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在其板屋(四)198

  他的掌心滚烫,英挺的眉骨离她极近,炙热的呼吸落在她冰冷的肌肤上。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脚踝生着一颗红痣,在少年慕艾情窦初开的梦中,他曾无数次吻上那枚红痣。

  他比她更了解她的身体。

  他怔怔地盯着那枚红痣,随后吻了上去。

  裴娇蓦然一惊,差点摔到。

  她反应过来后毫不犹豫地在他脸上踢了一脚。

  而他却不躲不避,硬生生地挨了这一脚,清隽的侧面泛着一片刺目的红。

  鬓角的发遮住了他的眼,他喘着气道,“阿宁,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走。”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鸦黑的发倾泻一地,讨好般自她脚踝处一点一点吻上笔直纤细的小腿。

  他的气息紊乱灼热,像是落入干旱大漠濒死的人,迫切渴望着汲水般颤抖着。

  而她便是甘霖。

  久旱逢甘霖。

  “阿宁,我好想你,好想你……”

  他宛若失去理智般紧紧禁锢着她,面上的神情似是痛苦却又像欢愉。

  灼热的气息落在她颈肩,滚烫得令她微微颤栗。

  好似这是一场梦,待到梦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裴娇被吓到,再次毫不留情地将他踢开。

  她起身整理衣襟,这才觉察到有什么冰冷的触感落于左耳垂,她微微一怔,随后对上他的视线。

  他躺在冰冷的地壁上,周围是琉璃盏碎片,因方才的缠斗划过他清隽的面庞,带出几道轻微的伤痕。

  他面色绯红,醉意阑珊。腕间的金钏琅然夺目。

  那双狭长的眼微微阖着,泛着水光,近乎痴迷眷恋地看着她,泛红的眼尾低垂,透着几分可怜之意。

  裴娇不敢再看,匆匆离开。

  三年未见,他脑子不好使了么?

  还是因为……他看出什么端倪了?

  想至此,裴娇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她出去后,便被侍女带离了寝宫。

  这次那些侍女们见她平安出来后不再面如死水,甚至连平日都不拿正眼瞧她的月姑也为此而动。

  裴娇从微乎其微的变化中捕捉到一丝讶异的情绪。

  她回到宫内,百思不得其解。

  直至她对镜自照,才发觉自己侧首之时,左耳闪过一抹华光。

  裴娇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她的左耳竟多了一枚金圈耳坠,上边刻着繁复的花纹,状若鸢尾,只是花蕊形状却不同。

  裴娇心中一寒,这上边刻着的花,是曦和春雪,和他金钏上的相似。

  也正是绾绾赠与她荷包中的干花香料。

  此花盛开于不见天日之处,一生向阳生长,可若被阳光照到,便会如雪遇阳融化般迅速凋零枯萎。

  故而花语为:未能相见,却在心中。

  而更为细思恐极的含义,便是奔赴毁灭的偏执爱意。

  她盯着那枚耳环,心中越发忐忑,伸手去扯,将耳垂都弄红肿了仍无法取下。

  她差点忘了,她只有左耳是有耳洞的,此事顾景尧也知道。

  毕竟这耳洞就是他亲自为她穿的。

  当时他也是这般无理霸道,趁她不备,在她耳上钉上一个怎么都取不下来的金坠。

  后来在阴阳裂中,这枚金坠不知怎么就自己遗失了。

  她还庆幸着,终于摆脱了这个束缚。

  看着失而复得的耳坠,裴娇心中五味陈杂。

  这是什么意思?

  她双手覆上桌沿,被耳边那抹金环晃得心中烦闷,只得安慰自己……

  这世上的巧合多了去了,他也不一定会记得,千万不能先乱了马脚。

  而且他醉酒之后,怕是神志不清,说不定清醒了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但是她必须得加快计划,一定要弄清楚那枚钥匙在何处。

  待到次日傍晚,月姑再度领着几名侍女前来。

  她沉着脸道,“魔君需人伺候,鬿雀大人走之前交待了,你便是最好的人选,老实跟来。”

  他们口中的发病,裴娇是见识过的,没想到这次还要她前去……

  果然,这鬿雀就是没见她死不心甘。

  裴娇敏锐地发觉,这似乎不是寝宫的方向。

  黑纱般的夜幕笼罩而下,月色被亭台楼阁吞噬,只得隐约窥见点点星光。

  这离那座诡异的塔越发近了。

  正在此时,裴娇被提灯而过的侍女不小心撞了一下,那侍女立刻欠身向月姑请罪,月姑却阴森森盯着那侍女,“带下去,刑罚伺候。”

  裴娇回忆着方才那侍女在她耳旁匆匆递的话——

  “魔君发病了,于镇魔塔内屠杀凶魔,逢人便杀,你可千万别跟着他们去,是要拿你当磨刀石呢。”

  她没想到这侍女与她只有一面之缘也肯这般提醒她,旋即便站出替她说话,“是我不好,没看路这才撞倒了她,与她无关。”

  月姑的视线幽幽落在裴娇身上,旋即露出一抹冷笑,似乎也打算与这将死之人计较,转身朝着高塔走去。

  高塔边立着身着玄甲的守卫,其中几位还受了严重的伤,面色惶惶。

  空中铁锈般的血腥味越发浓郁,游动的乌云遮蔽惨淡月光。

  月姑立在煞气四溢的高塔之外,轻飘飘对裴娇道,“魔君便在里头,你进去吧。”

第72章 、在其板屋(四)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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