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处67
某个瞬间，四目相视。
那双狐狸眼微微睁大，又垂下眼帘，眸光中闪光一丝不自在。
向芷月装作镇定地来到餐桌边，随手抽了张椅子就坐。
“看我做什么。”她小声哔哔。
“耽误我二十八分钟三十三秒的时间，就为了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萧离用手指了指腕表，飞速在她身上来回扫视，“啧，公司有什么人值得你精心收拾一番吗？”
他的语气带着青柠般的酸涩，还隐隐透着怨。
向芷月自觉今日的打扮走的是婉约风，何来花枝招展一说？
他生气个什么劲。
再说，就算自己穿得妖艳性感一点，也和这人没什么关系吧？
“才没有。你的想象力别那么丰富。”向芷月端起手边的牛奶一饮而尽，继续说，“我都替你嫌累。你不是想过得清静点吗？又是给我准备早餐又是等我化妆的，看上去我反而把你的生活搞得鸡犬不宁了。”
萧离握住叉子的手一顿，唇角的肌肉僵在脸上。
看上去被这句话噎住了。
然而他调整情绪的速度向来很快，没过一会，便舒展表情，安然回应：“所以我都这么努力了，你也该放弃喜欢我了吧？”
“噗。”向芷月差点一口水喷到桌子上。
她不是很懂萧离的逻辑。
不会真认为对付回避型依恋人格的方法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吧？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还挺乐在其中的。
向芷月很想吐槽些什么，但考虑到现在自己在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是收敛点比较好。
谁知萧离又接起刚才的话茬，长眸半眯，定定地看着她，说：“既然没有的话。你打扮成这样，”
“难不成是给我看的？”
“我给我自己看好吧？”向芷月沉眉低头，飞给他一个眼刀。
而萧离不再说什么，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嘱咐道：“昨天我问过前台了，你的房间在楼下。我等着找人帮你把行李搬过去。今天晚上别再走错房间了，懂？”
“……嗯，你放心。”
“实在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求求我，我可以视情况帮你一把。”他又做补充。
向芷月轻轻叹了口气，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真是的，又没求他帮，干嘛做出这种勉为其难的表情。
她又想起萧离在机场的休息室与公司内面对员工时的样子。
明明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个不怒自威的企业家。
偏偏在自己面前像个孩子。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特殊呢？
向芷月缓慢咀嚼嘴中的面包，心思飘到了远方。
虽然萧离一直在说恨她。
但他对自己独有的温柔，直到现在还保留着。
这是不是说明，他也没那么恨自己？
想到这，向芷月的心中莫名产生一丝暖意。
吃过早餐，萧离穿上西服外套，向门口走了几步，回头示意：“走了。”
向芷月匆忙跟在他的后面。
这场面令她有些恍惚。
似乎以前也发生过。
那时，萧离还吟着笑，右手抚摸她的头顶，打趣道：“小仙女化妆要这么久啊。”
当时自己的反应是什么呢？
向芷月不太记得了。
但奇怪的是，她居然觉得现在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心湖反而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来到楼下，萧离径直走向一辆纯白色的轿车。向芷月看了眼标志，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司机呢？”她小心翼翼地坐到副驾驶，随便找个话题活跃气氛。
萧离启动发动机，双手撑在方向盘上，面无表情：“太智障，被我开了。”
“……”向芷月觉得没毛病。
“空调我就不开了，你再发烧我还得遭殃。”他转头，目光淡淡地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想不到萧离有时候也挺细心的。
向芷月唇角轻勾，回答：“我开窗户就行。”
“哼，为了照顾你，我又要开车又要忍受高温。”萧离敛眸，略显暴躁地吐息，嘴中发出抱怨的声音。
闻言，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说：“我也没求着你送我吧？”
这套说辞，倒像是把锅全甩在她头上似的。
正值盛夏，即使是温度较低的清晨，燥热的空气也毫不留情地包裹在周围。
萧离的额角沁出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到下颌线处，随后又被窗外的风吹干。
然而他还是很倔强地表示：“白眼狼，就不知道说声谢谢。”
“……谢谢。”向芷月这才知道他是为了这个才闹的别扭，深感无奈，忍不住多嘴：“你有点幼稚哦。都二十六岁的男人了，还为这种事斤斤计较。”
路遇红灯，萧离狠狠踩下刹车，她因惯性在座椅上弹来弹去。要不是有安全带保护，她都觉得自己快飞出窗户了。
“喂……”向芷月认为被报复了，不满地看向萧离。
可他的眼角似乎爬上了一丝落寞。
而后，闲闲开口：“幼稚点不好吗？”
她有些懵圈，顺着话喃喃道：“呃，也不是不行。”
“在别人面前装累了，也没什么地方能发泄。”
“正好拿你撒撒气。”
“……”向芷月凝噎。
萧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自顾自地陈述起来：“我以前也跟你说过，接管公司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我希望的生活。因为人一旦爬升到那种高度，很多事情便身不由己了。”
“知道么？从大学毕业后，我就几乎被抹平所有棱角了。你印象中的我应该是那种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吧？在别人眼里，我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资本家。”
“可那都是装出来的。说到底，我是个感性的人，但在工作时间，我强迫自己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机器。没办法，身上背负了太多责任。”
“有时候，我真想当个傻子，每天无忧无虑的。哼，你这种格局应该理解不了吧？”话到最后，他也不忘趁机踩一脚向芷月。
然而她并没有生气，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微笑。
“我能理解。谁不想无忧无虑的呢？”
“看在你这么照顾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你的出气筒吧。”
“……”见向芷月学着他的口吻说话，萧离莫名有些不爽。
但她居然说理解……
还挺让人意外的。
萧离的心头一软。
从小到大，类似的话他只听过两遍。
一次是大学时期的向芷月说的。
一次是工作时期的向芷月说的。
“对了，除此之外，我也欠你个人情。虽然我知道不能帮到你什么，但不还回去我心里不舒服。”她继续说。
萧离本想回怼“你能做什么？”，这时，脑海中闪过自己在父亲面前立下的誓言。
他好像承诺过，要带女朋友回家来着。
嗯哼，也不是完全没用嘛，至少能当个挡箭牌。
萧离踩下油门，意味深长地说了三个字：“先欠着。”
又添上一句：“要用你的时候，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