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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白拿一块宝石还不开心吗?”

  昼上马车的过程中黎一直双手托着腮死死盯着他,他倒也不介意,泰然地在黎对面坐下,摊开掌心露出闪着光华的宝石:“虽然比不过魔法矿石,但应该也价值不菲吧。”

  “是啊,你发达了。”黎牙疼似的扶着腮帮子说。

  “这是为你挑选的,总感觉这块石头里收藏了柔如轻羽的月光,就像你的温柔,月华一般无孔不入。”

  黎的大脑还没能理解昼那复杂的表达,表情呆滞地说:“别人送给你的,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黎很温柔啊。”昼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说自话。

  “那么,我帮你换上吧。”

  “啊?好……”

  黎被昼那双比紫萤石成色更好的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借由昼蹲在他面前替他换下宝石的机会盯着他的头顶,从这样的角度,正好可以看清他纤长的睫毛。

  可那人的动作比想象中快得多,黎还没品出什么味道来,昼就把那月光石嵌进黎领绳上的凹槽,还取下旧的那颗宝石放在手心把玩,不尴不尬地说:“想不到你还会做这种事。”

  “……那又怎样?那种便宜货留着干嘛,赶紧扔了吧。”黎尴尬得头皮发麻。

  “这个就由我来保管吧……”这么折腾了一番,昼已经累极了,声音越来越低,懒懒地靠在座椅靠背上,意志不怎么坚定地抵抗不断垂下来的眼皮。

  “哎,二十呢?”黎总算想起他还有一只鸟,猛地站起来。

  刚刚劫后余生的二十站在车驾上,朝着没良心的主人叫了一声。如果不是它刚刚反应快,已经被挤成鸽子饼了——显然,主人在冲出去给那黑魔法师当人肉靠垫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到它。

  “什么嘛,还活着啊,行吧,驾车吧。”黎可读不懂二十那声鸣叫里的诸多情绪,挨着昼坐下,拿胳膊怼了怼他,“喂,你给翻译翻译,这笨鸟怎么说。”

  二十身上的魔法咒印发出淡淡的光,华丽的马车逐渐和夜色融为一体,朝着遥远的星空驶去。

  而马车突然升空的动静把昼软成一滩泥的身子甩向黎这一边,他靠在黎的肩膀上,声似呢喃:“主人,你真讨厌……”话没说完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黎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怎么说呢,虽然是黎自己叫昼翻译二十的话,可是他并没有让他模仿二十的语气……昼这个语调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最要命的是,那黑魔法师的声音本来就温润动听,困意席卷之下,下意识地拖长了尾音,给他这声“主人”添了几分慵懒魅惑的味道,听起来黏黏腻腻的,像是爱人之间耳鬓厮磨。

  所以,他才一直说他就像幻境池中迷惑人心的湖妖。黎作为一个正经的持证魔法师,作为一个功能健全的正常男人,身体会出现一系列应激反应也无可厚非——他这样安慰自己。

  “刚才那姑娘好像说什么烟火表演,你知道吗?”虽然知道拿自己当靠枕的黑魔法师早就进入了梦乡,黎还是想说些话来转移注意力,毕竟自己心跳的声音实在太吵了。

  他强迫自己坐得端端正正,不去看枕在自己肩膀上那人的脸,凝视着前方二十肥硕的屁股,紧握双拳努力摒除杂念,活像个风月馆里坐怀不乱的僧人。

  突然,一速白光擦着马车飞过,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花朵,短暂地照亮了一角天空,而后,下坠的尾光逐渐熄灭,隐没于半空。黎听见下面有很多人在欢呼:“烟火表演开始了!”

  之后,烟火接二连三地升上天空,黎看着下坠的尾光若有所思,觉得这画面自己好像见过,而且“烟火”听起来也很耳熟。

  没多久他想起来了,那是北方的炼金师发明的玩意儿,好像最初是用来传递信号、吓退野兽的,安详的斯科维奇和南方都市很少见到,而自己之所以觉得眼熟,是因为旁边这个黑魔法师在多年前的流火节上表演给他看过。

  那时他居然天真地以为那是星系魔法。

  “这是你骗我的惩罚。”他轻笑着低下头去。

  二十所在位置是观赏烟火表演的绝佳位置,不过每朵烟火炸开时都伴随有空气的震荡,震得它耳膜有点发麻,它很想躲回主人的口袋里,可回头看时,却发现主人正在做他曾经梦到过的事——

  黎的下巴抵在昼的额前,先是伸出右手拨开了垂落在昼脸颊的头发,而后用指腹轻轻摩挲近在咫尺的柔软唇瓣。

  二十猛地回过头——它有一种预感,如果继续看下去,极可能会被自家主人炖成汤。

  以飞行来说,从巴洛广场到莱卡的直线距离并不算远,可昼醒来时,天边已经有点泛白,马车却才刚刚停在他家的门外。

  “我们怎么走了这么久?”昼揉了揉酸疼的腰,依稀记得刚才好像枕着某个硬梆梆的东西睡着了,“抱歉啊,我刚刚睡着了。”

  “没关系,是那笨鸟迷路了。”黎丝毫没给二十辩驳的机会,把它抓过来塞进口袋里,而后跳下马车绕到昼这一边,很自然地说:“来,我扶你下来。”

  到了这个时间,昼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一大半,自己下马车这种事情明明轻易就可以做到,更何况他压根就不习惯被人像淑女一样对待,可这会儿也不知是怎么了,黎半蹲着向他伸出手的动作、仰面看向他的眼神、缭绕在他鼻间的气息,都让他觉得格外安心。

  就好像荒原围绕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人同行。

  鬼使神差地,他把手轻轻地放在黎的掌心。

  “等树苗送到的时候,我会再来的。”黎牵着昼的手,将他一直送到门前的台阶。

  “记得一定要把金像赎回来。”

  “知道啦知道啦,快进去吧,天快亮了。”远天已有晨光倾泻而出,昼门前的台阶上也铺上了一层微光。黎手上突然用力,把昼往前一拽,翻身抵在晨光照不到的墙壁上,贴着他的耳畔说,“今天谢谢你了,哥哥。”

  说完,还坏心眼地往他的脖颈吹了一口气。

  “再见了。”恶作剧得手的某个混蛋没给人一点反应时间,快速逃回马车,很快消失在空中。

  直到视线中再也看不见昼的小屋,他才活动了一下早已僵硬的肩膀,把二十从口袋里放出来,不怎么诚心地给二十道了个歉:“对不起嘛,一时也找不到别的借口,只要你不说出去,我下次给你买你喜欢那种坚果,给你那松鼠也买。”

  二十再怎么说也是只鸽子,迷路对它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侮辱,不过他们在莱卡的空中转悠了小半夜这种事,的确没什么合理的借口,看在食物的面子上,宽宏大量的二十决定宽赦他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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