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谁念昔年锦291

  竞庭歌边“嘶”边点头,“老师也当真怪异。女子身上留疤有瑕疵固然不好,但咱们又不在秦楼楚馆混饭吃,哪里就要这般注意了。”

  阮雪音也作此想,但一来她这话说得有些过,二来,如今提到老师本就不大自在,还又是一句“怪异”之论——

  她不接话,默默涂药。

  竞庭歌亦反应过来,再“嘶”一声住了口。

  “你在苍梧还学会了骑马。”

  “嗯。”

  “好学吗?”

  “我觉得不难。你估计费劲。”

  阮雪音平衡协调感差,属于四肢不发达之典型。她继续涂药,不置可否。

  “又为何去了骐骥院?”

  “本来去的教骏营,没进成。”

  阮雪音抬眸看她一眼,“你这又是什么路数?初来乍到,直接往人家军营里钻?”

  “你夫君自己说的,我想去哪里,想见谁都可以。”竞庭歌一嗤,“不过尔尔。”

  “你找薛战做什么?”

  “不做什么。既然来了,便把能见的人都见一见。知己知彼,基本功。”

  “慕容峋的动机、动力、决心,和你一样强么?”两日来第一次阮雪音直说了名讳。

  话题忽转,竞庭歌挑眉,“你又想说什么?”

  “个人野心,家族荣耀——”

  “这些在你看来都不构成攻伐争斗夺天下的合理性。”竞庭歌接口,“我已经知道了。但我也说过,除了这两样,统一才是这片大陆的终局。这件事我不做,迟早有人做,那么不如我自己上。要成便大成。”

  “如果现有四国能——”

  “能在这件事上达成默契?订立一个五十年百年不开战的盟约?百年之后再行协商?”竞庭歌面露讥诮,“阮雪音,你是读史的人,可能不可能,你比我清楚。”

  自然是近乎荒诞的理想主义。

  “天下之主能者居。”半晌,她回,“慕容家不是最好的选择。”

  “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竞庭歌再抢,“这个问题,当初下山前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所以还是你的野心抱负大过生民冷暖。”

  “你一定要这么想,我无话可说。”竞庭歌答,“我的第一动机从来都是我自己的心志,此言确切。在此基础上,我理当尽力辅佐主君善待万民。但那之前的流血牺牲,都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阮雪音再次想起盛夏时节露台上和顾星朗的对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不知慕容峋是否有这样的胸怀。又是否做得到。

  “我从来没问过你,”见她默然,竞庭歌再开口,“他们两个的星官图你都看过吧。有什么吗?”

  “曜星幛只能看趋势,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看不了更远,更看不了结果。人与局势皆是。除非已经发生过的那些。这你是知道的。”

  “那你凭什么认为慕容峋就不如顾星朗?”

  方才阮雪音说“天下之主能者居”,又说慕容家非最佳选择。意思已经很明确。

  “争天下不全凭脑子。”竞庭歌补充,“治天下也一样。”

  第二百三十五章 秋花烂漫时

  日光正烈,透过窗棂将整个房间原本清浅的黄晕出一层淡淡光泽。桌榻柜架皆是那般浅黄,像是榉木;纱幔是极淡的苍青色,附在浅黄木质纹理上像秋天最后的苔。

  这客房便如纪平给人的感觉,或者整个纪氏给人的感觉?合宜而妥帖而一丝不错。

  “怎么都在外面站着?”便听门外一道和婉女声响起来,正是顾淳月。

  这边厢阮雪音已经上完药,竞庭歌将衣袖放下,两人双双站起,恰迎上立在外间的顾淳月。

  “方便进来吗?”

  竞庭歌扬声:“殿下请进。”

  顾淳月一身蜜合色织锦缎裙,上面疏疏绣了些芍药纹样,阮雪音一直觉得,她与顾星朗应该是分别承袭了定宗陛下与定惠皇后的样貌——

  他们姐弟,不算太相似。

  “竞先生觉得好些了么?”淳月但问,面露关切。

  “只是一些皮外伤,连续抹几日药膏也便无碍了。”竞庭歌微笑,“纪公子伤势如何?若非为救我,也不会出这种事。”

  “右小腿前侧骨折,大夫已经处理过了,然伤筋动骨一百天,总要养些时日。”

  阮雪音点头,“纪公子年轻,素日又身强体健,恢复起来该当顺利。但总归,”她看向顾淳月,“抱歉了。”

  此一声抱歉自然是站在竞庭歌的角度向相国府致歉,淳月一笑,“年轻人在一处,赛个马比个武皆乃常事,受伤也在所难免。只是,”她停顿,看向竞庭歌,“祁国女子大都不擅武艺骑射,此前他们也从未与女子过过招。竞先生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从未与女子过过招而第一次便摔断了腿,阮雪音不确定此话是否弦外有音,终归竞庭歌浑不在意:

  “我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竞庭歌莞尔,人畜无害,“在苍梧学了骑马,便总想与人较量一二,奈何我人在宫里,不能时时往军营就为了找人赛马。很莫名其妙,也不合规矩。”

第二百章 谁念昔年锦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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