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就是正宫娘娘啊56

  司马庚纵是不愿搭理他,也不由申斥一句,“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文当安/邦,武当定国,为天下百姓开太平,做这些,不觉屈辱么。”

  沈熔一把将人头抢过去,“能为心爱的人做这些,只觉快乐,我看你解着扣结,耳根红透,动作十分珍惜,倒是幸福得很,怎么只能你伺候阿九,我不能!你休想!”

  司马庚额上青筋控制不住地乱跳,又知和这小疯子没甚好理论的,平复了咳嗽,坐在一边重新理乱了的勾带玉玦。

  沈熔学着他的样子编发,总是编不好,执拗地试了十几次,沮丧道,“我什么都做不好,阿九要怎么才能对我笑一笑。”

  司马庚瞥了他一眼,未答。

  沈熔这些年长大些,也知道自己的脑子和平常人不太一样,转得慢,想事情想不明白,就朝司马庚道,“你教我,我想让阿九开心快乐,你教我的话,我以后奉你为大哥,我知道阿九喜欢你的脸。”

  司马庚手里的绳结就乱了章法,气息不稳,“什么大哥,你乱说什么。”

  沈熔道,“就是正宫娘娘啊,每个皇帝都有正宫娘娘。”

  司马庚陡然咳嗽起来,直把心肺都要倒出来,沈熔看他面色绯红,眸光里俱是热烈复杂,偏生满脸的清淡疏离,十分威严内敛的样子,奇怪道,“你这人真是奇怪,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看你身体和心喜欢阿九喜欢得要命,脑子却不大好使。”

  司马庚呵斥一声,“休要胡说八道,你还要不要学习了!”

  沈熔一下就忘了纠结这个人奇怪不奇怪了,满眼跃跃欲试。

  司马庚便道,“我来时听闻颍川沈恪求见,你只消摘了面巾,带着你的剑,现在去找陛下,当着那沈恪的面,叫陛下一声义父,孩儿沈熔求见,陛下肯定会开心的。”

  他见小孩迟疑,知道他不愿称呼这声爹,又道,“放心罢,叫了这一次,约莫以后陛下都不会再让你叫师父了,你不是不愿称呼她为师父么?”

  沈熔雀跃,这便去了。

  司马庚手指无意识握住左臂上划痕,神志一清,眸中皆是嘲讽,见殿中已无人,不再去管那些衣衫钗饰,上了床榻,放下床帐,盘腿坐下,按照默背下的心法修炼武功。

  宣殿前,四名儒官垂首而立,都是家学渊源的名士学者,此时随在乌发雪衣的男子身侧,却无比肃然恭敬。

  那男子身形颀长,玉带束发,眉如墨画,玉袍不染俗尘,仿佛画中仙,阳光不够炽热,自雕栏玉砌的檐角下洒落,散成淡淡的浮光碎片,叫他一身宽袖儒袍越发似九天仙人,高山之巅,云上霜雪。

  声音亦如玉石与清泉相击,缓和温润,叫人不由也心生宁静,“下臣请安平王宫外开府,另择居所。”

  余下四儒官应声附议。

  崔漾察觉沈熔来了,一时未语,只自大猫口中接下一只通身雪白的山雀。

  那山雀起先展翅欲飞,却又停住,啾啾叫着,围着她盘旋,落于她颈侧,用脑袋来挨她,是故人故旧。

  沈熔一到太和殿前,便咦了一声,飞扑上前,长剑出窍,左侧侍卫腰间一把长剑挑飞出去,落入沈恪身后一青衣随侍手中,“让我好找。”

  到那青衣随侍握住剑柄,沈熔闪身刺过去,只那青衣随侍武功不敌,又身有重伤,沈恪长剑刺中他前胸,拔出时,血液喷溅,立时便倒在地上。

  他出剑极快,前后不过一瞬,“叫你多活了一日。”

  沈恪眸光微变,立刻自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倒了药丸喂给千柏服下,另撒了伤药止血,将千柏放平,把了脉搏,确认救治及时,保了一条命,这才去看那一身短打/黑衣的少年。

  果真是阿熔……

  沈熔这时看沈恪,果真便察觉出两人面容的相似之处来,想起大哥教授的办法,便跪地拱手道,“义父,孩儿沈熔来迟了一步,差点叫逆贼伤了义父,请义父恕罪。”

  崔漾稍有错愣,旋即哈哈大笑,她心情舒悦,一时眉眼含笑,招手让沈熔过来,朝面前的人温声道,“阿容为何伤先生护卫,想必先生心知肚明,安平王身患重疾,需得朕内功调息,出宫建府并不方便,诸位先生且回罢。”

  阿熔,阿熔……

  沈恪看胞弟手中那滴血的剑,再看那神情,分明是受了这崔家女的蛊惑,已变成是非不分的一柄杀人剑,再一想胞弟刚出生那时冰雪可爱,胸间气血翻涌,腥甜味冲出喉咙,张口便倒出一口鲜血来。

  千汲大惊,忙又扶住先生,“先生,先生……”

  又看向那少年,痛心道,“五公子,这十数年来,先生无一日不挂心公子,找了公子很久,公子跟先生回去罢,他是您的兄长啊。”

  沈熔知道沈恪是自己的哥哥,自己还有一府的家人,但沈恪是阿九的仇人,就是他的仇人,至于家人,模模糊糊只记得什么人掐着他的手臂,一直问他为什么不去死。

  下雪的冬天很冷,嬷嬷叫他在一片墙下等,会回来接他,但他一直等,一直等,也没有人,雪很厚,他缩在巷子的墙角里,几乎被雪埋起来,梦见吃馒头,睁开眼睛,是阿九拿着馒头蹲在他面前。

  他的手被冻伤,又红又肿,阿九的手很暖,阿九牵着他,带他去能遮风雪的山洞里。

  想不起来有哥哥,想不起来有父亲母亲,沈熔道,“我都知道了,沈恪是我哥哥,但是是阿九把我养大的,我听阿九的,阿九说什么就是什么,再啰嗦,我杀了你们。”

  沈恪朝那女子看去,神色渐趋平静,躬身行了君臣礼,“陛下面前,不敢称先生,阿熔是草民的族弟,年幼时走丢,还请陛下准许草民带他回府,与亲人团聚。”

  沈熔立刻说不回,崔漾温言道,“阿熔要走,朕也不拦着,只是阿容学的是崔家的武学,如果要走,把武功留下。”

  沈恪知晓练武不易,对这个胞弟来说,尤为艰难,不定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练成这一身武艺,怎能忍心废去他这一身武功。

  且弟弟受奸人所害,懵懵懂懂是非不分,岂能叫他再吃苦受累。

  沈恪再行一礼,“草民承诺,阿熔往后绝不与陛下作对,草民愿以草民的性命,换阿熔无恙,请陛下成全。”

  沈熔一呆,脑中好似劈出一道闪电,那浑浑噩噩的世界陡然显出一些颜色来,记忆中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给他洗澡,穿衣服,给他喂药,冬天了他跑到一个叫学堂的地方找哥哥,哥哥也不生气,抱着他一边轻拍着他的背让他睡觉,一边听长胡子讲话。

  是哥哥!

  沈熔呆住,看看阿九,又看看哥哥,眼里霎时装满了泪水,几乎大哭出来。

  沈恪安抚地朝弟弟看了一眼,眸中浮起些暖意,示意他不要哭。

  那些模模糊糊的画面一下就清晰了,沈熔哇地一声哭出来,一下投进了哥哥的怀抱。

  沈恪拥住,像阿熔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不哭,哥哥在。”

  崔漾出手如电,掌心灌满内劲,拍在沈熔左肩上,真气自沈熔风池穴灌入,冲碎丹田,确认是废了他武功,才又收了掌,神色淡淡。

  她这一掌不留余力,沈熔吐出一口鲜血,回头时伤心欲绝,“为什么,阿九,你不要我了吗?”

  崔漾早晚料到了这一日,神情寡淡,“滚吧。”

  那凤目里一点温度也无,沈熔重重拍自己的脑袋,欲说话,却是心神俱裂,张口倒出一大汪鲜血来,沈恪惊怒变色,“阿熔……”

  千汲立时点住他周身三宗、魂门、气海三处大穴,照寻常的力度,沈熔本该是要昏睡了,他却还直直站着,“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留在阿九身边!我不走!”

  千汲用了药,到人昏迷过去,沈恪把弟弟背到背上,只觉鲜血垂落到颈间,微弓了些背让弟弟睡得舒服些,朝那女子看去,声音平静,“草民便看着,似陛下这等阴毒无德之人,如何坐稳江山天下,平定乱世山河。”

  申兴等人都是大怒拔刀,崔漾抬手一拦,也并不动怒。

  洛神公子释治其心,儒修其身,浮石身,玉泉心,空境皓洁,对她这个厌恶之极的人,也能供奉牌位,恪守夫妇之礼,清明节时年年上香。

  论涵养、修养,天下只怕无人能及,此时说出这么一番话,可见其人心中鄙薄厌恶,由胜十二年前。

  崔漾笑了笑,温言道,“朕也等着,有一日沈先生跪在朕面前,吐着血说,陛下,我沈恪错了,自愿成为阶下囚。想来这一日是不远了。”

  沈恪唇边带血,眸中虽宁和,却不带一丝温度,背着沈熔,与千汲一起,扶起千柏,行礼告退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一苇、无非公子与红妆宝宝投喂的地雷。

  感谢天生异人、一只嵩鼠、鱼粥粥、lvan、竹益辽、晨曦、暖阁一帐、东隅无雨、埃、有汜、啊呀呀呀呀、42955604、松茸、鹤丸国永、温十一鸭宝宝灌溉的营养液。

  感谢宝宝们留言~

第22章 、就是正宫娘娘啊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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