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罗素家族的一个部队在路上疾驰着, 他们狂奔着，为了去请求精灵的帮助。

　　这一路上，他们不断被魔鬼追杀, 杀到最后, 只剩下一个人了，他终于赶到了精灵居住的森林。

　　刚到边界, 已经有巡逻的精灵士兵盯上他，他们身穿金色盔甲, 拉起了长弓，面无表情。

　　那位罗素家族的战士满脸鲜血, 狼狈不堪，他高举着证明身份的家徽, 高声叫道：“罗素家族请求精灵的帮助！请帮帮我们！”

　　高耸入云的大门向他打开了, 在精灵们的注视下, 他骑着马狂奔了进去。

　　战士下了马，怀着急切的心情面见了精灵王。

　　精灵王有着超越人类想象的美貌, 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听到战士的话后，他讥讽地说道：“来不及了, 卡洛琳已经将你们整个家族献给魔鬼大公, 而她自己也前往了九狱, 除非是神，否则没人能解放罗素家族的人。”

　　他神色淡漠，“罗素家族的人以及后代，生生世世，无论是生是死, 哪怕是灵魂，都要为魔鬼大公打工。”

　　“她死了……”

　　那位高贵却又平易近人的大小姐死了。

　　那名战士浑身一震，长时间的奔波和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令他不堪重负，他目光呆滞，跪倒在地上，盔甲发出一阵响动。

　　精灵王垂下金色的睫毛，侧过头，朝一侧看去，那边站着的是他的儿子，“去，你去帮助他们，查明真相，特诺奇蒂特兰的圣骑士团已经出发了，你去和他们汇合，这将会是一场很好的历练。”

　　“是，父亲。”精灵王子轻轻点头。

　　除了顺势帮助他们的生意伙伴罗素家族，参战也是为了令他们精灵的名号在大陆上响彻。

　　跨上了一匹白马，游侠打扮的精灵王子出发了。

　　而远在城堡内的安妮并不知道卡洛琳的死亡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各方势力正在集结，一场大战正在酝酿着。

　　眼下，她有件更棘手的事情。

　　手里抱着的婴儿像是个手榴弹，她低头盯着他，一直坐着，久到身体僵硬。

　　外面传来了几声猫头鹰的叫声。

　　如果再待下去，天快要亮了，卡洛琳的尸体会被发现，这个孩子会怎么样呢？

　　安妮想到什么，她拖着发麻的双脚，急忙朝密道跑去。

　　升起了艾利克保护膜，她念着咒语，就着昨天的制造出来的石洞，她继续攻击那一处。

　　碎石在崩塌，她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卡洛琳赴死时的表情，恶魔、魔鬼等等，她正在尝试突破自己的极限。

　　终于，那堵厚厚的石墙被她弄出了一个洞。

　　她虚脱般地跪坐在地上，转过头，定定地看着那个婴儿。

　　他真的很漂亮，睁着浅蓝色的眼眸，头发是浅棕色的，和魔鬼一点也不像。

　　他似乎知道她是掌握他生死的人，竭尽全力讨好着她，试图唤起她的同情心。

　　可惜，安妮还是将他丢在了地道之中。

　　这是个狠心的女人。

　　她回想起了卡洛琳的话，走到一半时，冷冷地看向他，把他放下了，然后转头就走。

　　走出一段距离，安妮想，他会死吗？他会被地道里的老鼠吃掉，他漂亮的小脸上会爬满蚂蚁。

　　他一直待在黑暗之中，会害怕，会恐惧的吧。

　　安妮忍不住想哭，她也只是个普通女人，自己尚且在艰难求生，为什么要让她面临这么艰难的选择。

　　她不该把一个孩子扔在黑漆漆的地道里，她的良心正在遭受着谴责。

　　为什么人类没有立场呢？他们可以随心地变换着阵营，可以向善，可以做恶。

　　魔鬼和人类结合生下的孩子，叫做魔裔，他还在娘胎里时便已经懂得很多，他的父亲是一位魔鬼大公，母亲是一位人类贵族女孩。

　　他原本已经打算好了，他要在地表世界掌管罗素家族，哪怕不择手段也要成为家主。

　　然后攻打附近的王国，成为一国之主，成为国王。

　　接着向他的父亲进献人类灵魂，以此来谋求魔鬼中更高的阶位。

　　终有一天，他将爬上那显赫无比的位置，掌管九狱，让人类和魔鬼都对他俯首称臣。

　　至于他的母亲，他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她就待在九狱之中吧。

　　然而那个金发的女人把他丢弃在地道里，这显然打破了他的计划。

　　人类女人难道不是善良，同情心爆满的吗？他原本想利用她，安稳度过他的幼年期。

　　他在黑漆漆的地道里睁开双眼，天生的黑暗视觉令他能看清附近的情况。

　　有什么东西正在过来，他仔细一看，是一只狗头人。

　　他的双眸散发出蓝光，漂浮在了半空中，使用天生魅惑的法术，他能控制住这个狗头人。

　　狗头人看到一个婴儿后，吓了一跳，他从地上抱起幼小的孩子，这正中了魔裔的下怀。

　　“你叫什么名字？”婴儿并未张开嘴巴，他用心灵感应问对方。

　　“艾辛格，我叫艾辛格。”狗头人瞬间被控制住了，同样用心灵感应回应着对方的问题。

　　婴儿：“你的巢穴在哪里？”

　　“在附近的山洞中。”

　　婴儿：“那里条件如何？”

　　“温暖，有充足的食物，有森严的护卫，大家相处很和谐。”

　　婴儿情不自禁露出个笑容，“很好，带我过去。”

　　使用魔力令他有些困倦，他下达完命令后，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觉。

　　艾辛格怀抱着婴儿，他猛地清醒过来，刚才是怎么了？

　　他不敢多停留，抱着孩子返回狗头人的洞穴。

　　回到洞穴，无数狗头人凑过来张望，“人类，人类的孩子。”

　　“看起来挺好吃的，我们要吃他吗？”

　　“不要吃他了吧，现在又不缺食物。”

　　他们叽叽喳喳讨论着，艾辛格说道：“我在地道里发现他的，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他会被冻死，然后被老鼠啃食。”

　　他看向一旁的伊西多，“我能留下他吗？”

　　黑暗精灵冷冰冰地看了那婴儿一眼，想到了同是人类的安妮，他冷淡道：“随便。”

　　那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艾辛格将婴儿放到了柔软温暖的干草上，他情不自禁发出感叹，“他好小，身体好小，该给他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取了名字的话，他就不一样了。”艾辛格突然想到一个名字，“尤莱亚，这个名字如何？”

　　尤莱亚肉嘟嘟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在睡梦中，他笑了。

　　“看来他喜欢这个名字。”艾辛格笑道。

　　伊西多冷冷地看着婴儿，尤莱亚也是不受祝福而生下的孩子，否则就不会被扔在地道里。

　　地道？他神色一凛，“艾辛格，你去了地道，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艾辛格摇摇头，“不知道，我走到半路就遇到了这个孩子。”

　　他看着伊西多阴沉的脸色，犹豫着说道：“我本来想去看看安妮，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伊西多面无表情，他动身了，精灵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了。

　　而此刻在地道里的安妮一脸崩溃，她折返回来找婴儿，却找不到他了。一个恐惧的猜测在心底浮起，就是这么一会，他被什么生物拖走吃掉了吗？

　　“啊……”安妮懊悔不已。

　　“安妮。”

　　低沉沙哑的男声在前方响起，安妮吓了一跳，她使出了一个光亮术，才看清黑暗之中的男人。

　　伊西多的黑暗视觉让他清晰地看到安妮跪坐在地上哭泣，她的长卷发披散着，抬起头来时，神色异常惊恐，像只受到惊吓的猫一样。

　　她手里的光亮令他有些不适，他侧过头，适应了一会。

　　安妮突然就朝他扑了过来，她捶打着他结实坚硬的胸膛，她的攻击毫无力道可言，伊西多冷静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你知道我呼唤了你多少次吗？”如果他早点出现，也许卡洛琳还有的救。

　　她呼唤了他很多次，这个认知令他心底发颤，他握着她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生什么气，难道就为了想见到我，还是因为我没有顺着你的心意来。”

　　安妮轻声啜泣着，气过之后，她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人。

　　伊西多用一种奇异的目光凝视着她，她打他，力道轻的不行，和以前被那些女祭司惩罚完全不一样。

　　不只是如此，他还发现自己生出微妙的心情。

　　她为什么朝他生气，发火，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愤怒，反而很开心。

　　因为她在乎他，将他视作一个平等的存在，而不是一个黑暗精灵奴隶。

　　炙热的呼吸拂过胸膛，他的血好似变得滚烫起来，他一瞬不瞬地看她。

　　“你哭什么？”伊西多问道。

　　安妮轻咬了下唇，她呼吸不稳，最终还是侧过头，闷闷地回应，“没什么了。你现在怎么来了？”

　　伊西多：“我们在地道里发现一个婴儿，艾辛格把他带回去了。”

　　安妮诧异地看向他，隔着光亮术的微弱光芒看他那俊美的脸颊，那个婴儿没死，她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她嗫嚅了下，“好好照顾他。”

　　“不！”安妮猛地握着他精壮的手臂，紧张道：“不对，你要小心他。”

　　他眯了下狭长的紫眸，“他是什么？”

　　安妮将婴儿的来历告诉了伊西多，他听完后沉默了下，“我知道了。”

　　她从心底松了口气，原谅她的自私，她好像把一个沉重的包袱甩掉了。无论伊西多杀不杀那个婴儿，都和她无关了。

　　“很快，你应该可以回到人类社会去。”伊西多又带来一个重磅消息。

　　安妮思索着他的话，忽然想到一件事，“你的兄长伊诺思来过城堡，他要杀你，你务必小心。”

　　伊西多眼眸微睁，寒气在他周身萦绕着，他握着她瘦弱的肩膀，仔细看着她，幸好她没事。

　　他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感到奇怪。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伊西多的尖耳朵动了下，他听见外间轻微的响动声，低声道：“你该回去了，再晚会被发现。”

　　“……好。”安妮怔了下，她临走时不忘看了他一眼，通红的碧绿色眼眸里仿佛有很多情感。

　　他们就像是她故事里的精灵和人类，短暂的相聚，长久的分离，伊西多的胸口在发闷。

　　伊西多修补好了石墙，他返回洞穴，加强了魔法结界。

　　尤莱亚睁开眼睛，他环顾四周，挑剔地想到，这地方烂透了。

　　等等，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和狗头人族群待在一块的黑暗精灵，这可有意思多了。

　　他一眼就看出他身上的非凡，这是一个精英武者，并且从他身上闻到了那个金发女人的气味。

　　奇怪，黑暗精灵应该痛恨并且杀掉地表上的生物啊，他不杀她，那极有可能是爱她。

　　尤莱亚暗中观察着情形，知道自己的邪恶不会受欢迎，于是他选择更多暴露他人类无害的那一面，博取他们的同情心，放松他们的警惕。

　　他很快开口说话，很快就能走路了，一转眼就长成了四五岁的模样，已经有狗头人那么高了。

　　“他长的真快。”艾辛格感慨。

　　尤莱亚对狗头人们的态度是敷衍的，他觉得自己比他们高贵多了，天生就该支配这些弱者。

　　反倒是冲黑暗精灵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您能教我武术吗？”

　　伊西多盯了他一会，他站起来了，扔给他一柄短剑，他们对打起来，剑刃相碰发出刺耳的声音。

　　短剑被打飞，撞在石墙上发出咣当的声响，一把锋利的剑横在尤莱亚的脖子处，只要动一下，就能割开他的喉咙，切下他的脑袋。

　　尤莱亚眨眨眼睛，黑暗精灵的武器确实精妙，伊西多的长剑是由秘银打造，散发着黑色的金属光泽。

　　他是个强者。

　　而魔鬼，崇拜强者。

　　伊西多把剑放下了，朝他说道：“继续练习。”

　　“是！”尤莱亚中气十足地回应。

　　他练着剑，以一种极强的天赋学会了。

　　晚餐时，他们围坐在篝火堆旁，尤莱亚毫不吝啬他的甜言蜜语，用天真的语气说道：“您真像我的父亲。”

　　伊西多动作一顿，反感地皱眉。

　　“您的父亲是怎么样的？”

　　“他是主母的一个侍夫，当主母厌倦他后，他就回到了部队，继续当一名士兵。”伊西多平淡地回道。

　　“哦，就像我的母亲一样。”尤莱亚低下头，长长的棕色睫毛颤着，“她也只是我父亲其中一个情人。”

　　伊西多冷眼看着他难过的模样，没说什么。

　　“我把您当成父亲一样尊敬。”他眼眸明亮，真诚地说道。

　　伊西多怔了下，他对情感的表达是他所没有的，他望着摇曳的火焰，情不自禁地想到安妮，她可以当母亲，他是父亲。

　　当这个念头燃起时，他的心情奇异的澎湃起来，仿佛找到了一生的归属。

　　尤莱亚见他出神，满怀恶意地想，虽然尊敬，但总有一天，他要把他踩在脚底下。

　　安妮和伊西多分开后，她回到了房间。

　　天亮了，很快，卡洛琳的尸体被发现。

　　尖叫声四起，城堡内有了骚动。

　　她被叫到了贝利尔跟前问话。

　　“我不知道。”安妮浑身轻颤着，“昨晚我睡得很沉，我一直有喝魔药的习惯。今天早上，我才知道，卡洛琳从窗户跳下去了。”

　　贝利尔的绿眸仿佛能看透一切，他轻笑道：“别紧张，我知道这和你无关。”

　　他语气极其轻柔，“卡洛琳临死前，对你说过什么吗？”

　　安妮近距离地看着他，呼吸不自觉放缓了些，她摇摇头。

　　“没关系。”贝利尔神色温和，“我知道你很难过，过段时间就好了。”

　　“是。”安妮垂着眼眸，闷声道。

　　“别让她的死影响你，你之前是那么耀眼迷人。”贝利尔望着她，带着迷惑逼人的风度，“如果你变了，我会向我们的客人推荐你。”

　　她的心一颤，抬起头，不敢想象他话里的意思。

　　还有那些客人到底是什么生物？

　　安妮尽量打起精神，用茫然的眼神看着他，“真对不起，我答应阿斯莫德老师当他的舞伴了，不能和您的客人们跳舞，不然他会生气的。”

　　搬出阿斯莫德来了。

　　“去吧。”贝利尔唇角微扬。

　　安妮犹豫了下，她伤感道：“卡洛琳她会被送去哪里？”

　　贝利尔颇感意外，“她的尸体会被送回罗素家族，他们将为她举行隆重的葬礼。”

　　安妮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回到城堡内部，经过的女孩们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等着她，仿佛她就是那个害死卡洛琳的凶手。

　　“凶手！”

　　“露娜死了，卡洛琳也死了，和你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我唾弃你！”

　　她们的声音纷纷扰扰，安妮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

　　她回到房间，发现房间内有被翻动的痕迹，她检查了一下，那些昂贵的珠宝没有缺少，只少了那只深蓝色宝石的戒指。

　　那是卡洛琳的！

　　安妮马上想到一个人，莉莉，肯定是她！

　　莉莉正将一封告密信绑在鸽子上，同时为了加深可信度，她把那枚象征罗素家族的戒指放了进去。

　　“飞吧，去找罗素家族的人。”她放飞了鸽子，看着鸽子在天空中飞行，笑容邪恶。

　　鸽子飞出了一段距离，被一箭射下来，一个游侠捡起那只鸽子，打开信件看了起来。

　　他神色凝重，跨上一匹马朝远方奔去，“我有急事要去通传，罗素家族之女已死，她可能是被人谋害的。”

　　游侠将信件和戒指交到了一个人手上，那人进入帐篷，他透过掀起的帷布看到了一人银色的盔甲，情不自禁地睁大眼睛，是圣骑士。

　　连圣骑士团都出动了，这场战斗将会前所未有的激烈。

　　圣骑士接过信件，垂下那银色睫毛仔细看着，上面说了一件事，卡洛琳是被一个叫安妮的女孩杀害的。

　　她谋财害命，玩弄人心，并且是恶魔忠实的仆人。

　　“是她害得卡洛琳小姐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赶来的罗素家族的战士得知消息后，气愤地捶了下桌子。

　　“我要杀了她！”他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

　　一旁的圣骑士睁开澄净的眼眸，散发着如同冰雪般冷冽的气质，“不，她将交由法律制裁，你不能动用私刑。”

　　只有最纯洁正义的人才能成为圣骑士，并且维护法律，他将拥有圣洁的力量。

　　罗素家族的那名战士表情忿忿不平，可碍于圣骑士的权威，他没有再说出恶毒的话诅咒安妮。

　　突然又有游侠来通报，他们在通往城堡的路上发现了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前往城堡。

　　“查明是什么人了吗？”

　　“不是人类，没有任何家族的标识，马车被黑色帷幕盖着，赶车的是人类，不知道是不是恶魔领主？”

　　“恶魔领主不会如此张扬。”圣骑士轻轻摇头，“喜爱奢华和漂亮姑娘的，还能和恶魔领主相谈甚欢，不是魔鬼，那便只有一种生物了。”

　　众人胆寒不已，除了恶魔，他们还将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不由心生绝望。

　　“圣骑士大人，我们该怎么办？除了圣骑士，只有临时组建的军队，罗素家族的人不知是不是魔鬼派来的奸细，还有一名精灵，实力根本不均等。”一人叫喊道。

　　“你说什么！罗素家族不是魔鬼的奸细！”

　　“但你们早就把自己出卖给了恶魔，结果被恶魔玩死了！你们自食恶果！”

　　两方对骂了起来。

　　“不要吵，为了剿灭恶魔在人界的巢穴。”圣骑士轻轻开口，声音蕴含着威严的力量，“我们有强大的同盟。”

　　在他说话时，一股光明的力量从天而降，伴随着这阵光，落下了几片白色羽毛。

　　精灵不由放下手臂，收起了冷漠的表情，抬头向上看去，对方的凛然威仪令高贵的精灵也露出尊敬的表情。

　　那束光传来一个无机质的声音，“我将是这场战争的施令者，所有人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无需担心，我有盟友事先调查过情况，他自发寻找着邪恶势力，并渴望着消灭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