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幕降临, 白雪节的当晚，城堡里摆上了花卉植物，金色烛台, 烛光燃起, 装饰得精致典雅，浪漫异常。

　　卡洛琳的死亡并未给这个节日带来悲伤, 女孩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她们精心打扮, 在城堡内悠闲地逛着。

　　这里非常温暖漂亮，有美食, 有华服，她们在这很快乐很开心。

　　安妮坐在窗户边, 她没有梳妆打扮, 有些提不起精神, 但想到贝利尔的威胁，她心底发慌。

　　马车陆续进入庄园, 她看到那些贵族青年从车上下来了，他们都很英俊, 淡金卷发，挺拔的身姿, 气质出众, 身穿着黑色礼服, 还有棕发的英俊青年，漂亮的黑发美少年，他们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场。

　　这些英俊的青年，到底是什么？

　　安妮没有被他们的美色所蛊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太少。

　　她的目光似乎被一青年注意到, 他注意到窗边那年轻美貌的金发女孩。

　　遥遥的，他朝她露出一个感兴趣的笑容。

　　安妮撇过头，赶紧从窗边离开，边牧犬陪在她的身边。

　　除了这些贵族青年，他们的仆人还从马车上搬下来木箱子，看样子很沉的模样。

　　仆从们呆呆地搬运着箱子，双眼无神，麻木地为他们服务着。

　　青年们来到偌大的餐厅，他们的到来令女孩们惊呼，脸上不由露出欣喜的笑容。

　　只不过碍于女性的矜持，才没有发出失态的声音。

　　“天哪，真的是贵族！”

　　“他们都好英俊。”

　　她们不由露出花痴的神情。

　　他们驻足在餐厅门口，温和地说道：“美丽的姑娘们，请问我们能进来吗？”

　　“当然！请进！”几个活泼的女孩们高兴地说道。

　　邀请他们进入了……这些青年的眼睛在一瞬间化为红色，很快就变为正常。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他们找到了各自的目标，用甜言蜜语的攻势哄得女孩子发出惊喜的笑声。

　　一时间，餐厅变成了欢乐的宴会，人们身穿着华服，享受着美食甜酒，聊着天，一派轻松和谐的氛围。

　　安妮正在房间内，她的手指拂过两件礼服裙，一看到那件月白色的礼服裙，她便想起卡洛琳，仿佛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定了定心神，把目光投向雾蓝色的礼服裙，刚要换上，响起了敲门声。

　　边牧警惕地站了起来，朝着门的方向发出威吓声。

　　“请问有人在吗？我是来进行通知的，宴会已经开始了，主人想请你过去。”门外的声音很是动听。

　　安妮走了过去，她打开门，门外正是那位之前朝她微笑的棕发青年，他有着棕色的卷发，皮肤白皙，身材高大，蓝色眼眸里带着笑意，见到她后，眼里闪过惊艳，似乎很满意她的外貌。

　　“我马上去。”她回道。

　　“可以请我进去吗？美丽的姑娘。”青年礼貌道。

　　安妮为难了下，她要换衣服了，于是摇摇头，“抱歉，不行。”

　　青年面上露出失望，“那真是遗憾。”

　　他礼貌得体的举动让安妮稍微安心了些，她朝他歉意地微笑了下，然后关上门。

　　青年收起笑容，他想要跨过门栏，一道红色的线出现在门口，他无法进去。

　　因为女孩没有邀请他进去，他被禁止进入了。

　　青年有些不甘心，但很快离开，他们还会见面的。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安妮放下心来，还以为这个人会硬闯，结果是她想多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化妆，画上眉毛，涂上的大地色眼影使得眼睛越发深邃迷人，涂上红色的唇膏，五官越发分明，搭配上金发碧眼，美得惊人。

　　抱着礼服进入浴室，安妮慢慢穿上礼服，生怕把它弄坏了。

　　她照着镜子，镜子里的她特别完美，这件礼服实在是太美了，将她高挑纤瘦的体型勾勒出来，衬托得她皮肤越发白皙。

　　外面传来了边牧的叫声，它汪汪地叫着，叫声不大，似乎是在催促她快点。

　　“不要催了，我在拉拉链。”安妮头也没回，说道。

　　“安妮，是我。”阿斯莫德的声音响起，“我来帮你。”

　　浴室门突然一下被打开，安妮惊慌失措地回过头，阿斯莫德神色一窒，他朝她走去，伸出手帮她把拉链拉上。

　　他的气息包围着她，温热的手没有触碰到她背部的皮肤，她却觉得有点烫。

　　当他们视线相交时，她匆忙将目光移开。

　　安妮对着镜子戴上了他送的耳环，阿斯莫德拿起那只工艺精巧的手镯，拉起她的手，缓缓套在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

　　他目光很着迷，深吸了一口气，低沉道：“你真美。”

　　安妮笑道：“该去宴会了。”

　　阿斯莫德回过神来，他挥了下手，两人来到了一楼的大厅，乐器声夹杂着交谈声，餐厅内很热闹。

　　当安妮到来时，声音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们望着那进来的少女，她身穿轻盈的华服，金发挽起，露出纤长的天鹅颈，高贵优雅，散发出来的魅力令人心神摇曳。

　　她美得摄人心魄。

　　连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女孩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青年们蠢蠢欲动，但碍于她身旁的阿斯莫德，他们不由发出失望的叹息。

　　看来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一瞬间的凝滞过后，宴会重新焕发出生机，之前那位棕发青年来到安妮面前，他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

　　阿斯莫德杀人般的危险视线立刻向他投去。

　　他不理会阿斯莫德，对安妮特别殷勤，用火热的语气赞美她，“这世上任何华丽辞藻都无法形容你的美，你美得令我炫目失神。”

　　“想不出词就给我让开。”阿斯莫德冷冷地说道。

　　青年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他，仿佛在说他真无礼。

　　安妮抽回手，柔声道：“谢谢你的赞美，祝你玩得开心。”

　　青年从侍者的盘子中端起酒，一杯递给安妮，一杯握在自己手上，“来，让我们为你的美丽话了，安妮微笑着看他，酒杯相碰了下，她客套地抿了下酒杯。

　　“你真是令我着迷，我发现我已经深深爱上你了。”青年的眼中散发出热爱。

　　阿斯莫德恼怒地看向他，当他发现安妮并未有什么反应时，他的心情诡异地平静了，然后不屑地冷嗤了声。

　　“谢谢，我想在场有很多漂亮女孩，她们都很美。”安妮把酒杯放到托盘上，她抬头看向阿斯莫德，“我们走吧。”

　　这期间不断有青年来向安妮示好，她都无动于衷。

　　直到有一个有着东方面孔的人来向她搭讪时，安妮惊讶地看向他，他有着一头柔顺的黑发，深棕的眼眸，在一群西方人中，他显得俊逸且出尘。

　　“你来自哪里？”安妮问道。

　　对于她的关注，他显得意外，很快了然于心，施展起他的魅力来，“我来自东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想必是为了见你一面。”

　　她惊叹了声，盯着他的脸出神。

　　到了跳舞的时候，青年男女们在跳着舞，阿斯莫德握着她的手，用一种男人注视女人的目光看着她。

　　跳到一半时，他不满道：“你一直在看那个男人。”

　　他威胁般地收紧了手臂，快要箍断她的腰了，她疼得皱了下眉，委屈地说道：“我只是好奇，他和这里的人长的不一样。”

　　阿斯莫德放松了力道。

　　周围是身穿华服的男女，他们继续跳着舞，乐曲快要结束时，阿斯莫德双手握着她的细腰，将她举了起来，放在椅子上。

　　安妮小声地惊呼了声，她的双手自然而然搭在他的肩膀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抬头看他，用一种柔情的目光，“有时候，我认为我们心意相通，有时候，我又觉得你离我很远。但不可否认，你正在掌握我的心，我的大脑，我的思想，我的心情。”

　　安妮心跳加快了些，有点害怕他接下去的话。

　　阿斯莫德伸出手，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她真的太美了，他盯着她，深沉地说道：“你令我神魂颠倒，从现在起，我离不开你了。”

　　音乐声停了下来，餐厅中不时弥漫起白色雾气，一切都变得如梦似幻，她垂下眼眸，思索着回应他的话。

　　耳边传来女人的闷哼声，若有似无，压抑又愉悦。

　　安妮抬起头看周围，浪漫的场景中，那些贵族青年搂着女孩们，看似是在亲吻她们的脖子，然而实际上呢。

　　鲜血从她们的脖颈流下。

　　其中一个青年朝她露出獠牙，接着继续埋头吸血。

　　吸血鬼！？

　　安妮惊得脸色发白，阿斯莫德把她放下来，搂着她的肩膀，温声安慰，“别害怕，她们都是自愿的，她们可以说“不”的。”

　　她不认为人类女孩能抵御的住吸血鬼的魅惑手段。

　　阿斯莫德的声音冰冷残酷，“她们将实现自己的愿望，住在尖顶高耸的城堡中，有仆人伺候，身穿华服，每日享乐。”

　　安妮立刻想起了刚来城堡时，露娜对她说过的话，有些女孩成为个贵族的情妇，向她们分享心得。

　　恐怕不是情妇，而是吸血鬼的食物。

　　爱情早就变成了渴欲，疯狂地渴求着鲜血。

　　有的吸血鬼将女孩拥在怀里，相拥躺在沙发上吸血，有的是两人拥抱着，场面荒诞，带着奇异的美丽。

　　安妮的脸色越来越白，她抓着阿斯莫德，求助地看向他，“她们会死吗？”

　　“不，她们会好端端地活着，只不过当吸血鬼厌弃她们时，她们会被钉在棺材里，不会死的。”阿斯莫德的绿眸中没什么感情。

　　简直生不如死！就被活生生地困在棺材里。

　　安妮恐惧地看着这一幕，她忽然想到，那些箱子恐怕不是箱子，而是他们的棺材吧。

　　之前那个黑发青年朝她走来，他唇边流淌着鲜血，双眸发红，妖异俊美。

　　他使用了魅惑的法术，轻柔地说道：“你一直在看，是不是在乎我，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从心底渴求着你。”

　　安妮颤了下，她睫毛轻颤，不断地摇头。

　　她有些担心，阿斯莫德会听从贝利尔的命令把她抛下，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在湖里，他就这么做了。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阿斯莫德护着她，只是抬起手，就把对方扇到了墙上。

　　餐厅里的人只是看了一眼，不太感兴趣，继续低头吸血。

　　有些人喝饱了，懒洋洋地看着他们争斗，男人为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争斗，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阿斯莫德……”安妮诧异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低头看她，两人对视了一会。

　　那位黑发青年也没受什么伤，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宴会进行到了一半，这些还只是开胃菜，真正迷乱的夜晚才刚刚开始，这些诞生于黑暗之中的生物还未满足。

　　安妮看到莉莉离开了，她借口自己要去换衣服，尾随着对方。

　　走廊里静悄悄的，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在落地窗前驻足了一会，灯火通明的城堡显得外面漆黑一片。

　　她擦了擦镜子，努力想看清外面的景象。

　　白雪飘落，雾气萦绕在四周，什么也没有看清，她放弃了，继续朝里走去。

　　在她离开后，一道身影出现在窗外，他凝视着她离开的方向，淡金色的长发披在身上，尖耳朵显示着他精灵的身份。

　　□□灵天生能免疫魅惑的法术，可不知为何，当他看到那女孩时，会不由自主被吸引。

　　他蹙眉，来不及思考，他需要潜进去查看情况。

　　安妮先回房间换了那条月白色的连衣裙，生怕狗狗抓坏这条裙子，没带上它。

　　边牧郁闷地趴在地上，黑眼睛控诉她，表情特别灵动。

　　她轻笑了下，叮嘱道：“乖宝宝，如果我待会叫你，你就过来救我，好吗？”

　　“汪！”边牧叫了一声，尾巴兴奋地摇摆着。

　　安妮下了楼梯，看见莉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再次跟了上去。

　　莉莉去了地下，那里有什么呢？

　　她提着裙摆一步步往下，地下有好几个牢房，外面是守卫的仆从，他们仿佛没有灵魂，双眸呆滞地看着一处。

　　牢房里关着一些人类，他们脸上布满恐惧和绝望。

　　而就在牢房的上方，是正在举办宴会的餐厅，多么讽刺。

　　安妮释放了一个光亮术，守卫们见到有动静，忙跟着过去。

　　牢房里的人神情一变，其中一人抓着栏杆，急切地喊道：“有人吗？请救救我们！”

　　安妮躲在转角处，没有主动现身，她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路过的一个商队，正在护送物资，半路被吸血鬼们抓住了，他们把我们关在箱子里，已经有好多人死了！”那人急切地喊道。

　　她望了一眼，瞧见对方穿着粗布衣服，面容普通，确实是普通人。

　　也是他们倒霉，半路遇到了吸血鬼的队伍。

　　“您还在吗？拜托您，放我们走吧。”那人哀求道。

　　安妮思索了下，她念着咒语，一股红色射线将门锁破坏了，里面的人顺势推开门。

　　她说道：“走吧，一直往前走，有个地窖，地窖下面便是湖，但是那里有个生物，你们自己小心，其他的，我帮不了你们了。”

　　这群人急急忙忙地往前跑，之前出声的那人回头看，只看到月白色的裙摆，“您是谁？请告诉我您的名字，我会报答您的。”

　　“不用了。”安妮飞快地转身，往楼上跑。

　　她并不准备做好事留名字，因为这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

　　她刚从地下出来，一个人影就挡在了她的前面，莉莉唇角扬起危险的笑容，她笑着说道：“安妮，瞧瞧你做了什么好事？你放跑了那些人类，贝利尔大人知道后会怎么处置你呢？”

　　安妮往后退了些，她冷静道：“你胡说什么。”

　　莉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轻笑着，“瞧瞧你现在的模样，你是个狡猾又迷人的女人，恶魔们喜欢你，每个男人都在看你，你真的太美了，美得我想……成为你。”

　　两人互相盯着对方，不断变换着角度，站在对角线的方向，警惕着对方的行动。

　　“你到底是什么？”安妮厌恶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盯上我？还有你拿卡洛琳的戒指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应该是你做了什么吧。”莉莉哼笑着，“你把那个魔裔送到哪里去了。至于那枚戒指，我当然是还给了罗素家族，并且带给他们一个消息。”

　　安妮的心一抖，有种不妙的预感。她瞥了眼楼梯的方向，突然朝上方跑去，并且喊了一声，“狗狗，过来！”

　　莉莉露出恼怒的神情，她追了上去。

　　精灵看着两个女孩在旋转的楼梯上追逐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条月白色的长裙上，那是精灵一族赠予罗素家族之女卡洛琳的，怎么会穿在她身上。

　　安妮边跑边回头看，绑着的浅金发逐渐变得松散，浓密的长卷发披在身后，她五官精致，美得如同精灵。

　　他摇了下头，试图赶走这个念头。

　　她极有可能是谋害卡洛琳的凶手，谋财害命，为了那些华美的衣服和首饰。

　　可她又救了地牢里的人，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精灵暂时没有结论，他轻轻来到了宴会厅前，脚步没有一点声音，他看向餐厅内部。

　　那些吸血鬼们慵懒地躺着或坐着，其中有几人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他们的血滴落在红酒杯中，递给女孩们。

　　女孩们脸颊上带着红晕，如梦似幻，饮下他们的血。

　　她们歌唱着，她们跳着舞，她们旋转着，她们欢笑着，她们不再老去，也不再为生活发愁。

　　她们将这一切停留在最美好的年纪。

　　周围的雾气萦绕得越发浓重。

　　而在二楼，安妮奔跑到了一个位置，边牧犬奔跑着出现，用吼叫声威吓住莉莉。

　　莉莉停下了脚步，她笑道：“我都忘记了，你还有个帮手。”

　　“你想要成为我？你敢过来试试啊！”安妮丝毫不惧，冷声威胁她，“你这个怪物！”

　　莉莉表情一变，她恼火地盯着安妮，阴险地笑了起来，“不，我不是怪物，我是个……”

　　伴随着她的话，有一只黑色的手从莉莉的胸腔伸了出来，安妮惊恐地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从胸腔中伸出一双手，撕开了那层皮囊，接着伸出的是一个漆黑的人头，然后是身体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类人型生物，浑身漆黑，没有嘴唇，瞪着黄铜色的眼珠，他的手异常的长，身上满是结实肌肉。

　　莉莉的躯壳被扔在地上，安妮惊恐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脸颊抽动起来，发出模糊低沉的声音，“我是个变形怪。”

　　“我喜欢散播恐惧、怀疑和谎言，我能伪装成任何种族的个体，我喜欢待在这里。”他发出猖狂的笑声。

　　安妮想起了卡洛琳的话，在露娜之前，他是别的女孩子，他已经换过很多人的皮囊。

　　他慢慢朝她走过去，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开口，“我想要成为你，必然要研究你的行动，你的思想，探究到你的秘密，读取你的，以此来模仿你的举止言谈。”

　　“可是安妮，你真的很难令我看透。”变形怪伤脑筋地说道。

　　“别过来！”安妮伸出手，厉声喊道。

　　边牧犬挡在她的面前，隐隐露出獠牙，身上的肌肉紧绷起来，处于备战的状态。

　　它猛地跳了起来，一口咬在变形怪的手臂上，双方扭打了起来。

　　安妮想到了卡洛琳，还有露娜、莉莉，不知道有多少女孩被他玩弄，受到他的挑唆，卡洛琳被这只变形怪害得那么惨，他必须付出代价！

　　她伸出手，口中念着咒语，闪电束向变形怪袭去。

　　变形怪甩开了狗，他快速变身，变成了边牧犬。

　　两条一模一样的狗撕咬起对方来，它们的位置换来换去，安妮的闪电不知道要向哪一只攻击，她的手不断变换着方向。

　　到底哪一只是变形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