给你？”

　　“在那之前，你帮我看看虞影帝现在是什么表情。”

　　施叶：“……”他发什么神经！

　　她抬起头看虞起墨，因为在训练室，有摄像头，他对她会规矩一点，捏捏小手揉揉头这种动作会克制许多，所以对方此刻只是表情难以形容地站在她旁边，这个难以形容硬要形容就是似笑非笑，眸冷骨累，一副欲言又止有很多小秘密等着她去哄的样子。

　　这祖宗又怎么了？施叶挠挠头，当然不能和施途说这些，于是她挑着能说的说：“今天也帅得人睁不开眼，宽肩窄腰大长腿，太阳围绕着他旋转呢！”

　　施途：“……”

　　“好了我可以说正事了吗？你这人好麻烦我还是抢答吧，贾兰今天没来录节目，我又打不通她的电话，她失踪啦，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我知道她在哪。”

　　“发生了什么，和新闻有关吗？”

　　“你安心录节目，就这样。”挂断。

　　施叶：“……”

　　这人是不是欠收拾，物理意义上的。

　　她打算等训练结束拿到手机再试试联系贾兰，虞起墨一整天像个背后灵一样跟在她身边叫她有些不自在，虽然偶像真的很好看，但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不是？而且他一直跟着，很多事她都不好做。

　　比如登上私人微博号看看今天虞家军又在怎么骂她——她拿着虞起墨的手机，哪哪都不敢点，只能打开新闻APP做个社会主义有志青年。

　　唯一麻烦的是突然到来的微信，来电她还可以直接把手机还给对方，微信消息内容直接显示让她猝不及防就窥见了别人的小秘密，这多不好，特别是有几条内容还特别古怪。

　　『沈导：墨哥哥！我是芯怡！』

　　『沈导：墨哥哥你最近忙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呀？』

　　『沈导：墨哥哥我看了最近的新闻了，真的好过分哦居然敢和你炒绯闻，娱乐圈的女人就没个好东西，委屈你了！』

　　『沈导：你要是觉得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我知道你自己不方便出手，但也不能太过纵容啊！』

　　『沈导：墨哥哥你在忙吗？那你看到消息记得回我哦！』

　　施叶：“……”

　　哦嚯，她是不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她开始思考这个“沈芯怡”是哪个导演，可在脑海中过了一圈也没有匹配到人选，她确信虞起墨合作过的大大小小的导演中没有一个叫沈芯怡的，而看对方一口一个哥哥亲昵的语气，他们的关系应该很亲密？

　　不对，关系亲密不至于还觉得她和虞起墨是炒作，而且，在她狂放甜腻的文字之下，施叶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嗯哼？脑残粉吗？不错，这种宁可撕错一千绝不放过一个接近偶像的心机婊的魄力，她十分欣赏，极其认同，并希望对方能再接再厉，如果手撕的那个人不是她就更好了。

　　她把手机拿给虞起墨：“偶像，有人找你。”

　　虞起墨接过去看了，却没有回，而是直接将聊天记录删了。

　　他皱着眉想说什么，看到她的表情，神情一顿，又硬生生咽回话去，脸色愈发不豫，站在她身边，那股压迫力又强了不少。

　　施叶发现，她家偶像真的很会自己和自己较劲，最喜欢的就是生闷气，然而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她真的很担心偶像的身心健康。

　　如此不是长久之计，得亏她是个会看眼色的，万一以后遇上个粗枝大叶，他不得自己把自己气死？

　　这般想着，她将虞起墨拉到一旁坐下，语气十分温柔有耐心：“刚才那个导演小姐姐是不是在骂我，我看见了，怪生气的，你给我讲讲呗？”

　　谁知虞起墨幽幽地盯着她看，许久才开口道：“我看你挺开心的。”

　　施叶：“……”她表现得这么明显？

　　不，她那不是开心，是欣慰的笑容啊，但是直觉告诉她，虞起墨并不能理解两者的区别。

　　于是她换了一个说辞：“我开心是因为我知道了你身边的熟人是怎么看我的，虽然话很难听，但也是为你好，偶像有这样的朋友我也放心，不开心是因为毕竟她骂的是我，谁被骂了会真的开心啊？就算是偶像的朋友，我也不会爱屋及乌没有原则的！”

　　虞起墨似乎有些被她安抚到，垂了眼看她：“那个人是沈导的孙女，我和她不熟，我也不会允许我的朋友这样说你。”

　　施叶听完很是感动，心想偶像和粉丝是该不熟一点，于是她用力点点头，笑眼弯弯：“我知道偶像对我好，所以我也会全心全意对你的，不如说，哪有粉丝不全心全意对偶像的？你可以多信任我一些。”

　　“……我一直很信任你。”

　　“你总是把信我的话挂在嘴边，谎话说了一千遍也不会变成真的。”

　　“……”

　　虞起墨沉默地看着她，蓦地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侧颈，而后欲盖弥彰似地理了理她的头发。做完这一切，他的手还是不愿离开，于是她十分自然地抓住他的手腕，翻了个面手心朝上，认真看起手相来。

　　这一动作将他完全安抚了，施叶注意到他舒展的眉心，心中也暗暗舒了口气。他的手很冷，掌心的掌纹很淡，不注意看不真切，她看着看着，就和他的手掌较起劲来。

　　虞起墨的声音适时响起：“既然如此，我想确认一件事。”

　　“嗯，什么？”她很快收了心思，抬起头，见对方的眼神游离不定，接下去的问题似乎让他下了很大决心，她也跟着严肃起来。

　　然后她便听得他说：“你真的把贾兰的电话背下来了。”

　　施叶：“……”

　　作者有话说：

　　施叶：（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