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求生第四十记

  翌日一早,颜霁泽便赶回宫去上朝了。待景月槐醒来时,只得到了一让她安心住在府中的旨意,并未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据系统描述,颜霁泽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站在门口,落寞的凝视了木门许久才离去。

  她顶着一头乱发,半恼的挥开一早便在耳边聒噪的系统:“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自然再没有理由留下。一边去,别烦我。”

  早有预判的系统飞起又落下,道:“林家昨夜可是灯火通明,商量了一晚上该怎么悄无声息的置你哥于死地。消息我听来了,只不过,你先告诉我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帝总不能无缘无故的面露悲色吧?”

  “这么想知道,那你去问他啊,在这缠着我干什么?”景月槐一把推开系统,披衣便要往外走,连头发也不打算梳理。

  现在最紧要的,便是想办法保住景觅风的命。一旦让林家如愿,她便会随着再无权势的景家一起消失。

  绕了这么大一圈,结果还是要想办法先活下去。

  系统瞧着一腔无名怒火的她,歪头思索了一会,竟真的朝皇宫飞去了。

  “槐儿?”刚一拐过长廊,景月槐便听到了耳熟却又陌生的声音。

  她抬头,与略显苍老的妇人相视。只一眼,她便认出了这是原主抱病在身的母亲。过年时,因为母亲染了风寒,便没有入宫相聚。今日相遇,竟是初次见面。

  “母亲。”她搀扶住景母,挂起一点笑,“这一早的,您是要去哪?”

  景母拍拍她的手,慢声道:“趁清晨人少,我去瞧瞧你哥哥。他打仗受了伤,你父亲同我说,他伤的并不碍事。可我心里总是担心,所以想趁你父亲上朝去瞧瞧。若叫你父亲看见了,怕是又要好一顿责备。”

  原主父母恩爱了一辈子,也宠了原主一辈子。只可惜,颜霁泽并未因此动容,反倒对原主更生厌恶,毫不留情的处置了景家人。

  “昨日人多嘈杂,我不好出门,只依稀听得你回了府。本想着顺路去你房中看看你,没想到你竟起的这般早。”

  “母亲何必绕远去见我?我定日日早起,陪母亲用餐、解乏。”

  闻言,景母惊喜又意外的望着她,高兴的笑了。见状,跟随景母身后的丫鬟也掩嘴偷笑了两声。

  低烧不退的景觅风仍意识模糊,他胸前的纱布换了又换,屋内的血腥味就算再通风也散不尽。在床边伺候的小厮瞧见了先一步进来的景月槐,忙端起铜盆退离了屋中。

  景月槐前进的步子猛一顿,将景母拦在了距床三步远的地方。她转身挡住那骇人的伤口,笑道:“母亲,兄长伤的虽厉害,但并不碍事的。昨日皇上也曾来过,他说兄长三日内便可醒来的。”

  “皇上也来了?这般大的事为何无人通知我?真是失礼,太失礼了,可莫要让皇上认为我景家恃功而傲,目无主君啊。”

  “不不不,皇上是顾虑母亲的身体,才不让母亲拜见的。对了,母亲,父亲昨日说要同您商议月兰的婚事来着。此刻早朝已下,母亲还是快些回屋吧,若叫父亲瞧见可就不好了。”

  也不知为何,她内心十分不愿瞧见景母面露难过。

  对不起了,月兰,你就去当一阵子挡箭牌吧。

  正翻看账簿的景月兰一抖,忽有种不妙的感觉。他仔细收起桌上铺开的纸张,逃也似的迈出了景府大门。

  景母为人纯良,对家人更是从不猜疑。景月槐这样胡乱一说,她便真当真了,并未再多停留,去寻将要“议亲”的景月兰了。

  如此便能将人劝走,景月槐也很是吃惊。她一挑眉,转身跪倒在了床边,仔细地瞧着景觅风血肉模糊的伤口。

  动她害她骂她都可以,她能忍也能让。但是,景觅风一生戎马,除却最后为家人搏命反抗外,再无半点劣迹。仅是为了那点权利,仅是为了离至尊之位更进一步,便要除善扬恶,她断不能坐视不理。

  “兄长,我定会护你周全,定会护住整个景家的。”景月槐握住那只微凉的手,目光灼灼,漂浮不定的心就此落定。

  斗?她才不会做那种无用的事情。贵妃想要当皇后,想要无与伦比的尊贵,那只要让她的美梦破灭就可以了吧?

  参天大树不易砍倒,只要将根茎一点点挖开刨出,便与寻常树木无异,众人合力一推便会倒下。

  皇帝既然允她留在家里,那便趁此机会,好好思索该如何扳倒贵妃这个宫中眼线好了。

  ·

  朱批的手猛一停,颜霁泽捏紧了笔杆,又将景穆的奏折仔仔细细地瞧了一番。他指尖轻抚着“武妃娘娘安”这五字,落笔写下一“阅”。

  奏折合起的瞬间,身遭压迫的气息再度涌出。他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了伏龙殿。

  不该留的人,要尽快动手除去了。

  “皇上,您去哪?”

  “溪华宫。”

  一只鹦鹉不知从何处飞来,十分大胆地落在颜霁泽的肩头。他稍一侧目,认出了它是谁人身旁豢养的鸟。

  系统昂首挺胸,在他肩头动也不动,仿佛它才是这銮驾的主人。

  “如此大胆,敢落在朕的肩头,可是她要你传信告诉朕什么事情?”没等系统想好如何开口,他便先一步问出了声。

  “稀奇,你竟知道我通人语?”

  “朕不知道,不过猜测罢了。”

  他数次前往秋实宫,常听见她与谁人交谈。声音非男非女,又极其怪异。本以为是何人故意伪声来混淆视听,经这数月观察,竟才发现愿她豢养的这是鹦鹉在讲话。

  说来也怪,察觉此事后,他竟只是稍感诧异,并未有其他情绪。

  惊讶之余,许多事情便也解释的清楚了。

  先前曾在秋实宫外听到的交谈声,并非是谋划如何残害歆嫔,而是一些他并不知晓的事情。

  “并非她让我传信,只是她今日火气莫名旺盛,所以我才来问一问你。”系统的冠翎左右摆动了一下,它歪头,瞧见了颜霁泽僵硬的表情,“怎么,吵架了?”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未多言,只眸色暗淡了几分。

  旁人瞧不见的小屏幕在系统身前闪烁了一下,它跳去颜霁泽耳边,笑吟吟道:“我可以帮你,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了。”

  ·

  不够,仅凭手中掌握的这些还不足以让贵妃坐实罪名。

  景月槐沉思着,总觉得还有什么是她未曾考虑到的。她稍一蹙眉,在纸上写下了“瑶贵人?”。

  这是贵妃最得心应手的一枚棋子,焚情散的事情因战事耽搁了下来,但也迟早会被翻到明面上来。若无意外,她这颗最顺手的棋子,便是要顶这谋害帝王的大罪了。

  瑶贵人虽无辜,但她爹却是个贪得无厌的乡镇小官。明面上清廉,背地里却搜刮民脂民膏,令乡民敢怒不敢言。后来贵妃舍弃瑶贵人时,她爹自然也被无情的皇帝押入牢中,判了流刑。

  后宫里好说,有皇后可以帮她,但前朝她是没有机会插手的。此事绝不可如贵妃的意,瑶贵人要倒,贵妃也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脑中飞快闪过了什么,景月槐一愣,想起了那个人名。

  许舟。

  她将纸张胡乱一揉,压在砚台下便出了屋。

  只要想办法将消息漏给许舟,他定会顺着往下查,然后上奏弹劾林家的。

  “月兰,月兰——”

  消息她可以提供,但这传递一事,便只能让景月兰去做。若换做旁人,她很难放心。

  只是,就住在她隔壁的景月兰却不知去了何处。

  景月槐拐入大院,却一顿足。她警惕地后退一步,本该人来人往的府中此刻一片寂静,本该洒扫院落的小厮也全都没了踪影。

  坏了!

  她握拳,大步地跑去别院。支窗户的叉竿掉落廊上,在屋外熬药的小仆不知去了何处,热气不断地顶起瓷盖。

  为了永绝后患,竟敢□□的来杀人,真是不怕死的。

  还算结实的叉竿被她紧握在手,她咬牙,猛踹开了门:“何人如此大胆,敢闯我景府!”

  昏迷不醒的景觅风摔落在地,被褥缠绕在他身上。

  景月槐抵住木门,上下左右皆仔细地观察了番。确定真的没有人在屋中,她这才安下心,忙去扶倒在地上的景觅风。

  指尖轻触那滚烫的身体,她瞳中一紧,猛一个后撤,躲开了那袭向喉间的匕首。她握拳,指甲嵌入掌中,心咚咚的跳着。

  “娘娘好身手,此等反应非多年练武不可得。”面抢地的“景觅风”坐起身,嘲弄的表情之下,是几分对她不屑。

  这是谁?林家买通的杀手,还是颜霁泽养在身旁的暗卫?

  杀手轻巧的弹地起身,将身下的长刀抽出。寒光爬上刀刃,他缓缓抬臂,刀尖对准了她正跳动的心脏。

  “有人要我取你性命,多有得罪了,武妃娘娘。”瞧她并未挪动,杀手稍稍眯眼,向前几步。

  锋利的刀尖刺破她的衣物,直抵胸膛,刺痛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话这么多,一看就是业余刺客,绝不是颜霁泽身边的人。

  “我会下手干脆一些,娘娘若有遗言,不妨快些说吧。”

  “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反派死于话多?”

  不明她言中之意的杀手冷下脸,并未作答,只握紧了剑柄。

  “回去告诉贵妃,她的美梦做到头了。”景月槐猛蹲身,剑刃划过耳尖,削去了她几缕栗发。她拾起地上的叉竿,奋力打向杀手的小腿。

  随着一阵吸气,杀手用力刺下长刀。在刀刃即将下戳的瞬间,她快速滚身躲过,起身退至了桌旁。

  静置托架上的重剑被她拿起,伴着一声清脆的响,寒铁利剑离鞘,横在了她身前。她咬牙,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了这柄重剑。她装作镇定,却连额上青筋也感受得到跳动剧烈的心。

  她可不想成为光天化日之下被刺杀致死的第一人。

第40章 求生第四十记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卑微女配求生记完整版+番外章节

正文卷

卑微女配求生记完整版+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