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想我了吗162

  江逾明走在萧睿后面,刚从楼梯下来,便听到深处传来的隐约呜咽,以及看到了下头微弱烛光。

  一行人一边戒备,一边往下走,在下一个转身时,眼前豁然开明——整个环境幽暗而压抑,偌大的空旷里,只点了两个火把,四面都是铁笼,一个累着一个,叠了两层,看不清里头的东西是什么。

  萧睿把灯点着,整个密室瞬间亮了起来,大伙再往铁笼看,里头竟全是人!

  二三十个孩子,齐齐被塞在铁笼里,看着都是七八岁的年纪,男女皆有之,他们缩在笼里,看着外面的人,奄奄一息又尽是麻木。

  萧睿让人把那些小孩放出来,自己绕着密室走了一圈。

  墙上挂着各异的皮鞭,角落还放着带锁的木桶,整个环境除了透着一股血腥气和湿冷之气外,还有一股酒气,让人非常不舒服。

  正在这时,一衙吏从笼里抱出一个小男孩时,那男孩竟扒着栏杆不放手,整个人咿咿呀呀地叫唤。

  衙吏同他说话,问他为何不走,他依旧咿呀作喊。

  萧睿觉得不对,走过去,挤开了他的嘴巴——他没有舌头!

  衙吏吓了一跳,手上一松,男孩差点由于惯性摔下来,还是江逾明手疾眼快扶住了。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一个刚被衙吏抱下来的小姑娘跑了过来,伸手挡在他们面前,把那男孩护在身后:“不许动我哥哥!”

  江逾明何萧睿对视一眼,江逾明蹲了下来:“我们不是来抓你哥哥,也不是来抓你们的,我们是要把你们送回家。”

  小姑娘警惕地看着他们。

  江逾明便先问:“你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小姑娘捏捏鼻子:“我们都是被家里卖掉的,还以为能去做丫鬟奴婢,不想却来了这儿……”

  “来这儿要做什么?”

  “……来这里被打。”

  在场的人因为这一句话,全都愣了。

  江逾明摸摸她的头,把她打结的头发分开:“是谁打你们?”

  小姑娘说话脆生生,她见江逾明这么白的手,碰她那脏兮兮的头发,忍不住躲开了,过了半晌,才咬着下唇道:“这里有个坏男人,隔三岔五就来打我们,还总说我们不听话,不给我们饭吃……他每次来都醉得臭臭的,心情好时,只是坐在那里叫骂,心情不好就拳打脚踢,再再不好的时候,就拿鞭子抽我们、把我们锁在木桶里踢,他还捧着我们的脸说,遇见我们他好开心,可是我们一点都不开心……”

  江逾明掏了方帕子出来,递给她:“哥哥为什么不能说话了?”

  小姑娘没接又抬手把人护住:“因为我们是新来的,因为哥哥想跑,他跟这里的人说这人是大坏蛋,叫大家都跑,但没人理他,他只能带着我偷偷跑到上面……那天我们看见了太阳,但也看见了那个女人……”

  “我们不知道她也是坏的,还隔着门板叫她,女人没救我们,还把男人叫来了,哥哥为了保护我,被坏男人发现了,他还说哥哥既然那么能叫唤,那就,那就……”剩下的,小姑娘不敢说,只是一味地垂着眸,自责起来。

  上头的男孩似是感觉到了,趴在笼子里,一只手抚在她的头顶。

  小姑娘握着哥哥的手,另一只手想扯又不敢扯江逾明的袖子,觉得那个料子好漂亮,半晌,问道:“哥哥,你真的是来救我们的吗?能不能把我哥哥也一起救出去?”

  江逾明没说话,把两个小孩抱了起来,带他们见到了太阳。

  出来时,杜衡已经到了,面上的神色也是严肃,但他们只是颔首示意,再多的就不用说了。

  江逾明给他们检查了伤势,眉心的愁云一直没散:“得给他们请个大夫。”

  杜衡点头。

  没有人去看林鸿鸣,他自己也没想着跑,一个人颓唐地爬在草地里。

  淮安伯府被大理寺围了起来,在江逾明要把孩子们送上马车时,那个小姑娘扯了扯江逾明的袖子,低声同他说:“哥哥,密室里头还有一个小房间,但不是谁都能进去。”

  江逾明神色不变,也轻声问她:“谁能进去?”

  小姑娘在他耳边说:“一些长得漂亮的大哥哥和大姐姐……”

  江逾明拍拍她的手:“哥哥知道了,好好养伤。”

  小姑娘坐在马车的最后面,偷偷掀开车帘同他挥手,嚷道:“哥哥记得来看我们!”

  江逾明没应,他一半站在日阳里,一半站在阴影处,许久之后,问人借了灯笼。

  -

  路边茶肆处,今日热闹非凡——

  茶博士高声道:“你们可知,淮安伯府被彻查了!”

  “我也听说了,圣旨刚下!说是把淮安伯,不,如今该叫林鸿鸣了,皇上把他被贬为庶民,乱棍打出京了,真是大快人心!”

  “今日他被骡车游街示众时,不少百姓扔烂菜叶子,都快把他人给埋了!”

  “你们可能没听说啊,这个林鸿鸣可真不是个东西,他堂堂一个伯爷,去花楼吃酒还赊账,老鸨问他要钱,他还打人!打女人!”

  “打女人算什么?他还打孩子呢,六七岁的小孩从府里抱出来,身上都没一块皮是好的了,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疯病!”

  “除了林鸿鸣,还有他夫人,谋杀亲生爹娘,简直罪大恶极!”

  “他夫人不是顾老将军的女儿吗?怎么她还杀了顾老将军?”

  “不是不是!那女人根本不是顾老将军的女儿,是顾老将军抱养的!”

  “那她先前还见人就说顾家苛待她?自己不是亲生的不知道啊?插身凤毛还真当自己不是鸡了!”

  “大理寺审了一晚,那人才招的,别看大理寺办案手段雷霆,管用就行,这些个坏人,就得好好治治他们!”

  “这个顾晴,怎么攀判啊?”

  “判了绞刑,还真是恶人有恶报。”

  ……

  这日还没到暮色,大理寺和宫里接二连三传出的消息,让整个奉京都震了一震,毕竟好多年都没听到这种热闹了,只是在大家的热闹喧嚣背后,无人记起淮安伯府还有个大小姐,林婉仪。

  昨日出事的时候,林婉仪便从家里跑出去找爹了——前日陈家上门提亲,两家叫唤了庚谱和定情信物,然后爹就跟着陈子酬一道出门吃酒去了,整夜都没回来。

  林婉仪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再回来时,官府的人已经来了。

  她认出那些人是大理寺的,不敢回去,也不能回去,只能继续去找爹,可爹没找到,找到的东西,让她触目惊心——

  陈记酒楼旁边的巷子里,林婉仪带着帷帽匆匆路过时,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退了回去,确认不是别人,正是刚跟她订了亲的未婚夫,陈子酬。

  可分明是她的未婚夫,现如今未婚夫正把他的小娘压在巷道里亲吻,另一只手还不规矩的到处游走。

  林婉仪惊住,瞬间退了回来,整个人头皮发麻——陈子酬和他娘私下竟是这种勾当!那她怎么办?他们已经定亲了,而且他们还已经……

  她想到这里,全然忍不住,下一秒生生地呕了出来。

  再次振作起来时,林婉仪整个人面色煞白,她扶着墙想回家,可好不容易回到府里时,才发现已经物是人非——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到处都是官兵……

  再后来,她听说爹因为虐童,被贬庶民,乱棍打出京城了,娘还杀人了,不日便要绞刑,而且她真不是顾策之女,她还能去哪?

  夜深了,林婉仪站在长安街上,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举目无亲,她不想回族里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也不能忍受再见到陈子酬,她站在泾水桥上,第一次觉得这条河是这么干净……

  夜里开始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初雪。

  姜辞一边坐在榻上看书,一边竖着耳朵听江逾明和长笺说话,听到一半,书都掉了。

  江逾明听到动静,让长笺先回去。

  “这么不专心?”

  姜辞滚到床榻里侧,又从里头滚出来,滚到江逾明身边:“哪有,我已经看到游者举着火把,进山洞了。可他们进到一半,便害怕了,说‘不出,火且尽!’,然后就打了退堂鼓。”

  江逾明把书拿了过来,继续给她念。

  姜辞枕在江逾明的腿上,故事很精彩,但没一会儿,姜辞便开起了小差——

  那日,他们两人商量好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划,姜辞便佯装自己要去虞府,但其实马车行到一半,她便接着驶过拐角的功夫,在一个视线盲区,下了马车。她和江逾明当初也只是想把那些人揪出来而已,没想过后头还会有这么多事,也没想过表面光鲜的淮安伯府,背地里竟会有如此多的龌龊……

  但好在一切终归水落石出,恶人已经伏法。

  江逾明念到一半,发现她不专心:“在想什么?”

  姜辞答:“在想这些日发生的事,如果写成传奇或演义一定很精彩。”

  江逾明低头轻轻吻她,这是一个不含情|欲的、安抚的吻。姜辞这几日的睡不好里,江逾明都这么吻她。

  这个吻很长,把姜辞亲得晕乎乎的,枕在他膝上,眼睛懒懒地睁不开,江逾明重新给她念书。

  游记不长,打退堂鼓的人并不一是没有收获,至少念着念着,姜辞睡着了。

  奉京的初雪很美,也很安静,飘了漫天的鹅毛,丈量了长空到陆地的距离。在姜辞下一次醒来时,江逾明问她:“你平日睡不着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她犹豫地说:“……什么都想。”

  “想我了吗?”江逾明把人团了团,拖进怀里。

  听她肯定道:“我总是想你。”

第71章 想我了吗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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