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39

　　满满一屏幕的腹肌露腰男，包括各种美男出浴图，竟然足足有一千多条。

　　“你懂什么，我这叫雨露均沾。”

　　丁枳又不耐烦的摸了把她垂下来的刘海，“在你头上拿个夹子给我，难受死了。”

　　洛蜜青依言解开头上一个夹子，递给她，“就两个，还要给你一个，多不卫生啊，你那刘海让你修一修，你又不修，看吧是不是受罪了。”

　　原本平静的心情，却在目光触及医院大厅站着的女人愣住了。

　　云澜？

　　还是她看错了？

　　她看上去好像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只是在北城脑科医院的病人只有两类人，一种是脑卒中病人，还有一种就只剩下精神病了。

　　云澜看上去明显不是第一种，那就只剩下第二种了。

　　她笑着摇摇头，否认了心里的猜测，按理说云澜现在应该在国外，在国内的可能性太小了。

　　丁枳似笑非笑地凑过来，“怎么，这儿还能看见熟人啊？”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招呼道，“快走吧，带教老师在上面等我们了。”

　　她们这组的带队组长就是她们班的学委，是个皮肤黑黑，喜欢编一个□□花辫的女生。

　　本来，洛蜜青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每次结课的收交作业上，而真正对她改观，要从她的班长男朋友说起。

　　短短的一学期，她们班就经历过了三次班长换选，第一任班长是个男生，脾气不太好，又因为中医班本来女生就比较多，大家一致联名上书请示了辅导员。

　　第一任下台后，是一个女生，本来没有什么大问题。期中测评的时候却因为作弊被辅导员抓个正着。

　　这第三任就不是同学们选出来的了，而是辅导员根据成绩自己定的。

　　要说现在的班长，年级前三，校长特别奖学金又年年拿到手，人应该是很优秀了。

　　怪就怪在，他和学委李青谈恋爱之后。

　　开学之初，洛蜜青不太喜欢参加班级活动，在班里除了几个舍友，几乎都不交流，自然这李青，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

　　她仗着男朋友是年级第一的身份，偶尔考试给她画画重点，她也觉得自己成绩很好了。

　　没有考试之前，从来只和课堂上发言最活跃的几人玩的最好，而恰好，洛蜜青偏偏不是这种人。

　　大学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小组作业，每次按学号分完，她就不可避免的要和李青在一个小组，又因为李青班委的身份，每每也都是小组长，话语权在她。

　　那次中医方剂学的课程作业是寻找一个话题并以此完成一份ppt汇报。

　　她被分到和另外一个女生做ppt，李青则负责汇报。

　　等到她和小组里那个同样被分到做ppt的人一起做时，两人却出现了分歧，按老师的要求来说，洛蜜青觉得那位同学的内容和老师的要求出现了分离，她提议一起研究一下她找到的资料，那个女生却拒绝了。

　　最后就变成，两人交上去两份完全不一样的ppt。

　　洛蜜青尽可能详细地把自己的理念和老师的要求阐述给李青，之后便有李青定夺了。

　　当时她想的是，她男朋友成绩不差，应该知道谁错谁对，便很快把这件事置之一边了。

　　然而，她直到最后那天的ppt展示课上才知道，李青交上去的根本就是那个同学的。

　　结果显而易见，老师把她们整个小组批评了一顿，并且让她们重做一份符合要求的ppt。

　　洛蜜青虽然气的当时就想上去踹她们两脚，但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这两人今天也算鸡蛋碰了石头，她自认倒霉。

　　尤其是李青耸拉着脸从讲台上下来的那一刻，听见她从身边经过的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她忍不住扬起嘴角。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那个做ppt的同学上课发言多，她就和人家玩的好，理所当然不会考虑她的ppt。

　　之后，更令人作呕的是，李青同学把她的那份ppt原封不动的交给了老师，得到老师的夸奖之后，她忍不住承认到这都是自己修改的。

　　恰好那天，张蒙蒙那天在老师办公室帮忙，要不然她哪能知道这么缺德的事啊。

　　至此，她和李青的梁子便结下了。

　　……

　　等一行人到了科室，老师已经在那边等她们了。

　　至于为什么要在门口等她们，是因为精神科的大门是厚重的铁门锁住的，非工作人员，谁也不能进入，连家属探望都有固定的时间。

　　在她的印象里，精神病人和小说里的，电视机里的都是一样的，可今天的所见所感，都大不相同。

　　当然精神疾病也分了很多种类，这里的大部分病人表面上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只是表情略微有些呆滞。

　　整个病房的外间有一个长长的走廊，顶头是一个集体活动室。

　　老师介绍，大部分病人会在这边看电视、吃饭，几个精神好的，还会在这里打牌。

　　她在走廊上看见，来来往往的病人在这边走动，走累了就坐到休息室休息一会再继续。

　　下午三点，正好是她们的课间操活动时间，电视屏幕上播放起熟悉的广场舞音乐来，护士站的护士带着病人做着简单的锻炼活动。

　　这时，精神科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带教告诉她们，大概是有新病人入院了，可以去看看。

　　护士站的设置和她所见过的其他护士站也大不相同，两边的通道都用锁锁了起来，进出不是很方便，考虑到精神病人的因素，她大概也能猜透七八分来。

　　护士站里面坐着一个胖胖的小护士，给新入院的病人办理住院。

　　她脚下一顿，这个女人不就是她刚刚在大厅见过的，她戴着一副黑黑的墨镜，脸色惨白，状态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她竟然来精神科住院是自己来的？

　　那个胖胖的护士填着表，时不时问那个女人几个问题。

　　“几岁了？”

　　“身高，体重。”

　　“视力怎么样，墨镜拿下我看看。”

　　那女人照做，只是动作极为僵硬的摘下了墨镜。

　　众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她的脸上，洛蜜青不经意一瞥。

　　她没有认错，那分明就是云澜。

　　只是墨镜下的，她的眼睛红肿着，眼眶处一片青紫，不堪入目。

　　洛蜜青怔了怔，大脑一片空白，连女人机械的回答护士的问题都听不清了。

　　带教转头，背着云澜，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告诉她们，“这是我们科很常见的一种精神分裂症，病人时好时坏，她是因为家暴问题导致了双相情感障碍，发作时会有被害妄想症和自杀的念头，要不然也不会严重到来住院了。”

　　之后，老师布置的作业她一个字也没听清，脑子里全被家暴这两个字占据了。

　　原来，云澜的病情已经有这么严重了。

　　这边，她们今天的见习也就结束了，云澜办完住院，正好与满心疑惑的她撞见。

　　云澜一愣，直勾勾地盯着她，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可怖起来，那眼神里包裹着滔天的怒火，咋一看还以为两人隔了血海深仇。

　　哪里还有初见时那般的柔弱，以及那双眸子哪里还能看见她的影子，面容枯槁、灰白，瘦骨嶙峋，还没到三十岁，就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