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归妹卦 送给姐夫做滕妾的嫡女9

  远游冠,朱明服,长眉下一双凤眼此时微微张大,刀锋般犀利的目光正落在秦无咎的脸上,他身形高大,垂眸看过来,即便眼神中带有一丝愕然,秦无咎仍然无法忽略他眼中的摄人之势。

  朱明服……太子殿下!

  但此刻秦无咎顾不得太子迫人的威势,她全副心神都震惊于太子的容貌跟自己是如此的相似,如果她真是个男子,如果她再年长十岁,应该就是跟现在太子的模样!

  愣怔之下,秦无咎眉头不觉蹙起,太子对上她的眼神,也是眉头微蹙。高高坐在御座上的皇帝目光一凝,眼神明明灭灭,骤起波澜。

  秦无咎和太子皱眉的动作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神态、动作极为一致,要说这两个人没关系,安庆帝一万个不相信。

  他刚点的探花,知道探花郎将将及冠,太子则三十有五,若说二人是父子——年龄上过得去。

  安庆帝不着痕迹的瞪了太子一眼,心说这段时日找上你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合该闭门反思反思。

  安庆帝倒是没往自己身上想,因为兄弟之间,除非是双胞胎,一般难以生的如此相像,何况皇后薨逝多年,不同母的兄弟相似度就更低了。

  那么问题来了,若是太子之子,那他是如没何流落到民间去的?后宫倾轧?太子年少荒唐?有人对皇家衔恨报复?

  退一步说,就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此相像的两人之间就真的毫无关系?,那这位探花郎登上朝堂,真的巧合?还是有人欲借此生事,要对付太子?

  短短的功夫安庆帝心里转了十八道弯,抛害皇孙还是阴谋作乱,哪一种猜测都让乾纲独断多年的安庆帝心中不虞,扫过群臣的目光就带上了审视的意味。

  大臣们养气的功夫还是了得,除开最初的震惊外,现在表面上都恢复了平静,只是都是千年的狐狸,哪个又揣测不出几分平静下汹涌?

  各自的盘算不同,但有一点他们的想法却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关于秦无咎和太子的关系,群臣与安庆帝的想法差不多,基本上认定了新科探花郎乃是太子殿下的沧海遗珠。

  按说一个遗落民间的皇孙一般入不得这些老狐狸的眼,毕竟其出身好不到哪里去,造不成什么影响。

  但放在太子身上就不一样了,无他,东宫至今没有嫡子。谢探花的年纪足够大,有道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若是太子相认,一个才华横溢的太子长子出现,朝中格局都能为之一变。

  君臣心中皆是惊涛骇浪,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个人,太子还在困扰不已,秦无咎却在电光火石间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以前怎么也想不通的那些事,因为这两张相似的脸的变得清晰起来。

  但此时却不是考虑那些事的时候,秦无咎立时端正了面色,重新垂下眼帘,随着状元、榜眼一起躬身听候圣命。

  从看见太子到若无其事从容继续唱名之礼,也不过几息的工夫,把这看在眼中的安庆帝缓和了脸色,不惊不惧,分得清轻重,不枉自己亲自点了他探花。

  金殿唱名在各怀心思中顺利结束,三鼎甲打头,出宫跨马游街,源河探花,秦无咎顺势出了皇宫。

  一出宫门,秦无咎不出所料的又“巧遇”柏擎苍。柏擎苍面色越发冷肃,他正要上前与秦无咎搭话,一个亲卫疾步过来拱手行叫声“卫率”,以目往宫门示意。

  柏擎苍看了一眼宫门口等候的人,只得对秦无咎略一颔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就往宫门方向行去。

  秦无咎状似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柏擎苍跟宫门外一个内监打扮的人说了两句话,便随那内监进了宫。

  宫墙高大肃穆,重重飞檐压上秦无咎的心头,她收回目光,在她转身的瞬间,柏擎苍似有所感,回首望过去,只看见秦无咎瘦削的背脊挺直,正一步一步走向披红的骏马。

  金殿唱名所发生之事,如一朵跃入河中的水花,看似了无痕迹,却在京城各处荡起层层涟漪。

  太子东宫,宣德殿。

  太子赵朔点了点柏擎苍,“柏卫率,孤记得你与孤提过谢昌,为何最重要的一处却丝毫不提?”

  “啪”,太子手中的茶盏轻轻搁在案上,说出的话却极重,“莫非你柏擎苍也学会了欺上瞒下那一套?”

  柏擎苍插手侍立,闻言忙躬身道:“臣不敢。臣南行之时与谢昌重逢,才发现他肖似殿下,但无凭无据,臣如何与殿下说得。”

  虽然他有私心不假,但无缘无故的跑到太子面前说,我找到一个跟你长得一样的人,想必太子要疑他居心不良了。

  “臣私下里查了他的身份,并无可疑之处,谢昌学问才干皆出众,对臣又有相救之恩,臣才在殿下面前提起他,惜才报恩,这确实是臣的私心,殿下降罪,臣毫无怨言。”

  太子轻笑一声,“你倒是对他上心,还怕人欺了他去不成。”说着一摆手,“行了,别请罪了,知道你护着谢昌,孤不会把他如何。不过近来针对孤的事接二连三,擎苍行事还是要多加谨慎一些。”

  柏擎苍暗中松了口气,正要回话,却见太子凤眸微合,卸去眼神的凌厉,又与秦无咎常带三分慵懒的凤目像了十成,但他口中吐出的话却是,“你查出来的倒是不错,孤与探花郎确实毫无关系。”

  “你能信那谢昌与太子毫无关系?”左监门卫大将军冯义吩咐儿子,“为父去凉国公府找你舅父商议,你也与你姐姐通个信。”

  冯义之女是太子良娣,育有一子,年方十岁,是太子的次子。只因太子长子不良于行,冯良娣之子就成了下任太子的热门人选。

  因此疑似太子之子的谢昌的出现,最直接感受到威胁的,就是冯家。

  不只是冯家,太子妃之父,刑部李尚书也正在打君无咎的主意,潜人去查谢昌的来历,早一点查实他与太子的关系,便可想办法把谢昌掌握在手中。

  他女儿无子,一个现成而又无母族瓜葛的便宜儿子,岂不是再合适不过。

  秦无咎可不知有这么多人惦记着她,因为存了心事,这探花使也做的少了几分滋味,一直思索接下来的路自己该怎么走。

  突如起来的变化,打乱了她的计划,秦无咎深刻体会到了易经中所说的“变易”无处不在。

  如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一旦身世揭开,这是个大坎儿,稍微不谨慎便会摔倒再也起不来。

  但这同样是个机会,操作好了可以一劳永逸。

  谭宁也被这事给惊着了,一向跳脱活跃的他难得稳重起来,回到住处后,替秦无咎挡下所有不知是前来贺喜还是窥探的各色人等。

  华灯初上的时候,柏擎苍来了。两人相顾无言,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经过今日,秦无咎已经知道她与柏擎苍之间误会大了,两个人曾以为说开了,并达成一致的事完全不是对方所想的事,并且至今柏擎苍应该还糊涂着。

  秦无咎打破沉默,突然问道:“今日宫门前,柏卫率与我说那些话,你是打算做点什么吧?”

  柏擎苍点头,“我以为你会借今日的机会与太子殿下相认,”众目睽睽之下,那阻碍她回宫的势力什么都不能做,只要秦无咎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是太子之子,皇帝和太子就一定会认下她的身份。

  “最近东宫本就不消停,我怕殿下认下你之后有人对你不利,就打算带着东宫卫府的亲卫护送你去游街探花,好教那些人知道,你并非毫无背景势力,有我在,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出乎他的意料,秦无咎并未与太子相认,他一得到消息就知道,肯定自己的猜测哪里出了问题。

  待到太子斩钉截铁的说秦无咎与他毫无关系,他再三的确认,太子羞恼之下爆了粗口“老子十五岁的时候还从未有过女人”之后,柏擎苍才确定自己是大错特错了。

  “依照我所猜测的,原以为你来到京城,无论如何我也能护住你,可如今看起来,却是多了许多变数。”被自己的想当然弄了个措手不及,柏擎苍冷硬的脸上出现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窘迫。

  秦无咎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想法,“你当日阻止我,说事不可为、以卵击石,是认为我执意科考,为的是回到东宫找回被弃的公道?”

  而不是她以为的,与凉国公府、靖安侯府为敌这件事。

  他发现了她的身份——太子之女。

  她以为她知道了她的身份——靖安侯之女。

  两个人驴唇不对马嘴一番对话,竟然说到了一块儿去,造成了这么大个乌龙。

  到了现在柏擎苍还有些匪夷所思,“其实我还是不信你不是太子之女,你们不紧长得像,一些不经意的动作神态都一样,这样两个人,怎会毫无瓜葛呢?”

  秦无咎轻笑一声,“我确实跟太子没有关系,不,是没有你说的那种父女关系,但我与太子殿下,实际上瓜葛颇深。”

  第10章 归妹卦 送给姐夫做滕妾的嫡女10

  “柏卫率只想到了女肖父,却忘了还有一句俗话。”

  外甥像舅。

  虽然她实际上是女郎,只可能是外甥女,但天知道怎地跟舅父生的如此相像。

  这是秦无咎根据目前所知,做出的最合理的判断。

  “昔日在船上初逢柏卫率,我有句话说的是实话,”秦无咎直视柏擎苍,“我的确是逃婚而走,不过不是继母迫害,而是亲娘下毒手。”

  “今日之前,我一直以为那是亲娘,如今看来这个娘应该是假的。虽则在家中百般不受待见,甚至被送人为妾,但我也未曾朝这个方向想,只以为是因为某种利益交换放弃了这个女儿。”

  柏擎苍不可思议道:“外甥女?公主之中,与太子殿下最为亲近的岂不是临川公主?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可临川公主……”

  临川公主和离后独居,膝下只有与前驸马生下的一女,此女及笄时,被陛下册封为乐阳乡主。

  秦无咎冷哼一声,“前临川驸马陈北,是我二叔。我本是靖安侯陈南之次女,陈无咎。”

  柏擎苍神色一凛,“你竟是陈家的女儿!你怀疑,你不是陈南之女,而是陈北与临川公主的女儿?”

  秦无咎点头,柏擎苍神色不似作假,她这回真的相信他并没有去查她的过去了。

  “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从小到大,在家中我与长姐天壤之别的地位,看似荒唐的把我送给姐夫凉国公世子为妾的行为,除了我并非亲女,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她若是公主亲女,与亲舅父太子殿下长相相似便顺理成章了,还解释了当初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逼嫁为滕妾的事。

  应该是见原身越长越像太子,怕被人看出端倪,这才想把她拘在一个可靠的地方,不得见人。作为靖安侯嫡女,再怎么拘着她,总有被人想起或看见的时候,但凉国公世子的妾室,谁还会在意?

  会在意一个妾室的人,也没有身份得见太子的天颜,靖安侯府岂不是就此安稳了?

  至于为何没有把原身一了百了,秦无咎没太想明白,但她回想了下靖安侯此人,觉得他可能就是单纯的不敢。

  柏擎苍眼底怒气翻滚,心底似被一瓢滚油浇过,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以秦无咎的所作所为,他便知道她以前肯定过的不好,但也未曾料到她的日子是如此的不堪,做妾?这是要把女郎推入万丈深渊!

  “他们好大的胆子!混淆皇家血脉在先,害你至此在后,若真相大白,贼子们合该千刀万剐!”

  嗯?秦无咎的思绪被柏擎苍这句话带的拐了弯,“柏卫率觉得他们该千刀万剐?而不是认为靖安侯府是我的父族,我该宽宏大度?”

  柏擎苍匪夷所思,“我怎会那么想,他们都害你至此了,还宽宏?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那般想的,把你当什么了?”

  “哦。”秦无咎平淡应了一声,“我就这么一问,你们不是都讲究群臣父子么,什么以孝治天下,完事碰上一个‘孝’字,就无论青红皂白,柏卫率倒是出人意表。”

  柏擎苍哭笑不得,没有注意秦无咎用“你们”哪里不对,“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们结识这么久,一同历险,一起分担秘密,我当然是站你这边的。”

  他顿了顿,又道:“真要论起君臣,那也是公主是君,靖安侯府为臣,擅自调换公主血脉,即便当时驸马陈北同意,那也是以臣欺君,待我禀明太子殿下,定要治他个欺君之罪。”

  秦无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儒衫,“告知太子殿下?先被治欺君之罪的恐怕是我吧。”

  柏擎苍摆手,“不至于,你是不得已而为之,又是陛下的亲孙——要知道乐阳乡主是入了皇家谱系的,总会网开一面,只是这探花郎是做不成了。”

  秦无咎抿唇,“我辛辛苦苦考来的,凭什么不做?去当一个所谓的乡主吗?此非我所愿。”

  柏擎苍皱眉,安安稳稳锦衣玉食的乡主不好吗?“你到底怎么想的,能否与我交个底?别看太子殿下笃定与你没有关系,但只凭你这副相貌,一定会让人去查,你躲不过。”

  “当真不是你遗落在外的孩子?那也要好好查一查,查清楚了朕才能放心。”安庆帝虽然遗憾于太子一口否认,但他更重视探花郎这副相貌之后是否隐藏着阴谋,因此不但要查,还要查的清楚明白。

  太子亲手给安庆帝到了一盏茶,“父亲放心,此事交给儿子,即便真的只是巧合,儿子也得防着有人借此生事。”

  安庆帝摆摆手,“去吧。陇右常平仓的事你也抓紧,不弄个水落石出,为父虽然信你,但却难堵悠悠众口。”

  秦无咎从礼部出来,没想到遇到了太子,看样子太子是往政事堂去。秦无咎恭敬的行礼,太子垂目扫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就走了。

第9章 归妹卦 送给姐夫做滕妾的嫡女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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