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有莺72
望着温韫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 温絮转身往身旁的楼梯走去，下到下一层楼，她缓缓走向对面的走廊。
又一次陷入一种复杂的情绪，她还是读不懂陈青玙。
实在难懂，他可以不顾是非和过去，坚定的站在她身边是为什么？
只因为他们是结了婚的夫妻？
可是很多的夫妻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更别说万事坚定向着彼此。
本来她可以直接推门进去，把所有的问题问出口，陈青玙一定会给她一个答复。
但是那个答复，她却不敢听。
貌似他对自己过于……情深了。
他纵容着自己的无理要求、耳边窃窃的私语、微博里关于在意的比拟……
太多太多，她承受不起怎么办，她给予的回应达不到他的期待呢，又该怎么办。
她以为陈青玙和自己一样，需要婚姻取暖，却不曾想他在婚姻同她相处中做了很多。
现在她负罪感满满，舍不得他给的一切，却又不知道怎么回应。
“絮絮。”陈青玙出现在楼梯口三两步走到她跟前。
温絮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说：“刚到。”
陈青玙：“我还以为你迷路了，走吧。”
不知道陈青玙又要带她去干嘛，问了几次，但他只是神秘的笑笑，并未解释太多。
到了教室，陈青玙让她坐到布置好的软沙发上，温絮捧着他递过来的一束月季花，迷茫地张望，只见陈青玙坐到画板前，开始调配颜色，看样子是要给她画一幅画。
“画我？”温絮不自在问，瞬间手脚放哪里都不是。
陈青玙专注着手上的动作，“我特地和校长申请要的教室，这些东西也是借来的。”
温絮问：“你不会来做这次评委只要了这个报酬？”
陈青玙点头，“能为母校做些事是我的福气，校长提出给我酬劳，我也不缺钱，顺道让他给我卖个人情。”
这个人情指的就是教室和画具。
温絮还是不理解，“家里不能画吗？”
她记得家里书房他的画具一大堆，从纸张到名贵的颜料，家里都备着，何必来学校呢？
陈青玙抬眼认真看她，轻声说：“坐好了，要开始了。”
拒绝不来，温絮只好听话坐好。
他没有回答温絮的问题，而是专注地作画，手上的动作干净利落，下笔也毫不犹豫。
只是作画的途中，他盯着她看的目光令她不知所措。
泼墨的双眸起势时带着凌厉，落在她身上便轻柔几分，他打量得仔细，或许在构想，那目光似乎落在她身上，又似乎不像是，定定几秒，找到了要怎么下笔的思绪，他拉回飘忽的眼神，望上她的容颜，如洁白羽毛轻擦而过，含了几分缱绻和暧昧的爱护。
几次来回，她被看得脸热，不自觉移动了位置。
对陈青玙影响不大，他也看出温絮的不自在，主动地找了话题。
“家里能画，但是家里没有画室好。”陈青玙清洗画笔，重新上了清淡的浅蓝色，准备画她怀里的花。
温絮：“为什么？”
陈青玙淡瞥，长长的眼睫扇动，“家里是家里，这里是这里，我随时可以在家里画你，可能在这就是唯一一次了。”
温絮深想，或许这就是艺术家里的特地场景仪式感？
而陈青玙不过是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罢了。
在常去的画室，画最喜欢的女孩。
从高中起他就想这么做了。
在这过程里，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看她的娇矜，看她的淡然，看她的羞赧。
所有的微表情都能细读，不必拘礼，大大方方。
给人做模特，她还是不习惯，一个小时后她腰背开始酸疼，别扭的小动作被发现。
陈青玙笑出声：“可以休息的，没事。”
温絮不懂一般人体模特都是怎么做的，她问：“会不会影响你作画？”
“不会，我能抓到我要的画面。”陈青玙放下笔，起身到她前边。
温絮被一把拉起，她跌撞进他怀里，轻易交换了两人的位置，陈青玙坐进软沙发抱着她一块入座。
她整个人都坐在他大腿上，温絮推了推他：“你起来。”
陈青玙偏不，他说：“我也累了。”
而温絮不习惯在外过于亲昵，拉拉手就算了，坐在一块怎么像话。
陈青玙像摸准她的心思，“这处没人，你放心。”
她担心的是这个吗？！
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陈青玙伸手去解开她的发绳，中长的乌发倾泻下来，温柔地落在她的肩头。
美人添了几分媚，陈青玙盯着阳光明暗线落在她的容颜上，她微微眨眼，如一只脆弱的蝴蝶试图展翅。
他的五指伸入她的秀发，触碰到她身上的温暖。
温絮被弄得连转头都困难。
“方才在教室后都听到了？”陈青玙问。
温絮惊愕，幸好两人不是面对面，“你……怎么知道。”
没有狡辩，起码坦诚了，陈青玙环住她腰身，继而又问：“为什么不直接进来问我个清楚？”
“我……问什么？那种质问很幼稚吧。”温絮垂头喃喃。
陈青玙却替她说：“问我为什么要拒绝他，问我是不是讨厌他。”
温絮推开他起身，站了起来，“我……嗯，然后呢。”
敌不过他，确实想问，他都已经走到她面前问出口，再逃避就不是温絮了。
“絮絮，你不是任何人的情绪收纳箱，你没有必要去承担额外的亲情，我坚决拥护你这么做。”陈青玙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月季，递给她。
温絮看着娇艳欲滴的月季花，她迟迟未动。
“陈青玙。”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的问声消失在空间里，片刻后他才说了话。
陈青玙笑了，“为什么不能对你好？”
温絮咬唇，好一会儿才说：“我们……只是结婚关系。”
结婚关系……
陈青玙没有回答，就看着她，似乎读懂了她的忧虑。
“絮絮认为婚姻是什么？”陈青玙问。
温絮许久才说：“我，没接触过，因为我知道的、看到的，都不是这样，我以为我们在一起也会和他们一样，相敬如宾，可你对我很好，超过我的认知。”
没有义务规定他需要这样做，而陈青玙却为她考虑了很多。
“那絮絮你希望我怎么做？”
温絮摇头，“我不知道。”
陈青玙前进几步，逼得温絮连连后退，他轻易地拉住她手腕，缩短了两人的距离。
“絮絮，创造关系是为了能拥有可依靠的人，而不是创造负担。”他双眸渐深，“不要把我们的关系想成负担，也不需要给自己上义务的枷锁，什么都不需要。”
她痴痴问：“那我……能为你做什么？”
陈青玙笑言：“享受便好了，婚姻最主要的不是享受其中吗？”
对啊，温絮恍惚后惊醒。
她双手放在陈青玙的肩膀上，终于主动的靠近了他，靠在他怀里，不自信说：“我只是觉得你为了我做了好多，我亏欠了你，并不是讨厌……和你结婚。”
陈青玙懂，他轻声道：“没有亏欠，只要你觉得自在就好，只要你能放下负担就好。”
他都知道，她心里徒增的想法并怪不了她。
因为她从小到大，太多关系的建立是向她索取，对她要求，一个又一个负担压来，她要喘不过气了，某天碰上愿意对她好的人，她就害怕，怕自己做不好，怕自己给予的反应对方不满意。
无意冒犯的想法，不过是心底下意识的恐慌。
陈青玙哪里有不满意，只要她愿意在他身边，他就很满意了。
抱着怀里脆弱的女子，他心头的郁结也不知该如何安放。
想要说出口的‘因为喜欢才甘愿’也说不出口了。
怕告白似一阵风，会吹散蒲公英。
当她零落四方，他还怎么追寻。
“陈青玙，你真的很好。”温絮翻来覆去说不厌烦。
他也知道每一次她说很好时，好字里囊括的不同含义。
她怕不要紧，他就一直陪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